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将与上校
昨日的管理处反倒没有丝毫的不和谐,晚餐的时候基尔伯特上校照例开了一打啤酒下菜,情绪很是兴奋,酒量难得下降了不少。他搂着路德维希的肩膀,舌头已经在酒精中毒的边缘试探。但依旧在自己的酒嗝和笑声中提出再给弟弟讲个笑话。
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可自己哥哥的脸可比笑话好笑太多了,少将敷衍地应和他,相当好脾气的迁就:“好好。我在听。”
“嗯......我想想哈,哦,对了。这个。你知不知道女人和敌人的区别在哪里。”
这位指挥官大人倒真的认认真真思考了几秒,才回答:“我没了解,不知道。”
一连串哈哈哈声爆发出来,上校用手捶着桌子,笑到直不起腰。过了一会儿 ,他强止住笑,煞有介事的样子,“敌人是可以谈判的。”
那双蓝色的眼睛明显流露出了困惑,对这种冷幽默反应并不迅速,不过紧接着也弯眸乐出声,“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基尔伯特抓起酒杯干了一口,“说起这个——”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路德维希把餐具一推站了起来。
“哎哎哎你去哪?”
“三号营区的行政处,”帽子戴正,将檐边向下压了压,回过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少将虽也饮了少量的酒,神志却保留着清明。 他目光炯炯,“晚上是最容易懈怠和偷懒的时候,适合突击检查。”
“话还没说完——你吃饱没?不带我?!喂,别太工作狂!把你安排在这就是散散战场上的紧张气氛你怎么还这么认真!”没能挽留住身为上司的弟弟,基尔伯特显得相当懊恼,别人家都是紧张前线作战后享受在这里“疗养”的日子,偏偏自己家的到何地都是爱岗敬业的好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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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透过衬衫,路德维希往上拽了身上披的外套。臂章上的鹰好像有随时起飞的准备。
“你还是回去比较好。”身后传来自己哥哥的声音,路德维希扭过头回看他。
“昨天一晚上你都在办公室?” 来人继续发问,身为哥哥,基尔伯特自然能从对方笔直的身姿里瞧得出隐藏的疲态。
路德维希少将的目光又移回一排排营房,劳动力们已经在挥汗如雨。他默认了上个问题,“这个月内,预计有一到两万人分批次来到这里。”
“所以呢,你想说啥?”把袖子随便挽上去,上校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走,帮着他们干活?争取明天大家每人拥有一张两米宽的床位。”
“易耗品增多、食物、水源。不止空间问题。”叹了口气,路德维希语气有点嫌弃,不过不是真的,“基尔伯特上校,如果你肯再动一点脑子,就可能早到将级了。”
自己弟弟当将军就很好,基尔伯特回答道。似乎是吹的有点冷,他又赶快将袖子放下来。接着说,“虽然你拒绝去疗养院,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来这是比战场上要稍微放松些的。别为了这些破营房费神耗力。”
并不是不知道弟弟指的是什么,上校只是单纯不愿意路德维希那股认真劲浪费在无所谓的地方。
“我也很乐意见到今天清晨踏出房间门时三座营房已经建好了,还能多盖出两栋花园别墅。而且上面能不再派人调查我们的账单,我想兵工厂才需要好好查查。”年轻的少将气得直磨牙,他空顶着集中营指挥官的名号,然而囚徒越来越多,津贴却少得可怜。他还得跟财政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解释这个用脚指头就能想明白的原因,“我们不想用水资源给犹太女囚洗头发就可以选择把她们剃光,可以把头发织成毯子,给财税局的人做睡衣都行!但她们就算是秃子我也得不得不把钱扔在铁丝网和成百斤的木料上。神知道还要怎么省钱!需要让士兵少吃罐头吗?枪里面塞石头行得通吗?好几万人,又不是我养两条狗可以睡在床底下!”
上校感觉自己眼皮跳了跳,很明显自己的亲人情绪有点失控。“听着,阿西,”他叫着弟弟的小名,尽量把声音放得轻柔些,“正常。政界、商场、战场,到哪不是?哪怕是在学校,孩子们也因为桌椅的摆放打起来。花销这种事,又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路德维希点了根烟,企图用尼古丁缓解躁郁。平时不做的事情今天全做完了,他自己也不喜欢这样。“会有人来视察。”
基尔伯特顿感头大,怪不得。 不过自己的弟弟年少有为、战功赫赫,有人盯着随时预谋揪他错处也是正常的。所以该低调时候低调些总没错。
“谁?” 他还是问道。
“还不知道。”少将吐出个烟圈,“不过很快就知道了。现在我才认为应该听你的去正经疗养,跟老头子在一起晒太阳也比这强。”
揽着弟弟往回走,基尔伯特觉得该让他睡个回笼觉。“我建议你去休息一会儿,熬夜对身体没什么好处。还让人容易暴躁。”
“赞同。”路德维希苦笑。
“下一批将接收波兰人和匈牙利人。”他收复了怒气,“我想把新营房的床位加高成五层。就是怕有什么工程师跟我讨论人均占地。”
基尔伯特痞气地挑眉,“让他去见上帝。”
兄弟俩相视一笑。
两个人并排走着,这对兄弟继续着话题。“昨天晚上我一推门,这群人竟然在里面开小型派对。有三笔流水对不上,还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说没问题。”
“这都怪你平常不搞休闲娱乐活动,有谁不想偷懒,我都想。”
“帐对不上也怪我?”路德维希捏捏眉心,“一群人笨的还不如我的马和狗。”
“你当真他们是笨的?”居然有点享受看他头疼的表情,基尔伯特勾唇,“你有时候傻得仿佛仍是个小孩子。”
“我只是不想让那些不良的作风腐蚀我。”纵然明白哥哥的意思,官场上着一套人心和手段他也委实提不起什么兴致。
“要多习惯。”拍拍他,基尔伯特说,“看看你,就是和狗在一起待久了。都不知道怎么控制人了。”
路德维希突然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哥哥,嘴角有憋笑的抽动。“其实我每天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而对方反应了足足有十秒。
紧接着,基尔伯特把帽子甩在地上,“靠!”
所谓兄弟就是看对方不开心而自己却快乐的奇怪关系。路德维希从地上捡起军帽,拍拍土,塞进哥哥手里。 现在换自己搂住他,言语里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哥哥,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为了安慰我做了这么大牺牲。我爱你,真的。”
抓着他胳膊,基尔伯特冲着他龇牙咧嘴,“臭小子,有时候我特别想揍你。也是真的。”
“自己说的,怎么还赖我。”路德维希作势要躲。
没给他这个机会,基尔伯特没撒手。“大爷认栽。 不过你到底有没有听进我的建议。打算怎么弄。”
“我会适当搞搞宴会,大家唱唱歌跳跳舞?好让我们的军人放松下身心。还有那些卡波。 当然主要是你,我看你也快闲疯了。帐的事情,既然做真的也会说有问题,那索性让自己舒服点。派下来督查的人无例外全是吸血鬼,到时候看着打发吧。先把新营区建好。”
基尔伯特表示双手赞同。 两个人都恢复一脸正色,只有很少的时间他们才能像普通兄弟之间一样打闹拌嘴。除此之外,他们俩同是军人、是战友,还是上下级。
“我似乎、好像,有什么话昨天晚上起就想跟你说。但想不起来了。”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基尔伯特依然什么也没想起来。
“不会有正经事的。”路德维希一本正经吐槽他。
“阿西你真的,过分极了。等我想起来去找你吧。或者你睡醒了来马场,我得去跑几圈。”
看着弟弟上楼,基尔伯特又暗自嘀咕。 “到底忘了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