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地牢
古时有人为了修道成仙，会弄一些稀奇古怪或者看起来很凶恶的动作做法器或护身符，大多数是用腿骨或手骨，一部分人会弄来一整具尸骸，都是乡下或者道观寺庙中高龄或传闻生前有些道术的。
姜八天之所以让人闻风丧胆，一是因为他战无不胜，一连打下三个县城，连桃县，这个被拥有强兵虎将的大帅罩着的县城，都被姜八天这个靠着夺地盘起来的野司令给打下来了，下手之狠之毒让人无不惊恐的，其二就是因为他手上的那十四具人头。
相传姜八天攻打桃县前几夜，梦到黑白无常向他索命，姜八天一向不信邪但这次却也有几分信了，第二天正巧遇到一个赤脚道人，那道人算出他命不久矣，要想化解此劫，需得找十四个有金光护体的圣人转世后的化身，而这些化身必须在死时候带有极大怨气，然后将他们的头颅用特殊方法保存，并带在身边作为护身符，方能化解此次劫难。
于是姜八天就开始遍地寻找那十四个圣人转世，正好这时打听到桃县有一家善人，为人相当和蔼勤俭，经常广施钱财，赈济其他几个县的难民，若是听说哪里受灾，也是马上送去救济钱粮，因此美名广传天下，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帅也对他赞不绝口，那善人深受百姓喜爱，一家人也相当和气美满，而这一家，连至上下三世老小加一块，正好十四口人。
姜八天一听，心想这不就是那道人说的圣人转世吗？于是立刻命人潜入桃县把这一家绑了，又将那善人一家男性活活断臂剥皮，女性受尽凌辱，甚至连只有几岁的婴童都不放过，一家人受尽折磨，各种手段极其残忍。
待他们带着怨恨身亡后，又砍下他们的头颅用那赤脚老道的方法制成干尸，分别用十四个小匣子装上，放进一个材质特殊的黑箱子里封存。
之后当善人一家尸体被发现时，桃县百姓个个奋起攻之，请求讨伐姜八天，姜八天则以自保为由开始攻打桃县，最后用了半年的时候，将桃县攻下，而十四具人头为护身符的事情不胫而走，姜八天也因此得了一个活阎王的称号。
李成对其中细节比别人知道的更多，是因为他当时就在桃县那善人家里做小工，出事后逃难到了厘县，重新讨生活，可那件事李成仍记忆深刻。
当李成看到那个封着一家十四口的黑箱子时，手都止不住地抖，同时心中也燃起一股怒火。
姜八天捏着李成的手，两人僵持着，忽然，姜八天放开了李成，冲着姓林的哈哈大笑，姓林的之前还跟着提心吊胆，生怕因为李成迁怒自己，现在见姜八天放过李成，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林老弟，你这个小道士还很有胆识的嘛！换成别人被我捏一下都怕的尿裤子，他还能挺几分钟。”
“哪里哪里，还是老哥您抬举，”姓林的转身冲李成大叫一声，“还不快谢谢姜司令！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人，这会儿你脑袋早不在你脖子上了！”
李成楞个神，随即向姜八天施了个礼，“道人谢过司令。”
“无妨！”姜八天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你年纪不大但是胆识不错，我很欣赏……这样！我也认识一个道士，这是之前在打桃县的时候就跟了我的，他还在桃县有点事，等那边的事一完，我让他过来，你们两见一面，比比看谁的道法深！怎么样？”
李成心想，这个道士应该就是之前给他出主意要十四具人头的那个人，修道之人心狠手辣毫无底线原则，定然不是和什么善茬，李成虽然偶尔有些坏主意，但也都是写无关痛痒的东西，本质还是好的，可这个道士不同，若是两人真要对个手，吃亏的肯定是他。
就在他琢磨怎么推掉的时候，姓林的却开口，“大哥你可真是太抬举老弟了，这小道士也不过是前几日在家帮我看看家宅风水的，道行肯定没有大哥身边的人高，比试就算了吧，大哥许久才难得回来，就别为这事安排了，还是跟老弟去宴厅，为了给大哥接风洗成，老弟可把藏了十多年的好酒都启出来了！”
“呦？十多年的好酒都启出来了！可见林老弟你是为大哥用心了，我这次去桃县打仗，收了不少好东西，要说桃县真是好！钱多人多兵也多，最重要的是……”姜八天小声凑到姓林的耳边，眼睛贼溜溜的道：“漂亮娘们儿多哈哈哈！”
