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沈家明争暗斗
沈禾领着卫子恒来到码头，故意站远些寻了圈卫霄。
来来往往的人并未见卫霄的影子，她顾不及上次被人玩笑，找了位年长些的人问：“大叔，您见到卫霄了吗？就是长得魁梧又结实，个子高高的，皮肤比一般人稍白些。”
“东阳村的那个？”
“对对对，他去哪了？”
“真是不得了，我看见沈家的马车把他接走了，那些人还管他叫姑爷，没想到沈家的姑爷居然和我们一起扛麻袋，啧啧啧。”大叔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继续去抗麻袋去了。
沈禾怔怔的叹了口气，她本不想回沈家的，又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对他们既没期待又没依赖。
“娘，咱们要去沈家找爹吗？”卫子恒知道沈家是娘亲的家，但他从娘亲脸上看出，她并不想回家。
可娘若是不回去，爹怎么办？当真是为难他了。
“去吧。”沈禾是逃避不了和沈家的关系。
卫霄那个不爱说话的性子，没准儿在沈家被人欺负了，大宅里总有几个见人下菜碟的刁仆，何况还有陈姨娘和沈妙妙，这两人仗着沈清的宠爱，早忘了自己的身份，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事不宜迟，沈禾抱起卫子恒就往沈家的方向跑，倘若沈家人敢刁难他们，她就一脚踹飞陈姨娘和沈妙妙，看他们能如何。
大不了和沈家断绝关系！
沈禾跑到沈家门前已经气喘连连，站在石阶底下整了整自己和子恒的衣衫，顺便嘱咐小包子：“不要怕，咱们不吃他们的，不用他们的，只管昂首挺胸的走进去。”
“子恒听娘的。”小包子乖巧，一张小脸消瘦却白净，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十分讨喜。
两人话音方落，沈家门房的仆人就凑了过来，垂首道：“大小姐，您回来了，老爷和夫人正在堂屋招待姑爷呢。”
“除了老爷夫人，还有谁？”沈禾边走边问。
小厮不敢隐瞒，如实道：“还有陈姨娘和二小姐。”
果然，哪都少不了这两人。
沈禾牵着子恒疾步走到堂屋，余光瞥见卫霄坐在侧面，陈姨娘和沈妙妙在另一侧，上方正位坐着沈清和沈夫人周氏。
周氏难掩喜悦，自从女儿嫁去东阳村，母女两人已有数月不曾相见，她几次想去探望，都被沈清拒绝，让她不要多事。
“小禾，你瘦了。”周氏眼眶泛红，涟涟泪水滑落。
沈禾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依次喊了声：“爹、娘。”
“我不去找卫......你相公，你连家都不回了是吗？”沈老爷没记住卫霄的名字， 但丝毫未影响他语气里的责怪。
沈清年逾四十，保养得体，既没有大腹便便，也没有沧桑的皱纹，像刚过而立之年一般。
“老爷，大小姐怕是还有气，怎肯回家啊。”陈姨娘掩不住得意的笑，挑衅似的睨了眼上方的周氏。
沈禾勾起唇畔，清冷的面容荡开一丝讥嘲：“沈家的规矩败了吗？主子讲话，下人也敢搭腔？”
陈姨娘眸底划过惊讶，她握了握帕子，向沈清投去可怜楚楚的目光，转瞬又委屈道：“大小姐，您真的冤枉我了，当日是青果那丫头不想嫁去东阳村，才在您的饭食里下了药，老爷已命人将她打死了，您的气也该消了，何故撒在我身上。”
沈清正要替陈姨娘辩解，却见沈禾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陈姨娘面前，扬手就打了她一耳光。
刹那间屋内安静的渗人，沈妙妙率先尖叫起来，抓着沈禾的手腕：“你疯了吗？你凭什么打我娘？”
沈妙妙没想到她一句话就替自己招来一个巴掌， 脸蛋上五个手指印赫然浮现，她懵懵的看着沈禾。
沈清脸色难看，厉声呵道：“刚回来闹什么？！”
沈禾却丝毫没理会沈清的斥责，漫不经心的揉了揉发麻的掌心，睨了眼陈姨娘道：“沈家的规矩容不得你区区一个姨娘破坏，主子们讲话，你最好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听着，没你插嘴的份儿。”
说罢，又看向沈妙妙：“我打你，是你分不清家里的尊卑，你叫陈氏为娘，那夫人又是什么？陈氏在沈家为妾，只是卑贱的下人而已，你虽庶出却姓沈，不要出去给沈家丢人现眼，更让爹颜面无光。”
沈妙妙和陈氏不敢言语，沈禾又问：“爹，您说女儿说的对不对？依您在迎仙镇的地位，不该被这两个不知礼数的东西毁了名声。”
沈清无话可说，他再心疼陈氏和沈妙妙也不会否认摆在明面上的道理。
“陈氏，你知错了没有？你今日能和主子们平起平坐，是我爹宽厚仁慈，但你要铭记自己的身份，不要恩将仇报，败坏我爹的名声。”
陈氏哪还敢坐下，急忙起身退到椅子后面站着，捂着火辣辣的脸：“婢妾知错了。”
沈禾脸上的笑容不再慑人，瞬间和煦起来，她向沈清和周氏介绍道：“爹，娘，这是我和卫霄的儿子，子恒，快叫外公外婆。”
卫子恒昂首挺胸，方才那一幕并没有吓到他，镇定自若的作揖：“子恒见过外公，外婆。”
周氏略有些错愕，但极快笑容满面的上前搂住小家伙，沈青显得极其不耐烦，凝声道：“总归是养子，你们迟早要生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你们养不养得起两个孩子？”
一直沉默不语的为下坐得端正，字正腔圆的回答：“沈老爷请放心，我会竭尽所能照顾大小姐。”
“你怎么照顾？我女儿本有定亲之人，如今嫁给你......”
