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泉玫瑰
“什么有了？有线索了？”叶落儿眨着一双大眼睛。
宋晗神秘兮兮：“我发现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是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叶落儿好奇。
宋晗有几分玩味的看着她：“你真想知道？”
“想！”
“我可以告诉你，但一定会有人杀你灭口。你还想知道吗？”
叶落儿吓得一缩脖子：“那还是算了！”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这个秘密，谁知道谁死。除了官家之外，这个世上，我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这个秘密，对破案有帮助？”
“岂止有帮助？这个秘密说出来，案子就等于已经破了！”宋晗自信满满，“不信，咱们可以验证。”
费士奇在旁好奇问：“如何验证？”
“来人，”宋晗招呼一声，“多取些热炭灰来，先铺一层热炭灰，长阔约与人相当，上铺薄布，可与炭灰大小相等，用水喷到微湿，把三殿下抬到上面。”
身边自有等候吩咐的小黄门，答应一声就去准备了。
包括费士奇和苏明澈在内，所有人都十分好奇的看着宋晗。
宋晗解释：“案发现场是在雪地中，外面天寒地冻，这屋子里也撤掉了炭火，三殿下的尸体现在还都僵硬。我怕三殿下冻着，这才吩咐他们，让三殿下躺在炭灰上，暖和暖和。”
“啊？”叶落儿夸张的张着小嘴，满脸不信。
费士奇和苏明澈也哭笑不得。傻子都知道，尸体是不怕冷的，不但不怕冷，反倒怕热。因为周边温度一高，就容易腐烂，到时候想要查点什么就更困难了。
托词，绝对是托词！
叶落儿撅着小嘴看着宋晗，气呼呼的。
不大一会儿，炭灰送到，尸体也按照吩咐抬了上去。
宋晗继续吩咐：“ 用布盖在三殿下身上，上面用热炭灰铺一遍，再盖上一层布，用水淋微湿。”
下面人照办，宋晗在屋子踱着步，几次走到香儿面前，欲言又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宋晗转动，都在奇怪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过了半晌，宋晗走到香儿面前，忽然叹了口气：“香儿，我知道三殿下喜欢你，他殇逝，你定然十分伤心。不过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你一定如实回答我。”
香儿点头。
宋晗凑近了，耳语几句，香儿脸颊通红，羞恼瞪了宋晗一眼，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然后，两人窃窃私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交谈了一会儿。
之后，宋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哼着小曲，朝门口走去。
“喂，你这就走了，那这里怎么办？”叶落儿在后面问。
“你愿意留在这就留在这，我可得呼吸点新鲜空气。”宋晗一边走一边说，“案子破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难道还住在这里不成？”
叶落儿跟屁虫一样：“喂，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啊……”
费士奇吩咐人，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动尸体一下，这才和苏明澈追了出来，急道：“见喜，隔墙有耳，有什么话，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说。”
宋晗点头，随后几人走到一旁无人处。费士奇率先发问：“见喜，你看出什么来了？”
宋晗苦笑着摇了摇头：“尸体你们也看到了，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这么短的时间，我哪能看出什么？说实话吧，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那你刚才……”叶落儿疑惑。
“我虽然没有看出什么，但我知道今晚一定会有人刺杀我。而刺杀我的那个人，就是凶手派来的！”
“引蛇出洞！”费士奇眼睛一亮，“见喜，果然聪明！怪不得当时屋子里还有十几个人，你就敢说那么多，貌似莽撞，实则诡诈，对方听了心里没底，自然要来行刺与你。到时候……哼哼，伸手必被捉，我倒要看看，这个幕后凶手会是谁！”
“可是，我不认为我能活到明天早上。”宋晗忧心道，“费提点，能不能和官家说一声，今晚把这些人犯关进天牢？我借着审讯的由头，在里面对付一宿。等过了今晚，一切也就水落石出了。”
苏明澈冷哼一声：“你倒是想的美，你进了天牢，凶手如何加害你？”
“可以把香儿留在外面啊，届时让官家布下天罗地网，抓到人犯，是官家功劳，万一抓不到人犯，也是官家失手，自有人去承担责任。这样我们功劳虽然少一点，但重在安全啊！”宋晗提议。
费士奇第一个赞成：“嗯，不错，就这么办！一方面可以躲避危险，另一方面，可以让官家参与进来。要知道亲自破案，和吩咐手下人破案，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只一盏茶时间，几人就商议妥当。不过叶落儿还是跟在后面问：“原来你刚才是故意和香儿神秘兮兮的说话，为的就是引发人的好奇，想知道香儿和你说了什么，从而让香儿替你分担危险。宋晗，你可真阴险。”