“记得老弟惦记儿子，所以这次我带回来几个小娘们儿给林老弟，都是没开苞的黄花大闺女，你收去房里伺候，包你生个胖儿子！哈哈哈哈！”
“那我可就先谢过大哥了！”姓林的朝随从使了个眼色，起身朝门口应了一下，“大哥，好酒出土，放久了可就不好喝了，走，咱们宴席上边喝边聊。”
“走！”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宴厅去了，下人们也都乌泱泱地跟了上去。
李成看着走在末尾的几个捧着黑箱子的士兵，想到里面的几个人头，心中一紧，转身走了出去。
林宅自姜八天来了之后一直人心惶惶，下人们干活的时候也都提心吊胆的。
他们喝了半宿的酒，直到姜八天的副官把送给姓林的那几个姑娘送过来之后宴席才散，而姓林的刚走，就有人来报管家和六姨太在杂房里朝着闹腾，可都被压下来了，姓林的一听来气，当晚就跟送来的三个姑娘圆房了。
要说这老东西也是半百的人了，身子骨竟还能禁得住折腾，他在北院都能听见东院折腾的动静，大半夜吵得人不得安宁，一直到天亮才消停。
自从姜八天回来后，司令府门前的人就没断过，一个个都是去送礼的，但姜八天心高气傲，也不是什么人都待见，而那些不受姜八天待见的人就都来找姓林的来了，美名其曰是祝贺他一下娶了三房漂亮姨太太，实际上就是想从他这走门路，这姓林的也鬼，东拉西推的就是不往他们心里聊，揣着明白装糊涂，来人明白的也就不纠缠了，那不明白的还死死抱着不松手，后来还是被姓林的话里话外的给吓唬跑了。
晚上的时候姓林的到北院来看李成，面儿上是谢谢李成除了他家的丑事前来感谢，但实际上是那姜八天威胁他，要是敢说出一个字就让李成生不如死，另外让李成看住别在这个时候出事。
李成也不是傻子，这种事情哪儿是他想看住就能看住的。之前李成只以为是姓林的手黑弄死了人间不能善了找个道士走个过场就完了，之后慢慢发现，他家这些糟烂事儿根本没他想的这么简单，何况那还有一个六姨太，之前她自己亲口说是她杀了十二姨太，除了一个十二姨太，她和管家手上还有多少条人命还不知道呢。
李成将之前在墙根上听到的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姓林的，两人也即刻赶到关押她的马厩审问。
说是马厩，其实李成看着就像是个私立的地牢，小破屋子里堆满了杂草，推开门，里面有三个房间，有的房间里放着装满水的大缸，有的放着火盆，还有钉满钉子的躺床，铁做的凳子，铁链，鞭子，麻绳，应有尽有——六姨太被关在中间的房间，两手绑着悬在梁上。
被关押了一天的六姨太此时状态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神气，嘴角红肿，蓬头垢面，红色鸳鸯肚兜半敞开着，看到姓林的进来立马跪下求饶，可手上被绑着绳子掉在梁上，她每挣扎一下麻绳就陷进肉里几分，连麻绳都被染红了。
姓林的此刻听不进去她的话，见她身上还没半分伤口只有嘴角一点，气的朝一边老妈子破口大骂。
“为什么还不对这个贱人用刑！我让你们好好招呼这对狗男女你们都当耳旁风了吗？”
旁边的老妈子吓的直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
“老…老爷，不是我们不用刑！是昨天，这贱妇被带过来之后，我们刚准备用刑，可是她说…她说她有身孕了，我们这才不敢动手，先要向您请示，可您跟司令在厅上说话喝酒，今天也没得空，我们这才没敢动手。”
姓林的一听六姨太有身孕了，楞了一下，随后立马请了大夫把脉，最后一看，六姨太怀孕一个月。
原本还喜滋滋的六姨太一听到自己怀孕一个月，神色瞬间慌张起来。
送走了大夫，姓林的对身后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便请李成到门外等着去了。
房间里的六姨太失声大叫，“老爷这孩子是你的！那个大夫一定看错了！不是一个月！我都两月没来月事了！一定是两个月！老爷你再请大夫来看，一定是两个月老爷！”
“就算你有孕两月，但我有半年没进你房了，你这两月又是从哪儿来？”姓林的大骂一声，随即传来一连串长鞭的声音，六姨太痛苦的惨叫着。
