第7章 验尸
吃过早饭，李成要了一些黄纸朱砂，又把每张黄纸裁成长条形状，最后用朱砂笔在上面乱七八糟画了一堆谁也看不懂的图案，然后用一根红绳在中间系个结，最后把黄纸折成三角形，挨个分发给那些花钱“请”符的丫鬟老妈子们，拿到符咒的人，临走前又被李成和蔼可亲地洗了遍脑，李成法师的名声在林宅才算是彻底坐实了。
这些仆人一个个对李成崇敬不已，说的话都当着神仙真言听，请他们做的事也是无有不依的。
李成话里有话地让他们把他的“光荣事迹”传播开，然后又打听了一下林大善人的去向，得知林大善人一早上就被县衙的人给叫走了，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
一听这话，李成就又回去补了个觉，一直到中午，有人来通报李成说林大善人回来了，李成这才收拾利索去正堂见人。
刚到正厅，只见林大善人满面愁容，地上摆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左边的客座上坐着一男一女，看穿着打扮，似乎是乡下穷亲戚，正低头抹眼泪，右边客座上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看似为难的脸上实则满是狡诈。
李成在门口见到这架势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刚一回头，正好撞上要进正厅的管家，管家一见他，急忙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跟他说，“正好你来，来帮老爷个忙。”
说完不等李成反应过来，直接把他拉到旁边一个屋子里，两个随身跟着林大善人的下人七手八脚地把李成的衣服扒了，随后换上一身黑大褂，又递给他一个箱子。
“管…管家您这是做什么？”李成以为他的身份败露，说话都有点慌了。
管家对他“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说话，“法师，你帮我们老爷个忙，等会儿你上厅上去，装作仵作，看一下地上的尸体。”
“什么！”李成刚出声，管家里忙就捂住了他的嘴，李成眨了眨眼管家这才松开。
“我只是法师，验尸的事情本法师并不懂，”李成看了一眼隔壁正襟危坐的林大善人，又看了一眼那个穿制服的衙役，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善茬，最好少惹为妙，“那衙役就在旁，我要是去了肯定被一眼看穿。”
“不能不能，你就过去做做样子，其余的看老爷脸色就好，法师，我们院子里的人那衙役都见过，就你脸生，你去再好不过了！等事成之后我们老爷会好好谢谢你的！去吧快去吧。”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推到正厅。
林大善人见李成进来，顿时眼睛一亮，起身跟旁边的三人介绍，“这是刚刚管家专门从济慈堂请来的仵作师傅，专门来验尸的，呵呵大家坐，坐！”
李成站在门口没动，林大善人急忙上来迎他，“仵作师傅也别客气，今日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了，劳您费力，”林大善人脸上笑着，很是好客，可一转身面对李成的时候就突然变脸，趁这从他手里接过箱子的功夫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不用开膛，摆弄两下证明不是虐待死的就行。”说完转过头，又变回了慈祥的善人模样。
衙役见李成有些紧张的眼神，摆弄了两下帽子，视线扫过李成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
李成拿着管家准备好的箱子，蹲在地上打开一看，里面大锯到小刀，镊子到缝针，各种大小透明罐子也是应有尽有。
但是这些东西李成都没用过啊！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管家站在林大善人身边看着李成，假装咳嗽的时候朝李成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向手套口罩，李成见状，只好假模假式地戴上。
下一步就是掀开白布了。
当手捏着白布的时候，李成在心里翻了一百八十个心眼，但最后看在银子的面儿上都打消了，捏着白布的手微微颤抖，管家和林大善人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似乎在说要是这事儿办不好你也别想活！
李成以前哭丧也接触过不少尸体，可那都是抬尸人的事，他只负责哭，验尸更是从来没干过，可这个时候要是撂挑子了，八成自己小命也没了，这是赶鸭子上架，没辙啊！李成心想，验尸没干过，但给死尸穿殓服他会，实在不行就当给死尸穿殓服了！
于是把心一横，捏着白布一掀！就当看到尸体的瞬间，李成就后悔了。
只见担架上的，是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女尸！
女尸的尸首呈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她的四肢和头向后一百八度扭着，但身体却“趴”在担架上，七窍流血，但由于死亡时间过长，脸上的血呈现暗红色。
最诡异的是，她的手上还攥着一张绣了喜字的红盖头……
“女儿！”
“闺女啊！”
坐在左边的一对夫妻俩一见到女尸，嗷的一声哭喊出来，直接从凳子上跌下来，哭的撕心裂肺。
“闺女啊我可怜的闺女，这才半年不见你咋就死了啊，娘还没来记得再见你一面啊闺女啊……”
“女儿你死的好惨啊！”
林大善人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却被男人一把推到一边，恶狠狠地指着他，“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我女儿的尸首就在这，你看看啊你看看！她这样，你还说不是被你虐待死的？”
“误会啊误会，真的不是虐待，自从小莲嫁到我家，我都是好好爱着的，从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啊！”
管家一听也在旁边附和，“是啊老爷太太，我们老爷对八姨太是当做宝儿在手心里捧着的，这我们府里上下都知道，不信你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八姨太是我们老爷的心上宠啊。”
老爷子显然不信他们的鬼话，继续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当心上宠？啊？心上宠你宠成这样！”
林大善人坐在地上，故作委屈的摸了两把眼泪，“是真的岳父，莲儿是我的最爱，所以我都好吃好喝供着，她想玩想看的我都满足她，就是因为如此，她说想要风筝放，我便命人扎了风筝给她玩，谁成想，谁成想……她竟然掉到枯井里，摔成……摔成……”
不等话说完，林大善人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看他悲痛万分的样子，要不是李成看到他从手指头缝里向他使眼色，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李成在心里叹了口气，拿着镊子假模假式地夹着袖子和衣领各处看了看，只见女尸的脖子、手腕、手臂，后脑都有非常明显的伤，显然这是被人殴打后扭断了脖子埋起来的。
只不过这些伤都被提现修饰过，所以糊弄一下没有学识见识的两口子绰绰有余，但对此李成心里却多了些疑影。
“仵作？你可看出，这八姨太是为何身故的吗？”
李成正想着，忽然被那个衙役一问才回过神，道：“哦，那个……回大人，不是殴打，是…是……”李成看着身边朴质的夫妻俩，心里略有些不安，头顶的管家和林大善人此时也正狠狠地瞪着他，李成顿了顿，缓缓道：“是掉落摔伤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