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滚
丁家因为惹恼了陈麻子,上溪村没有几人敢帮忙丁爷爷的丧事。
就连隔壁邻居徐大力一家也只是当时凑上来看了个热闹,过后便以地里活儿多远远地撇开了。
好在有热心肠顺子叔的张罗,去镇上扯了两尺白布,裁了两块白纸,将简陋的灵堂搭了起来。
下午,陈麻子不知从谁的嘴里得知丁家设了灵堂的消息,气势汹汹带着一群打手涌进了丁家的篱笆小院。
那时,红线正陪着虎子跪在丁爷爷的灵位前。
一帮人呼啦啦进来。
红线惊讶地站起来想要阻拦,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往旁边一拨,差点儿没摔倒。
转眼,两旁的白布被扯了下来,狠狠扔在地上。
陈麻子踩了上去,用脚尖碾了碾。
管家朱有为将牌位递到陈麻子手上。
陈麻子接过,拿着牌位在掌心敲了敲,发出噼啪的响声,轻蔑地瞥视:“虎子,我听说你还想报官?”
“陈麻子!”虎子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脸色暗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一拳就往陈麻子的酒糟鼻砸去,“你他妈还俺爷爷的牌位!”
拳头被大高个打手稳稳地接住了,虎子拽了拽,竟纹丝不动。
实力相差太大。
“陈麻子,放开他。”红线冷声说。
陈麻子看了大高个儿一眼,没有出言阻止,反而朝红线走了两步,肥厚的右手想要去摸她白润的脸庞。
红线往后一躲,陈麻子摸了个空,腻白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手指上几根黑漆漆的汗毛让红线觉得反胃。
“红线,一月之后你就是我陈麻子的十四姨太了,现在竟然还跟着虎子守灵?你是想把我陈麻子的脸皮搁在地下踩,还是觉得我不敢对他怎么样?”
说完,那只肥手往上一抬,指向虎子,“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很快,拳打脚踢声和虎子闷哼声传来。
红线两只胳膊被两个打手反扣在背后动弹不得,只能厉声大喝:“陈麻子,告官是我要告的!你有本事冲我来!今天你要不就打死我,否则,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百倍奉还!”
“嘿……”陈麻子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一样,接连嘿嘿笑了好几声,凑到她的耳边,一口泔水似的臭味喷向红线侧脸。
“小红线,老爷我就好你这口了,够泼辣!”
说着,他吸了一口口水,仿佛哈喇子马上就要垂下来。
他近距离地盯着红线,这丫头的肌肤真是像那白里透明的鱼冻一样,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耳边的味道好香,吸一点浑身都舒坦!
陈麻子双眼中冒着兴奋的光芒,猥琐地在红线身上扫视了好几圈,双手激动地搓了搓:“乖乖儿,老爷忍不到一月后了!这地儿有床有铺,就在这里了!”
说完,他嘟起两片香肠嘴就要强亲上去……
“滚!”红线挣扎着往一旁躲去。
可是被两个男人将肩膀扣得死死的,根本就逃不开!
“陈麻子!老子和你拼了!”虎子大喊一声,却被三个男人狠狠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陈麻子凑上来的时候,她只能用尽了力气,用额头狠狠磕到对方鼻子上!
两只小眼睛里冒出了泪花,陈麻子捂住鼻子重重地嘶了一声。
“臭娘们!”陈麻子一弯腰扛起红线就往里屋走,“老子马上就办了你!”
“陈……呜……”虎子的嘴被白布给死死堵住了。
红线双脚使劲一阵乱踢,陈麻子不为所动,脚步越发快!
可是,就当他来到铺着补丁叠着补丁被子的破床前,想要将红线扔到床上时,不动了。
“本君说怎会如此喧吵,原来是你。”天玄的声音慢慢悠悠的,惯带着他一身懒洋洋的气息。
寂静,屋子里一片寂静。
陈麻子感受着腰间刺痛消失,才偏过头来,只觉喉头一凉。
一把小巧的匕首抵了上来。
“本君这匕首可是十分嗜血,你要还不放人,信不信它马上替你放血?”
力道压了压,生疼!
最外面一层皮破了,血珠子凝在刀刃上。
陈麻子松了手,微微后撤,红线落了地。
月老连忙迎上前问:“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红线瞄了一脸风轻云淡的男神,转而对月老说了声,“谢谢。”
匕首入鞘,天玄扫了陈麻子一眼:“滚。”
陈麻子回头见堂屋里的打手们一个个都被放倒在地,知道这两人有点本事,战战兢兢往外走。
脚还未踏出门槛,只听得天玄清朗道:“让你——滚,可懂?”
那微微上扬的余音让陈麻子莫名打了个冷战。
月老十分不客气一脚踹向陈麻子膝弯,陈麻子踉跄一下,跪倒在地。
“公子让你滚,你还敢走?滚,滚!听不懂吗?!”少年稚嫩的嗓音带了几分戾气。
陈麻子这才明白他们所说何意,一时间愤怒阴郁。
可也只能硬生生忍着,躺倒在地,咕噜噜往大门口滚过去。
他身形肥胖,滚起来很是费劲,一会儿脸上就带了汗珠,蒙上一层灰,看起来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滚!滚!滚!滚!”
月老一边踢着那些打手,一边大声呵斥。
很快,丁家的院子里出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幕。
陈麻子带着他十几个打手在丁家院子里滚做一团。
大柱家就在丁家的隔壁,听见动静跑出来一看,见陈麻子滚得好不欢快,悄悄躲在墙角捂住嘴直乐!
这是天玄公子干的?真是痛快!解恨!
红线扶起被打得一脸青紫的虎子:“虎子哥,你没事吧?”
“没事……”虎子重重嘶了一声,捂着脸含糊不清地说,“这个陈麻子,我总有一天要报仇雪恨!”
天玄靠在门框上,修长的手伸向月老:“糖,几点?”
“公子真酷!”月老说着将一颗墨色糖果交到天玄手心,“危难之刻,二十点。”
天玄将糖果放在口中,回头看向红线,慢慢地嚼着。
红线莫名打了个寒战,怎么回事?
他明明刚刚救了自己,明明在吃甜美的糖果,可眼神中却好似带了刀子染了寒风一样?
天玄,他这是在恨自己?
“公子,您刚才怎么不狠狠教训教训陈麻子,打断他两条腿,让他不能再作恶,这样就能恢复一百点了!”月老笑得十分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