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补偿我
“老伯，你没事吧？”宋晗手臂上用力，老人下沉的身体重新在地面站稳。
他仰头看向宋晗，眼底黯淡无光，是略显浑浊的黄色，看人时也没什么精气神，多了些涣散，像是看你，又不像在看你。
末了，老者没有应宋晗的话，目光重新落在不远处未被完全熄灭的火光上，喃喃道：“钱我给你了，你别来找我了，如果不够，过两日我再给你烧……”
话音落，他提了提手中的空篮子，转身没入街道中。
宋晗拧眉，跟了上去。
隐隐有种直觉，老者或许知道一些“黄泉玫瑰”的隐情。
绕过一处人来人往的闹市，老者拐了个弯，像是要拐入一条巷子，就在这时，宋晗右侧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就看到叶落儿笑嘻嘻的脸。
“宋大骗子，我找了你半天了，太医院走火，我还怕你断了线索想不开了，想不到你到街上逛起来了，咦，你在看什么呢……”叶落儿边说，边左右环顾一圈。
这里是临安府的闹市区，宋晗目光所及之处，正好走过一位身姿窈窕的小娘子。
肤白貌美，脚踩寸莲。
叶落儿的表情当即一僵，插着腰，怒斥道：“好啊，我以为你看什么呢，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想什么呢！”宋晗在叶落儿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我是看到一个可疑的人，跟了上来，你倒好，一出现就让我把线索跟丢了。”
说罢，宋晗往前走了几步，巷子尽头，哪里还有老者的身影了？
宋晗略一皱眉，就听叶落儿继续道：“我才不信，你就是个大骗子，忽悠人头一号。”
宋晗回首，人丢了，他倒不急，听老者的意思，应该还会去丝绸庄烧纸，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有没有被官家砍头。
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宋晗的表情颇为无奈：“我在你心里就这种形象？”
“可不是嘛！”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宋晗懒得和叶落儿争，转身准备返回府邸。
叶落儿追上来，思索了一下，问道：“你真没看小娘子？”
宋晗没理她，叶落儿又说道：“行吧，我相信你了，那你刚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叶落儿总是这样，口口声声说宋晗是大骗子，但大多数时候，她都相信他。
宋晗笑了笑，似乎早料到叶落儿会这么说，大致说了一下刚才遇到的事情。
“我觉得是你想多了，那老者可能只是为死去的亲人烧纸，而且根据你的描述，他应该是个疯子，找错了地方也不奇怪，不能说明他就和当年的风雪楼有关系。”
叶落儿摸了摸自己洁白的下巴，做出思索的模样。
宋晗看她一眼，眼中含笑：“你说得对，的确不能说明什么，所以我想查一下，结果被你搅黄了。”
叶落儿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我这不是不知道嘛！”
“想怎么补偿我？”
“啊？”叶落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着眼睛，模样有点可爱。
宋晗看她一眼，笑道：“这样吧，丝绸庄这边你帮我盯着点，如果老头一出现，就回来通知我。”
叶落儿“哦”了一声，再抬头时宋晗已经走远了。
“宋大骗子，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故意套我办事呢？你这人太可恶了……”
御医院走水事件后，官家大怒，唯一幸存的御医周太医一直昏迷不醒。
皇城司府邸内，费士奇传宋晗过来，和他讨论案情的进展。
氛围有点沉重，费士奇眉头紧锁。
他的右手边放着一盏茶，半柱香时间过去了，茶盏未动，里面的茶水早就凉透了。
宋晗招了招手，试图让侍从给费士奇换一盏热茶。
侍从刚走近，费士奇就摆了摆手，有些烦闷地说道：“不用了，喝不下。”
“费提点，你太忧心了。”宋晗皱了皱眉，关心道。
“我怎么能不忧心，三日时限快到了，现在咱们一点线索都没有，眼见着皇子们相继殒命，偌大的御医院也走火了，见喜，你说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居然能进出皇宫如无物，可以随便要皇子们的性命？”
“我暂时也没有头绪，不过凶手既然能如此猖獗，还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我所想，迅速销毁证据，我猜测，凶手就是皇宫之人，并且位高权重。”
费士奇的表情微怔：“见喜，这话可不能乱说……”
“费提点也是身经百战之人，我有没有乱说自有思量。”
费士奇不说话了，脸色只怕比之前更沉重，明明只有不惑之年，面容却颇显老态，这些年也是为皇城司操碎了心。
“这件事比我想象中更复杂，三天时间，怕是来不及破案了，见喜，真是难为你了，你……”
费士奇的话没说完，宋晗打断了他。
说实话，之前费士奇答应官家三天内破案，他是有点埋怨，但早前经过费士奇的一番提点 ，宋晗也能明白他的苦心。
只有做他人所不能才容易出人头地，他隶属的费士奇这一派被苏明澈压制太久，这是最好的反击时间，难也值得尝试。
“费提点，小的会尽力破案，不给你丢人。”
“好，好！这像是我亲手提拔上来的人！”费士奇眼底的阴霾淡去，哈哈一笑，“你尽力去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记住，我是你强有力的后盾，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兜着，另外，凶手可能一直想杀你，我也会安排人暗中盯着，保护你的安全。”
“多谢费提点。”
从费士奇那里出来，宋晗迎面撞上了苏明澈，恭敬道：“苏提举。”
苏明澈因为矮胖，走起路来有点慢，他慢悠悠地走过来，随意“嗯”了一声。
对于皇子的案子，苏明澈这一派也一直在调查中，应该没什么进展，他的情绪看起来并不太好，肥胖的脸上愁云惨淡，眉头微微锁着，只有一双小眼睛一直散发着精明的光，不怒自威。
宋晗低着头，正欲离开，就听身后又想起苏明澈的声音，说道：“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