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陈年旧事
听着李成的话，管家干笑了两声，有些欣慰也有些无奈。
“所以，你是来拯救我的？”
李成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身上的水被烤干了，李成又接着泼了一瓢，管家满足似的叹了一声，咧着嘴角一笑，“你打的是什么主意？给那些死了的怨鬼报仇？”
李成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打的是什么注意，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关注林家这些糟烂事儿，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弄清楚，将来回想起来的时候一定会后悔。
“这些你不用管，我只问你，死去的那些姨太太们有几个是你下的手？”
管家盯着李成，眼皮被不知道是辫子还是刀打的皮肉外翻，盯着李成的时候，眼皮上的那块肉也跟着来回晃动，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他没接李成的话，反问李成道：“你一个只会送坟哭丧的假道士，能有什么办法保住我？呵……六姨太死活与我何干？这院子里的娘们儿我玩过的又不止她一个，至于她肚子里的孽种……姓林的一直想要儿子，还真是便宜他了。”
李成见他死鸭子嘴硬，也不多废话，“现在林大善人就在六姨太那对她用刑，你要是早点说，我早点去帮她，晚一点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未必能报保住了。”
正说着，姓李的帮工推门走了进来，见李成握着刀还没动手，急道：“法师怎么还不动手啊？是不是您怕？没事！您说用什么家伙儿割哪儿，我替您动手，”说着就从边儿上拿起一个宰牲口放血用的刀，“这个怎么样？给这孙子放点血，让他涨涨教训，”帮工兴奋地掂了掂手的刀，见李成发愣又补了一句，“咱们可得快着点，老爷那边马上就完事了，让他看见您在这可不好，您这边捅两下撒撒气就行，过会老爷从那边出来我带你在去那骚娘们那过过瘾，老爷现在不杀生，最后肯定还留口气儿，到时候半死不活的上了，那才爽呢……”
李成听着帮工的语气心中打了个冷战，把刀从他手里接过来，“我不习惯用刀，鞭子我使着顺手。”接着取下鞭子，对空甩了两下，帮工见李成满意的样子，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现在能说了吗？”
管家犹疑了一下，缓缓道：“你想知道什么？打算怎么救我们出去？”
“不是你们，是六姨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要告诉我，这些姨太太们到底是不是都是被你害的。”
管家这次没有隐瞒，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管家曾经只是一个逃难来的难民，因为正好赶上林大善人在施粥送钱，他受到了恩惠，于是心中感念林大善人的恩情，在上一个管家暴毙后，受到了恩惠已经改头换面的他就来做了林大善人的管家。
本来他以为林大善人跟他之前见到的那个人一样，是个正直善良心怀天下的人，可没想到经过长期接触下来才发现，林大善人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他根本没有看起来那样善良正直，甚至还有些变态和龌龊，为了满足自己的好色不惜逼良为娼，管家本不想同流合污，但无奈于对他感念恩情，林大善人又对他推心置腹，渐渐地管家开始帮他做一些违背初心的事。
起初是强取豪夺，但发现对名声有损后就开始用一些下作手段，慌乱时期人人自危，吃饭活命是头等事，他们也是利用这点，逼的一些姑娘家不得不从，但也有刚烈的，碰上硬骨头的就用强。管家曾计算过，最荒唐的一段时间，被他糟蹋致死的，尸体甚至堆满了一整个房间。而管家也渐渐迷失在欲望中。
第一个跟他有关系的，就是林大善人的二姨太。
二姨太是跟大太太同时嫁进林宅的，是林老爷子挚友的女儿，两家关系要好经常往来，跟林大善人也算是青梅竹马，而大太太是另一家地主的女儿，当时林家遭难，为了挽救林家无奈娶了大太太为正房。
经济好转的林大少爷接手林家之后也渐渐荒淫无度，当时的二姨太见林大少爷荒唐，屡屡劝说，最后把林大善人说烦了，把她扔到了西院独住——管家就是在这个时候跟二姨太结识并走到一起。
