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神之秘人
尹仲离看到那人面容不由得后退两步,手中夺下的面具掉落在地上。
“大……大哥。”尹仲离惊讶的一时愣住,想着刚才自己一心想着望烟而毫不客气攻势,乃至于忽略了对方隐忍动作,随后面色赧然的看着对方。
那人也不再动手,拾起了面具拍了拍落地的一面。“仲离,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呀。”
说罢睨了一眼站在一边打量自己的望烟:“在下唐突了。但愿没有惊扰了姑姑。”
望烟面色平静,微微挑眉但笑道:“无妨,奴婢应当感谢大人才是,只是还请大人说清楚是何人给奴婢送药,不然实在受之有愧难以安心。”
他见身份已经暴露,确实没有在隐瞒的必要:“在下尹伯疏,是陛下直属的暗卫,陛下命在下暗中守护皇子安危。”
言简意赅的说明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望烟并不质疑,只安静的盯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药是陛下命我送的。”说罢看着望烟略微吃惊的神色,想起那上位者叮嘱自己的话顿了一顿,眼神漂移了几分:“陛下只说是为了小皇子着想,留着你还有用。”
“大人可知道那药是如何来的……陛下可是认得什么医药圣手?”望烟突然屏气凝神,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尹伯疏只是摇头,陛下的事情他们这些暗卫也是知之甚少,皇帝的事情也不是谁可以轻易窥探的。
“罢了,感谢大人解答。”望烟垂下了眼帘掩不住的失落。
看着二人有问有答像是已经十分熟络的模样,尹仲离更加一头雾水的看向自己兄长,尹伯疏看着自己有些迷茫的弟弟,不厌其烦的解释了一遍。
比起自己的处事圆滑,弟弟尹仲离显得耿直了许多,自小都是如此,也是因为他忠诚又固执的个性,才会被择为皇子护卫。自己却因为沉稳圆滑的性子而做了暗卫。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尹伯疏重新戴上了面具,跳上房檐:“在下还有要事便不逗留了,舍弟性子耿直,还望姑姑多加照拂,谢过。”
说罢已经不见了人影。
尹仲离看着望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望烟抖了抖衣摆,只说:“今日之事只怕令兄要受到陛下责罚了,听到的话,还请大人一字也不要透露。”
望烟忽然对自己利用尹仲离抓神秘人的事情有了几分愧疚。
关于暗卫的制度尹仲离也是有所耳闻的,不由得暗自咬牙,说什么还有要事在身,实际上是去领罚了罢。
他点点头接着又叹息一声,道了一句天色不早,便离去了。
入夜。
烛光窜动,借着灯火望烟伏在绣架上,比起之前因为干农活而变得粗糙的双手,在后宫内终日清闲,双手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很多。
只是她一直食欲欠佳,还是一副枯瘦的模样,双颊颧骨显得凸 起,清秀的面容有了一些突兀的凌厉。
绣花针在她指尖飞舞着,她静静绣着一只已见雏形的睚眦。
脑海中却是师父的话语萦绕。
她的师父只告诉她,自己有一位被称之为医药圣手的友人,那人性情古怪不愿意被拘束,所以轻易不出手帮人制作药丸,芸香丸便是他所制。
芸香丸是轻易不能得到的东西,那圣手既然不愿意被拘束,自然不会是因为权势的缘故替皇帝做药。那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他们之间也许真的颇有交情。
望烟自从知道师父死因蹊跷便一直难以入眠,也许能从这里寻到那人,就能得知师父当年究竟经历了何事。
几日后,皇帝突然驾龄和安宫,宫人们齐齐贵了一地。
皇帝身上是一件绣着松菊延年图的大氅,看起来有些陈旧,应当是三四年的旧衣了。
望烟当然认得那衣服,那是她当年一寸一寸抚摸的绣线,一针一针精密绣出来的。只不过后来成了云贵妃所绣罢了。
皇帝坐在正殿之上,宫女们殷勤的添茶服侍者,望烟在夙琰身后垂手而立,目不斜视的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今天是皇子向自己父皇称述学业的日子。皇帝神色平常的问着自己的儿子近期的功课,夙琰天资聪颖,学的很快的他自然对一切问题都是对答如流。连皇帝也不禁扬起了嘴角。
事毕,殿内的人都一一离去,望烟却是留在殿内看着皇帝有话要说的样子。
“宋嬷嬷,你将小殿下带下去歇息吧。”看着望烟的眼睛,皇帝平静的语调发出,接着屏退了左右。
宋嬷嬷应声而去,夙琰好奇的看了看自己的娘亲,还是乖巧的跟着宋嬷嬷离开了。
殿内已经走空了人,只剩下皇帝和神情复杂的望烟。
她并未直接表露目的,只是如同汇报一般仔细讲述了小皇子近况。
皇帝目光在她身上游走,听罢沉默半晌道:“你要说的只是这些?”
望烟叩拜,终于还是开口:“奴婢谢过陛下赐药。”
皇帝也不多话,只点点头,目光有神的看着她,眼底浮现出一丝复杂的光。显然已经知道了前面发生的事情:“你从我进来开始就神色不对,说罢,何事。”
眼前的男人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如今在这里共处一室,她心口紧绷。
一阵恍惚,望烟赶紧敛了神色:“陛下给奴婢的药……效果甚为显著,奴婢刺绣时常伤手,于是想知道是何处得来。”
皇帝闻言有些色变,依这样旧温和冰冷的态度的:“问这作甚?你若需要,朕会叫人送来。”
望烟连连摇头:“奴婢曾问过太医院,无人能做出这样的药。这药味道和奴婢曾经在故乡见过的一种名为九里香的独特野花十分相似,故而奴婢想知道做药的是何人,可是用到了这九里香。”
她早已事先想好了说辞,只是没有把握皇帝是否会说出,故而也只是碰运气。
“哼,故乡?觊觎这药的人,朕见得多了,只是像你这样大胆的还是头一次见。”刚刚还神色冷静的皇帝立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朕不听你编出来的一派胡言,看在皇儿的面子上朕不处置你,还不快给朕滚出去。”
眼见问不出结果,还惹得皇帝怒意迸发,望烟不敢再多说什么,跪拜告退后匆匆离开。
皇帝看在眼前雕镂着狻猊的香炉,青灰的烟气从炉中萦绕而出很快氤氲了四周。
指尖触摸着自己大氅上刺绣,良久他突然扶额闭目:“为何,始终不愿对朕说实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