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冤家路窄
“卖一条，咱们今晚吃一条。”卫霄捞起一条鱼就要开膛破肚。
沈禾急忙上前按住他的胳膊。
“别了，这两条好歹能卖二两银子，正好用来给你当束脩。”
“阿娘说的对。”卫子恒搂着沈禾的手臂，一本正经道：“爹，您听娘的吧。”
沈禾捏了把卫子恒的脸蛋，这孩子简直成了她的铁忠粉。
卫霄见状只得妥协，起身擦手：“那我去河里再逮两条来包鱼肉饺子。”
沈禾把两条鲤鱼养在木盆里，开始和面准备包饺子。
后院的野葱香味儿极浓，正好用来给鱼肉去腥。
饺子包了一半，院门被敲得咚咚作响，天色微微昏暗，但沈禾一眼就从门窟窿里看见贼头贼脑的卫春秋。
“老大啊，快开门，你爹病了。”
是李氏的声音。
卫霄去开门，沈禾在灶房里寻摸了一圈，趁他开门前把鱼盆推进柴火堆后面。
“我爹怎么了？”卫霄站在门边，并未让她们进来。
卫春秋却直接从他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急匆匆的直奔厨房来，发现剩下的饺子馅儿，当即喊道：“好啊，那么值钱的鲤鱼，你们居然给了吃了！”
“再值钱也是我们的东西，我们爱怎么就怎么。”沈禾气定神闲的包饺子，完全不理会卫春秋的怒火。
“娘！爹的腿还要敷药，他们逮了鲤鱼不卖就算了，都不知道拿回家孝敬你们，这太过分了！”卫春秋跑带李氏跟前抱怨。
卫霄刚想分辨什么，沈禾就先他一步开口：“家都分了，还跑这儿撒野，送回去孝敬是情分，你觉得你们做的够情分吗？”
净身出户，连被褥都不准拿，何来情分？
听沈禾如此说，卫霄大约猜到她的意思，于是不做反驳。
李氏脸色难看，卫春秋指着沈禾破口大骂。
“沈禾，你别仗着自己是大小姐就没大没小，不管怎么说我娘都是你婆婆，想想你之前好吃懒做都是谁伺候你，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恶妇就该休了撵出去！”
“卫春秋！”卫霄冷着脸呵斥道：“我说过不准插手我房里的事吧？我逮鱼是为了给子恒补身体，你再闹下去，咱们就细细追究是谁推子恒落水的。”
卫霄恼了，李氏拽了拽卫春秋的衣袖，示意她不要闹了。
沈禾发现她们平日里压榨卫霄，一旦卫霄气急了，她们还是犯怵的。
“就是，若是有些人不肯承认，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咱们就去衙门说道说道。”她继续帮腔，看着卫春秋逐渐惊慌，心底十分痛快。
卫春秋一个劲儿的给李氏使眼色。
“老大，我和春秋没别的意思，就是你爹他今日又腿疼，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三弟不识水性不敢下水抓鱼，你走后咱家连鱼都吃不着了，听说你今日逮了两条，给我们一条，我们拿回去给你爹补补。”
李氏是在动之以情，沈禾以为卫霄必定心软，谁知他走到灶房端起盆里剩下的饺子馅儿，交到李氏手里：“鱼都在这儿。”
卫春秋看着盆里只有一点饺子馅儿，不禁皱眉道：“大哥，这点不够我们吃啊。”
“要你们就拿去，不要就放下。”
听卫霄这么说，李氏抱紧木盆，连忙道：“那我们就走了，你爹还在家等着吃鱼呢。”
送走李氏和卫春秋，沈禾数了数饺子，三个人吃绰绰有余。
卫霄蹲在灶膛前生火，她抿了抿唇道：“我并不是真小气，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如今你爹犯腿疾，你若送他们一条鲤鱼，我也不反对。”
毕竟不是自己抓的，卫霄想怎么处置和她无关。
“她们在撒谎，今日在镇上我还看见他们卖菜，并没有犯腿疾。”
沈禾想起李氏和卫春秋信誓旦旦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锅饺子在水里涨得胖乎乎，个个儿都浮在水面上，沈禾捞出一个用指腹按了按饺子肚。
“熟了。”
乖巧的卫子恒忙递过盘子，垂涎欲滴的望着锅里翻滚的饺子。
“阿娘，我都闻见香味儿了。”
“小馋猫，快去把筷子摆好，咱们这就开饭了。”沈禾捞出饺子，又盛了三碗饺子汤。
原汤化原食，饺子汤是必须要喝的。
卫子恒等爹娘动了筷才夹了饺子咬了一口，里面的汤汁一下子冒了出来，他囫囵吞了一个，烫得连连哈气。
卫霄一个眼神递过去：“吃饭要细嚼慢咽，再饿都要得体。”
卫子恒听话的点点头，嗫喏道：“子恒知错了。”
晚饭毕，卫霄拾掇了碗筷，沈禾坐在床边捋着白日里浸染的黄线，卫子恒躺在床内睡得正熟。
听见门响，沈禾抬眼望去：“过两日子恒好些，我想去趟镇上。”
“嗯，薛婶可以帮忙照看子恒。”
卫霄话不多，说罢便去睡了，沈禾捋了线关了灯，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
两条大鲤鱼总共卖了二两银子，沈禾让卫霄买三只鸡回来养着，一只公鸡两只母鸡，既能下蛋又能孵出更多的鸡。
剩下的银子都由沈禾保管，沈禾藏在枕头里面，留给卫霄交束脩用。
过了两日，沈禾的腿脚灵便了许多，卫霄把子恒送到薛婶那，两人就往镇上走。
天色越走越亮，路过的牛车驴车多了起来，卫霄掏出一个铜板唤停一辆牛车，他想让沈禾坐车去镇里。
沈禾忙将他掌心的铜板收起来，笑吟吟的对赶车师傅道：“不用了，师傅您走吧。”
“你腿上没好，坐车更方便些。”
卫霄如此说，心里却想着沈禾家境优渥，怕是没走过这么多路，这一个铜板是前些日子买面时剩下的，正好给她付车费。
“腿伤不碍事了，这钱你留着晌午在码头买吃的。”她把铜板塞给他。
“我不饿，晚上回去吃一样的。”他又想塞回去。
“嘿，这不是卫大哥和......卫大嫂吗？”
“卫大嫂”三个字格外意味深长。
沈禾闻声回头，脸色却是一凝，这个人她认得，是村长家的三儿子程诚。
沈大小姐和卫霄成亲的第二天就见过他，他送了支珠钗当贺礼，又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从那时起沈大小姐和他的关系颇暧昧。
她知道沈大小姐对程诚没意思，她之所以和程诚接近是想逼卫霄休了她。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会碰见他？沈禾下意识的观察卫霄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