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楚王的绝情

自那日叶凛风和医鬼一同离开后，莫离已两日不见叶凛风身影了，她靠在近窗的池边，感受着温热的阳光，面上如池水一般平静，但心里早就泛起波澜。

“皇上日日都去太后宫中，当真是孝子。”

“你听岔了吧，皇上是去含元殿门口跪着，像是惹了太后不悦。”

“说是和这里头的鲛人有关……”

隐约听见窗外宫女们议论，莫离心中一紧，正想听仔细些，就传来蓬莱殿大宫女的呵斥声，外头的一群人作鸟兽散了。

莫离沉入水底，不安在心头蔓延。

傍晚，皇帝的仪仗从含元殿回了宣室殿。

大太监捧了热盐包替叶凛风敷在膝盖处，刺骨的痛让他眼中闪过悲凉，一国之君为了一点草药这般哀求太后，他应该是头一个。

但转瞬，叶凛风面上扬起满不在乎的笑容，“母后实在是愈发执拗了，不过她老人家要是能高兴，就是多跪上几日也无妨。”

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皆沉默不言，但叶凛风心中清楚，他这话没多时便会传进太后耳朵里。

正当他想屏退众人好好歇息一番时，白珺洺缓步入殿。

叶凛风浅笑，“楚王有要事和朕商议，都退下吧。”

白珺洺行礼后不待叶凛风开口便坐在一旁，见状，叶凛风轻叹，“楚王到底是和朕熟稔，真不客气。”

白珺洺语调清冷，“皇上传微臣来，难道与皇帝求太后的，是同一件事？”

闻言，叶凛风挑眉，乱了心绪，“那鲛人快死了，朕要救她。”

白珺明将手随意搭在雕花漆金的扶手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桌上香炉飘出的冉冉青烟。

“鲛人而已，臣还能寻别的奇珍异兽来，皇上不必如此挂心。”

叶凛风不语，只细细地品着手里的清茶。

天色渐晚，入夜的凉风打在二人身上，宣室殿内暗流涌动，白珺洺和叶凛风都陷入沉默。

叶凛风抬眼盯着白珺洺，试图从他波澜不惊的面容下找出些线索，白珺洺直直迎上叶凛风目光，任他打量。

这银叶草实在珍惜，一年仅进贡一株，太后把它当做延年益寿的宝贝，叶凛风清楚自己这般乞求也不过是赌，太后最终肯给自己的几率实在渺茫。

除了太后，只有白珺洺为了养着他那病弱的胞弟，每年亲自去极寒之地寻这草药，叶凛风只能求他出手相助。

无奈，叶凛风错开视线，笑得玩世不恭，“朕需要银叶草救她，如此貌美的鲛人，朕不舍得她死，楚王是想要朕拿什么来换？”

白珺洺笑得温润，“臣无能为力。”

叶凛风脸色一沉，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桌面，“楚王不愧是权臣，连一国之君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恕臣无能。”白珺洺摇头，语罢便起身离开。

见那月白身影远去，叶凛风缓缓坐直腰身，不再收敛周身气势，一派庄重凛然之态，不复平日里慵懒顽劣的模样。

第二日，叶凛风一身素衣，依旧跪在含元殿门前。

太后手持一柄金剪，修着一小盆墨菊，透过窗棱，她漫不经心的望了外头一眼。

“皇帝还跪着？”太后冷声问道。

一旁的嬷嬷点头，手脚灵快的接过剪子，“自下朝后，皇上一直跪着。”

“呵，这算什么，想借外头那些个不要命言官压着哀家？”太后嗤笑一声。

近日朝中有不少言官上奏，认为皇帝年纪渐长，太后应让皇帝独当一面。

若是皇帝连跪三天求药，她又不予回应，怕是那些言官又要借题发挥，逼着她放权。

庄嬷嬷是伺候太后的老人了，见太后冷了脸，当即会意退下，唤了叶凛风进殿。

叶凛风在大殿门口跪得笔直，眼里满是执着，见庄嬷嬷出来了，他也不起身，只是嘴角噙着笑。

“皇上，快些起来吧，太后让您进去了。”庄嬷嬷沉声道。

闻言，一旁的大太监赶紧扶着叶凛风，连跪三日，膝盖的痛像是会蔓延一般，疼得腿都要使不上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