“我这可不是阴险，是君子之风。”宋晗反驳。
“君子？你也真好意思！让人家一个女孩子面对危险，你家君子就这样？”
“当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置自己于险地，才是君子所为。”宋晗解释，“而且，我也并没有脱身，我只是增加了一个目标对象。这样，凶手出手的次数才会更多，才有可能被我们抓住更多的破绽。”
叶落儿莞尔一笑，就知道宋大骗子不会故意找替死鬼。不过，她刚才也只是随便说说，让宋晗代替香儿当诱饵，她还舍不得呢！
人都是自私的，关系也都分个亲疏远近。没有谁会让自己的亲近之人，代替陌生人涉险。
费士奇和苏明澈先行一步，去觐见官家说今晚的事儿了。
趁旁边没人，叶落儿揪着宋晗袖子，不依不饶问：“哎，你到底是怎么和香儿说的啊，都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她好像很害羞，还气恼的瞪了你一眼。”
“其实也没说什么，我总不能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吧？”宋晗唇边浮出一缕笑意，“我只不过问她一些女孩子难以启齿的问题。”
“比如呢？”叶落儿眨着一双大眼睛。
“比如，你和三殿下关系这么好，又是他的通房丫鬟，那有没有逾越之事，就是那种很纯粹的鱼水之情？他通常喜欢玩什么花样，你感觉如何……”
“啊？”叶落儿目瞪口呆。
“哈哈哈……”宋晗看着叶落儿一脸呆萌，忍不住一阵大笑。
叶落儿挂不住脸了，又羞又气：“你……你好歹也是皇城司察事，怎么可以说这些个？你……好不要脸！”
“逗你呢，我哪儿能和一个小宫女说这些？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我跟香儿说的话，一定是她难以启齿的，无论问话的人是谁，都休想轻易把这情况问出来。退一万步，就算是威逼利诱，问出来了，但是问出来的话，凶手连一个字儿都不会相信。”
“为什么？”叶落儿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
宋晗点了点她如玉琼鼻：“换成你，你能信啊？查案那么紧张的气氛，就在停尸处，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就说这些有的没的？傻子才会相信这种鬼话。不过他越不相信，就越觉得内有隐情，就会越重视，越舍不得杀人灭口。其实，我这是在给他一个机会，一个拖延时间、好被我们顺藤摸瓜逮住的机会。”
“好阴险啊好阴险，宋晗，我以后叫你宋阴险吧？”叶落儿吐着小红舌头，“咱们大宋朝，抡起阴险狡诈，你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宋晗哭笑不得：“废话，傻子才会承认自己阴险狡诈！我说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晚上随我去趟天牢，保护我的安全！”
宋晗带着叶落儿又去案发现场仔细勘察一番，大约一个时辰，才又回到停尸间，取下三殿下尸体上的热炭灰和薄布。
此时，三殿下尸体已经由原先的僵硬发白，变得接近正常肤色。尤其是肢体，也不再僵硬了，皮肉竟然已经软化。
叶落儿恍然大悟，原来宋大骗子做这一切，并不是让三殿下“暖和暖和”，而是要让尸体柔软，露出伤痕淤青，好更方便查探出真相。
宋晗亲自用热醋冲洗，然后让人把葱、椒、盐同白梅和糟研烂，拍成饼子，放在火内煨热，先在尸体上用纸衬垫好，再用糟饼并排敷上，过了半晌，才又取下。
此时尸体竟然有些许血色，栩栩如生。
所有人都震惊了，简直神乎其技！
宋晗没管那些，他的目光，被尸体所吸引。
尸体是睁着眼睛的，目光里没有恐惧、没有害怕、更没有痛苦，有的，只是狂热！
对，没错，就是狂热！
仿佛有什么极其兴奋的事情发生，甚至他的唇边，还荡漾着些许笑意。
诡谲笑意，结合那一身血淋淋自己抓挠出来的伤口，产生强烈视觉反差，竟让人心生恐惧！
“会不会是别人伪造的伤口？我很难想象，人会自己挠出如此可怕的血痕。”叶落儿在旁边发出疑问。
“不会。”宋晗冷静道，“死者指甲里有大量皮屑血痕，这些皮屑血痕，足以证明是死者自己挠出的伤痕。当然，这也只是原因之一。最为关键的是，从这些伤痕的分布、大小、形态，以及轨迹来看，完全符合自己手的活动范围。也就是说，这种伤口，只有自己抓挠的才最为合理，人为布置可能性不大。”
“天啊，那人得多疼啊！而且三殿下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怎么受得了？”
宋晗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三殿下当时会痛？这么说吧，我敢断定，他当时一点儿也不痛，非但不痛，反倒会觉得很舒服，很快乐，仿佛遇到了世间最美妙的事情。从他狂热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案发时，他一定很‘幸福’！”
“而且你看……”宋晗指向死者心脏部位，“这里有一片淤青，形态酷似一朵含苞未放的玫瑰。”
叶落儿凑上前去，果然看到一片暗青色淤青。最为诡异的是，这片淤青的形状，竟然真的是一朵含苞未放的玫瑰花……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异口同声惊叫：“黄泉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