用管家的话说，那段时间是他最幸福的日子。林大善人那段时间经常在外面欢淫，家里的大太太也整日把心思放在怀孕和其他姨太太争宠上，没人关注一个失宠落魄的二姨太，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像夫妻一样在一起生活却没人发现。
但好景不长，二姨太怀孕被发现了，当时的管家正在城外帮林大善人收拾烂摊子，根本不知道内宅发生的事，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二姨太已经死了，连尸首都没见到，过后一打听才知道，二姨太死都不肯供出他，被林大善人生生打死了，连同引产出来的孩子都被打的血肉模糊。
也正是这个时候开始，管家对林大善人有了二心。
管家的第二个女人就是六姨太了。那时候也是六姨太正失宠的时候，因为她长得和二姨太有点像，管家平时对她多有照顾，慢慢的六姨太开始对管家有了感情。
失宠的六姨太把感情寄托在管家身上，频频与他来往，而两人来往之事后来无意被十二姨太发现，管家为了灭口把尸体伪装成上吊自杀，两人的事才没被揭发。但管家并不爱六姨太，更多的时候只是因为管家想要报复而已，在之后新娶进来的几个姨太太中，有几个也被他“照顾”过，其中就有刚刚过世不久的十四姨太——她脸上的伤就是被管家强迫时打的。而这些新进门的姨太太为了自保也都不敢声张。
听到这，李成想起之前杨大娘跟他说过十二姨太的死相，于是问管家那些尸体旁边的红盖头是怎么回事，可管家竟然也说不知道，当他把十二姨太吊到梁上再返回的时候，她的尸体竟然被人放了下来，并且身边突然多了块红盖头，也正是因为这个红盖头，林大善人也没怀疑过十二姨太的死因。
就在李成觉得一无所获的时候，管家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只要每死一个姨太太，后花园的枯井边就会从地里渗出一滩血。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大善人才会不断的请法师来看宅子。
就当李成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忽然守在门外的帮工从外面进来，说老爷正往他们这边来，让李成赶快出来。
管家听完咧嘴笑了一下，“你要去那边爽快了，咳……给我这个将死之人的面子，动手的时候轻点，让我孩子死的时候干净点。”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李成扔下鞭子往后退了几步对管家说，“你要把十二姨太的事揽到你身上，包括二姨太和当时她肚子里孩子的事，六姨太这咬死说孩子是你的，最好激怒他，回头我去教六姨太那边怎么说。”
李成的话刚说完，林大善人就等着眼睛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打断了半截的鞭子，身上和脸上还有飞溅上的血，看到李成在这，没好气的吼了一声，“你在这干什么！滚出去！”
李成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成朝管家望了一眼，而管家也在看他，朝他笑了笑，似是在告别，也似是请求。
“啪”的一声鞭响，林大善人大吼咆哮，“笑！我让你笑……”
后面的话李成没有听到，急忙迈了出去，关上门，姓李的帮工见李成出来直拍胸脯。
“法师你可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也出不来了呢！”
李成看了一眼帮工，想到之前平时跟他说话时的嬉闹和刚刚在里面拿着刀像要宰杀牲口一样毫无人性，突然觉得人心的可怕。
“法师，老爷在这边恐怕时间要长一点，我带你去贱娘们那看看吧，正好现在没人，要是过了一会，怕是人就多了，咱们想要办事儿就得排队了。”
李成长舒一口气，跟着帮工到了关押六姨太的马厩。
此刻的六姨太身上被抽的血肉模糊，红色鸳鸯肚兜掉在地上，鲜红的血从腿间流了下来。
帮工看着满身伤痕的六姨太，脸上竟然满是兴奋，跟李成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吞口水。
“那个…法师…你要不急的话，要么我先来？”
李成看着他的脸有些恶心，索性把脸撇过去，一边脱自己的衣裳一边推他。
“那法师你快点，我就在门口等着，你快点哈……”
