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条大鲤鱼
“瞧她做贼心虚那样，怕不是来送东西，而是来抢东西的。”薛小妹一张巧嘴能说会道，她最是瞧不上卫春秋那副德行。
她说着把怀里的布袋递给沈禾：“诺，这是二斤玉米面。”
“我们听说卫霄和你是净身出户，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帮，这点东西你可别嫌弃。”
薛婶坐在木桩上，环顾了圈小院儿。
沈禾拿过玉米面，又见薛二哥撂下背上的包袱。
“这些被褥虽然旧些，但都是干干净净的。”薛婶指着大包袱，叹道：“卫霄是个好孩子，薛婶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一时想不开，你们好好过日子，将来不会比卫德荣他们差。”
沈禾抱着沉甸甸的玉米面，又看了看大包袱，突然眼眶发热。
“我听薛婶的，从今天开始好好跟卫霄过日子，不去想过去那些事儿了。”
沈禾主动拉起薛婶的手，感激道：“您这是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的情意更可贵，我沈禾会一辈子记得您的好。”
薛小妹见沈禾真的有些不太一样，扑哧一声笑了。
“卫大嫂，将来你若是发达了，别忘了我们就成。”
“绝对不会忘。”沈禾笑吟吟的答应。
话音未落，卫霄扛着木头进门，薛婶的二儿子薛洋迎上前帮忙。
得知今日要搭床，还要修房顶，薛婶便让儿子回家拿斧子和锯来帮忙。
两个壮汉干起活来毫不含糊，天黑之前就完工了。
沈禾本想留薛家人吃顿便饭，一想自己家里实在没什么招待的，只好连连道谢送走薛家人。
“阿娘。”
卫子恒不知何时出了屋，可怜巴巴的朝她走来。
沈禾上前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不烧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卫霄低头看着她脸上散发着和煦的光，在余晖下分外柔和。
“我去抓条鱼，子恒，你、沈大小姐腿脚不方便，你不要调皮。”
卫子恒乖巧的点点头，像模像样的扶着沈禾的手。
“阿娘，你想去哪，子恒扶着您。”
“那......扶我去灶房吧，今晚给你烙玉米饼子，再熬上一锅鱼汤可好？”
卫子恒高兴的跳了两步，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好，阿娘煮的，子恒都喜欢。”
沈禾忍不住笑，小小年纪就嘴甜，沈大小姐以前怎么忍心虐待他？
半个时辰左右，卫霄抓了鱼回来，沈禾已经和好玉米面，等他收拾了鱼鳞和内脏，她和子恒已经在屋后的草地里采了些野菜。
“把你的匕首借我用下。”
沈禾拿过匕首，将鱼身上肥腻的脂肪割了下来，扔进锅里熬出油。
卫子恒直流口水，他盯着锅里亮晶晶的油水，肚子叽里咕噜作响。
卫霄站在门边看着她用匕首划动鱼油，然后提起鱼尾巴放进锅里。
煎至两面金黄，又添了两瓢水进去。
然后沈禾开始用玉米面在锅的周围贴上玉米饼子，最后放入野菜盖上锅盖。
卫霄削了木碗和筷子，放在锅台上给沈禾用。
“好香。”卫子恒吞咽着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冒热气的锅。
煮熟起锅，鱼肉的香气扑鼻而来。
沈禾盛了三碗，卫子恒端着碗挪着小步放到桌上。
一家三口围着新桌子坐好，等卫霄和沈禾动筷，卫子恒才迫不及待的喝了口碗里的汤。
沈禾觉得味道寡淡了些，但看卫霄和卫子恒的样子，好像十分美味。
看着他们大快朵颐的样子，她又添了碗汤。
饭后卫霄刷碗筷，沈禾坐在新床边上缝补衣裳。
“阿娘真厉害，这衣服缝得像没破一样。”
“你这张嘴像抹了蜜似的......”
沈禾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她是没什么绣工，但沈大小姐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女工都是请专门的师傅教授的。
所以她可以绣帕子，绣荷包挣钱！
兜里没钱，心里慌慌，这日子过得不踏实。
这一夜，她躺在硬板床上想了半宿，如果挣了钱，要给小包子买两身衣裳，飞还要把房子修得像模像样，家具和锅碗瓢盆都得置办上，多买些被褥把床铺的软软的。
不过她得亲自去趟镇上才行，这事儿再急都要等到子恒病好。
隔了一夜，沈禾脚腕上的伤好了不少。
她迷迷糊糊听见开门的声音，下意识的问了句：“谁？”
“我今日去码头做工，今晚就能拿出钱来，你有什么要买的？”
卫霄站在门边，看见床上的人翻过身，侧身躺着看着他。
“买点盐和面吧，今晚给子恒包顿鱼肉饺子。”她枕着手臂道。
“嗯，那我回来时再抓条鱼。”
“灶台上还有昨晚上剩下的饼子，你垫两口再去。”
沈禾交代了两句又躺下眯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去热饭。
她今日想去后山看看，能不能圈出一块荒地开垦成菜园，杵着拐杖绕到屋后，被各种娇艳的野花吸引了，五颜六色的花和碧空交相呼应，十分赏心悦目。
沈禾萌生出一个念头，她采摘了许多黄色的小花，然后捣成浆，将昨晚缝衣服用的白线浸染在花浆里，片刻又挂在树枝上晾晒。
子恒蹲在院子里看着树枝上飘荡的黄线，托腮问：“阿娘，这线的颜色真漂亮。”
“不止漂亮，还有股花香味儿呢。”她再次把线浸染在花浆里，反复浸染，反复晾晒，直到这团线黄澄澄的十分清丽。
傍晚，卫霄肩上背着米面，手里提着两条大鲤鱼回来了。
连沈禾都眼前一亮，这两条大鲤鱼足有七八斤，就是沈大小姐都从未见过这般肥美的鲤鱼。
迎仙镇毗邻的河流鱼虾颇多，但鲤鱼极为少见，餐桌上更难得一见，据说只有盛安的名门望族才吃得起。
“这两条鲤鱼哪来的？”她问。
自然不是卫霄抓的，这种个头的鱼只能用网捕，而且不结实的网都会被挣断。
“我在水里摸到一块破网，这两条鱼就挂在破网上。”
卫霄边说边把鱼放进木盆里：“在村口遇见程大爷，他说这一条鱼可以换一头羊。”
“那咱们卖了吧。”沈禾提议，他们现在缺的就是银子。
卫霄也想卖掉，但他一想到子恒病愈要补身体，沈禾自从来到东阳村就跟着自己吃糠咽菜，不禁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