沈禾立时咳嗽了两声，噙着笑容解释道：“爹，卫霄明年参加武乡试，凭他的本事肯定没问题的。”
“不过是个乡下汉子罢了。”沈老爷又补充了句。
虽然沈禾并不受他喜爱，但毕竟是沈家的嫡长女，传出去让人笑话，他至今不准周氏去东阳村，就是怕更多人的知道这门荒唐的亲事。
“外公，我爹功夫很厉害的，骑马射箭样样都会。”卫子恒仰着天真的小脸，撒娇似的倚在周氏的臂弯里。
他喜欢外婆，于是又道：“外婆身上的味道和娘身上的一样。”
沈妙妙恶狠狠的瞪了眼沈禾，她本来准备了满肚子落井下石的话，现如今被她一巴掌打得只顾着脸疼了。
决不能让她好过！沈妙妙想了想，计上心头：“大姐，你口口声声说顾及爹的颜面，你好歹是沈家的嫡女，怎么穿着一身乡下人的衣裳就来了？你们好不容易来趟镇上，总得换身像样的衣裳吧？”
沈禾微微一笑，并未反驳，揪了揪自己身上的衣服：“我自是比不过妹妹的，不过衣衫只要干净整洁就好，再华丽也遮不住人心的恶臭，而且我如今靠着自己的双手吃饭挣钱，日子过得充实自在，从前虽有爹娘的保护，但终有一天要独自面对生活的，我劝妹妹也早些做好准备，毕竟爹娘年岁大了，不能照顾你一辈子，最终需要我们照顾他们的。”
“小禾懂事了。”周氏被她一番话感动的热泪盈眶。
卫子恒忙用帕子替周氏拂去眼泪：“外婆，不要哭，我娘可厉害了，以后我和爹娘一起照顾你和外公的。”
沈妙妙在心底冷哼，面上笑得别有用心：“我听说姐姐在东阳村可出名了，虐待养子，还撺掇卫家分家，搞得卫家鸡犬不宁，是出了名的恶妇。”
沈禾这次被戳中痛楚了，沈大小姐的确是这样的，她没法狡辩反驳。
此时卫霄悠悠开口：“二小姐切勿听信谣言，大小姐对待子恒极好，我卫霄能娶大小姐为妻，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禾正要感激卫霄替她解围，又听他问：“二小姐在东阳村有相识的人？不知你是打哪听来这些谣言的？”
“我、我、我不认识，就是在街上听别人议论的。”沈妙妙慌了神，绞着帕子连连看向陈姨娘。
陈姨娘示意她赶紧闭嘴，不要自讨苦吃。
沈禾内心笑开了花，卫霄这人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说出的话能噎死个人。
沈清呷了口茶，似乎颇满意卫霄的气度举止，提议道：“城东的米行正缺人打理，你若是愿意，就帮我打理城东米行，熟悉熟悉米行的生意。”
陈姨娘闻此言，眼珠子立即瞪大了。
沈清膝下无子，她早就想好这些米行要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即便轮不到她开口，她也不得不开口：“老爷，妾已经让娘家三弟来迎仙镇了，大姑爷要准备武乡试，不如让婢妾三弟替您分忧吧。”
周氏和沈禾别想分走一家米行！ 恨只恨自己没给沈清生出儿子，不然轮不到外姓人头上！将来全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