李成一把关上门，看着昏迷不醒的六姨太，急忙将她放了下来，又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后，也不管缸里的水干不干净，接了一瓢给她喂下，等了一会，六姨太才稍稍清醒点。
“别说话……”李成看了一眼大门，见没人进来，小声地将管家让转告的话说了一遍，又告诉六姨太见到林大善人的时候怎么说，确认她记住之后才放心。
六姨太眼角含泪，看着天花板，一手摸着小腹，嘶哑的声音呜呜哽咽。
门外的人此时敲了敲门，“法师，你开始了吗？我没听到声儿啊！你要是没开始的话先让我们哥几个人先来啊，我们可都憋的急啊！”
李成厌恶的瞪了一眼门口，又看了看哽咽的六姨太，随后站起身，在房间原地跳，一边跳一边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门外几个人听到声音之后嘿嘿地讨论，没再继续敲门。
过了一会，外面似乎堆满了不少人，隔着大门都能听到门外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还有几个已经急的在门外指桑骂槐，房里的李成满头大汗，听到外面抱怨的声音后，怕他们一哄而上冲进来，于是换了个招法，一边压低嗓音吼着一边用力踢墙，造成“战斗”激烈的假象，外面人听到声音后抱怨声才稍微小了点。
李成稍微松了口气，在心里估摸着管家说完那些话后姓林的再返回来的时间，尽力往后拖延。这个时候已经黔驴技穷了，要是再晚一会，李成也没有办法了。
过了一会，就在李成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门外突然安静了下来，大门被打开，姓林的皱着眉走了进来。
看到满头大汗衣衫不整的李成，满脸不悦，“怎么又是你？”说完往六姨太身上看了一眼，“你在做什么？”
李成一抹脑门的汗，嘿嘿一笑，“没做什么啊！我在……运动！嘿嘿。”
姓林的瞪了李成一眼，转头看着躺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六姨太，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说清楚你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六姨太嘶哑着嗓子，缓缓转过头看着林大善人，她的眼里黯淡无光，一眼看过去，就像一具没有意识的行尸。
“老爷……我真的没有……孩子确实是你的，管家…管家他……”
李成见六姨太在这个时候卡壳，心里跟着她着急。
姓林的见她这样，以为是她重伤说不出话，于是叫人把她抬回了房间，又叫大夫把脉，听说孩子还在后，李成才终于松了口气。
李成算定了姓林的求子心切，当他听到管家说出和二姨太的事情之后一定愤怒到极点，让他相信管家对他恨之入骨，这时候在不咸不淡地说六姨太的孩子是自己的，让姓林的认为这是管家故意报复他，对六姨太产生怀疑。只要让姓林的相信这是管家的报复，到时候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六姨太都暂时安全了。
见计划已成，李成也暂时放心了，收拾一下就回了房间。
回去的时候刚好见到两个人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从角门正准备出去，李成过去掀开白布看了一眼，见到已经闭眼的管家。
“答应你的事我办完了，安心走吧。”说完就给他盖上了白布。
拉车准备运尸的车夫见李成嘀咕，“法师心善啊，这种人还要超度一下。”
“人已经死了，生前过往也就一笔勾销，”李成掏了几块刚刚姓林的赏给他的银元递给车夫，“这是刚刚林大善人赏赐的，说是姜司令从桃县收缴回来的银元，你拿去，给他买个好点的席子裹着找个好点的地方好好埋了吧，剩下的银钱就当我的谢礼了。”
车夫握着在手里掂了两下，“法师您真是太客气了，那什么！我一定好好办！做好事儿嘛！呵呵呵……”
看着拉着管家尸体的板车走远，李成叹了口气，正要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见一群不当值的丫鬟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
李成抓住一个丫鬟问，丫鬟一边扎头发一边回道：“大司令突然来了，听说是知道六姨太的事过来看看，老爷让准备饭菜，说一会跟六姨太见完要留下用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