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是你杀的？
她看胖子的反应就知道，这不该是“大小姐”说出来的话，忙补上一句，“我只是心中不满，那些人也蒙混过关。”
“嘿嘿，的确是这话，不过咱们的葫芦都须得上缴，若是资质上佳，说不准会得哪一位前辈垂青呢，至于那些鼠辈，反正试炼又不是只有这一关，躲得了初一还躲得了十五？”
……好吧。鹿仙台心里默默地想，看来她这个“鼠辈”想活到十五，光靠演技是撑不下去的。
这时林中又遇到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有人狼狈不堪，一瘸一拐，有人则拎着葫芦志得意满，黄子仲一一向她引荐，言语之中颇有将两人视为密友的意思。
鹿仙台恨不得扑上去掐着胖子让他闭嘴：他念念叨叨介绍了半天，自己一个人名都没记住，倒是其他参赛者，全知道她是鹿家之后了！
若真有那为搏名声来挑战她的，这层窗户纸不是一捅就破？
“够了！”鹿仙台忽然一声冷喝，黄子仲的话被截断，她冷冷乜了一眼众人，“参选者良莠不齐，我不需要知道每个人的名字，留到最后和我交手再介绍也不迟。”说完拂袖就走，顺便擦掉了脑门上的冷汗。
身后追来窃窃私语。
“她未免也太轻狂……” “人家狂又怎样？四大家出来的嫡女，还在群英会上位列三甲呢。”“哼，又不是魁首，得意什么？” “不是魁首揍你也绰绰有余了……”
鹿仙台：当事人心情就是很复杂，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由着你们议论去吧，我得想想接下来的几关试炼怎么撑下去。
第一缕晨曦从东方照射进密林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钟声，除了浑水摸鱼的鹿仙台，众人皆是苦战一夜，闻声纷纷加快脚步，循着那悠长的钟声来源处疾奔而去。
密林的尽头站着四位弟子，中央簇拥着一个年轻道人，身穿浅灰圆领道袍，生的极是白净，一双笑眼细细长长，却并不显得妖冶，仿佛山中得道的白狐，且秀且仙。
人群中有惊喜的低呼声，“是詹道长！”
鹿仙台看到故人，简直老泪纵横，恨不得扑上去抱着大腿哭。
早知道她就推说伤还没好了，好得给重生人士走个后门啊！
“诸位辛苦了。”詹秋水笑了笑，“我奉师尊之命迎送大家上山，如有伤势较重者请出列，执扫弟子会带你们去孔阳苑疗伤。”
众人纷纷还礼，就在詹秋水转身的同时，一声断喝传来，“且慢！”忽有道青光自群山之上呼啸而来，携裹着庞大的威压停落在众人的面前。
有见识稍广的弟子圆瞪双目——“是御剑之术？”话刚落地便被身边同伴拽住衣袖，“噤声，大人物来了。”
鹿仙台屏息敛目，和其余弟子一般缄默，用余光偷偷打量来者——
这位道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松松笼着外衣，发髻上的木簪也歪到一侧，论形象至多差强人意，甚至有点邋遢。
“见过渡云长老。”詹秋水垂首行礼，四个执扫弟子也一应跪地。
老道人只是“嗯”了一声，目光粗略扫过静若鹌鹑一般的众新人，皱了皱眉，“这么多？纯阳不缺打杂，不需要庸庸之辈来充数！”
他说的毫不避讳，鹿仙台尤其感觉有被冒犯到，但，她坚信浑水摸鱼的绝不止自己一人。
詹秋水似乎也有些尴尬，垂拱解释道，“回长老，这些新人皆是由名门举荐出来的，想来各有所长。试炼共分三节，接下来还需层层甄选。”
鹿仙台不由得向那位年轻道人投向敬佩一瞥，三言两语就圆了回来，两边的面子都顾及周全。
所谓说话的艺术啊。
“是吗？”渡云长老一招手，“那老道我拭目以待，现下你们将葫芦交上来吧。”
众人原本噤若寒蝉的神色瞬间复杂起来，有悲有喜，不一而足。
当然还有鹿仙台这等惴惴不安的，果不其然，她葫芦才递过去，渡云长老的神色唰地沉了下来，“站住！你，叫什么？”
她硬着头皮行了个礼，这老道周身的威压堪称恐怖，几乎无孔不入地兜头笼罩下来。
“回长老，弟子鹿仙台。”
“鹿崇云身为天下宗师，老道即便在深山之中也闻其功、慕其名，难道鹿家就是这样教导后人的？这一晚都在做什么！？”
葫芦被甩在了地上，滚了两滚，停在鹿仙台脚边。众人登时鸦雀无声，连带着詹秋水都变了脸色，他上前俯身拾起了法器，掂了一掂，修眉微攒，出声问道，“鹿姑娘，你一个精魄也未曾收服么？”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鹿仙台万万没想到，十五来的比自己想象中还快。
她目光逡巡四周，见到了黄子仲诧异莫名的脸色，众新人更是震愕，估计要么怀疑她是个冒牌货，要么怀疑整个鹿家都在沽名钓誉，而站在后排中用短刀杀人的朝风，则露出了一丝嘲弄讥讽的笑。
幸灾乐祸？鹿仙台心里冷哼一声，反正退无可退了，那就拉你下水吧。
“回长老，弟子的确未曾摄魂，却事出有因，请长老明察。”鹿仙台行了个屈膝礼，也不管这位想不想听，争分夺秒地解释道，“弟子曾经见一同门被鬼物缠斗，试图解救，不料这一位趁虚而入——”她抬手一指，“在关键时刻杀了他！”
此言一出，举众哗然。
“你放什么厥词！”那少年气得一跃而起，“我出手的时候那人已被夺舍了！”
鹿仙台神色黯然，“人已经死了，你一张嘴自然可以颠倒黑白。”
“奇怪了，你和蒋乘龙是什么金兰之交吗？”那少年也是牙尖嘴利，然而他话音刚落，两三个弟子已惊起。
“乘龙师兄怎么了？” “怪不得方才就没看到他！”
“夺舍……”詹秋水微微沉吟，“你们四个立时去搜寻一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少年一双眼恨不能化成利刃，将鹿仙台剜出两个窟窿。原因无他——精魄已被他收入法器之中，只剩下一具死人躯壳，根本无从判断何时被夺舍，但，那一刀致命伤明明白白出自他手下！
不一时，蒋乘龙的尸体已被找了回来，他死相凄惨，三个弟子顿时扑上去对着尸身垂泪不止，再看向少年的眼神便带了恨意。
“人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