李成站在门口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可这房子的隔音非常好，得用耳朵紧贴着大门才能听到一点声音。
里面六姨太正受刑，李成也不愿意继续听下去，门口这会儿也没人看着，于是李成就琢磨，管家在这个家里这么多年，也许对这些姨太太诡异的死知道点什么，他跟六姨太这一出多半是活不了了，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是能问出点什么隐秘的也未可知。
于是趁着没人，李成往旁边几个房间瞄了两眼，但两边都是柴房，根本没见到管家的影子。
就这时，尽头一个小门里突然猫着腰走出一个人，李成一看有人，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后厨一个姓李的帮工，之前还找李成要过黄符，李成一看心里有了底，急忙过去套话。
李成装作是跟姓林的来审问，问问管家这边招没招出点什么。
帮工见是李成也没太防备，就跟李成说了个干净。
要么说墙倒众人推，这管家平时处理宅里上下大小杂事，本就让下人心里不痛快了，加上他平时也没少罚这些底下做事的，这次见管家落了难，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上来就是一顿打，打的昏死过去好几回，但每次都是用凉水泼醒了继续大，这个姓李的帮工就是来泻火的，这会儿里面的管家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了。
李成趁着跟帮工闲聊的空档往身后打量一下，忽然发现这小门跟旁边的房子是连着的！李成一直以为这个小门后面是狗洞或者羊圈鸡圈，没想到后面竟然有这么大空间。
帮工见李成对管家有兴趣，知道之前李成也受了不少管家的气，于是兴冲冲的拉着李成也进去发泄发泄，这点李成倒是没想到，于是装作不好推辞的样子跟着他进去了。
可刚一进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顿时扑面而来。
只见墙上挂着各种刀具，大门旁边放着烧着的炭火，管家的四肢被麻绳紧紧绑着，身体呈一个大字，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个干净，两腿中间还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火炉，他的大腿内侧已经被烤的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
虽然对管家没什么好感，但是看他现在这样多少也觉得有点可怜。
帮工从旁边递给他一把跟钩子一样的小刀，钩子里面有一片相当锋利的刀片。
“法师你试试这个，这个刀叫剔骨刀，是专门给猪牛剔骨用的，老爷们要吃没有骨头的整个肉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刀，用刀尖侧边往里一刺，在这么一划，骨头和肉一下就分开了。”帮工边说边帮李成演示，看的李成毛骨悚然。
为了不露怯，李成从旁边的火炉里夹出一块碳，然后又放下，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扔到一旁，随即就把帮工给支出去，帮工见李成动手，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就关上门出去了。
这时管家忽然醒过来，看见对面的人是李成，鄙夷地撇了一眼，“你个假道士，我早就认出你了。”
李成这个时候也没跟他多废话，作势拿一瓢水往他身上一泼，被火烤的管家瞬间松快了不少。
“一会林大善人就要来审问你了，刚刚有大夫给六姨太把脉，确定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你要是想让她活下去，我劝你现在赶紧把你知道的。干过的事交代，也许我能帮你，或者说，帮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