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出现了
宋晗前进的脚步微顿，回过头，笑问：“苏提举还有什么吩咐？”
“这次的案情我知道费提点有意在官家面前提携你，想让你破案立功，但我这人做事一向喜欢做二手准备，万一你那边不成，我这里也好补上去，毕竟你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也是皇城司，获得了什么新线索，不要自己一个人留着，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明澈精明的目光落在宋晗身上，隐含深意。
宋晗勾了勾唇，瞬间就明白了苏明澈的意思，他那边没线索了，想从他这边套出点东西来，线索共享？想得倒是挺美的。
“苏提举的意思小的自然明白。”宋晗恭敬道，“如果有新线索，定当奉告，不过小的不才，是官家钦点的调查官，即使苏提举做事周全，留有准备，但如果调查出实情的不是我，也有损皇城司的名誉，所以苏提举那边查到的线索也最好不要保留。”
闻言，苏明澈眯了眯眼睛，看了宋晗好一会儿，这才露出一朵笑，说道：“我自然不会保留，到时候咱们平等交换就是了。”
说完，苏明澈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宋晗笑了笑，不愧是执掌皇城司的头把交椅，心眼就是多，他的意思是必须他提供出一条有用的线索，他才会提供另一条？
宋晗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了。
晚上，叶落儿来敲宋晗的房门，也幸亏他想着案子，一直没睡，第一时间听到了动静。
门口的女孩儿一身红衣，风尘仆仆的样子，可能因为赶来得太急，脸上染了两朵红，头发也有点凌乱，映照着屋顶悬着的两盏大红灯笼，多了点诡异的感觉。
宋晗刚才在回忆三皇子和五皇子的死状，猛地看到叶落儿，硬是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看到宋晗的举动，叶落儿气呼呼地问道：“见到我躲什么，又不是见鬼！”
“你这个样子，好像……”“跟鬼也没区别”宋晗没说出口，他轻咳了两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晚来，难道是……”
说到这里，宋晗的眼睛猛地一眯，叶落儿那边难道守到了人？
话音刚落，叶落儿一把拉住了宋晗的胳膊，急匆匆的就要将他往外面拉。
“喂喂喂，姑娘家注意点形象，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宋晗瞥了一眼叶落儿抓住他的手腕，纤纤玉手，莹白若玉，仿佛泛着透亮的光。
叶落儿直接送给宋晗一个白眼。
“这个时候还在意这个？怎么，你难不成以为我能把你怎么样？”
这句话把宋晗说得一懵，佩服道：“不愧是女中豪杰叶落儿，和那些闺阁中的女子就是不一样，在下佩服佩服。”
“那是！”叶落儿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随即想到什么，催促道，“你别墨迹，快点，好不容易守到了那疯老头，到时候人丢了可别怪我。”
两人一路狂奔，很快来到了宋晗早上来过的绸缎庄。
午夜时分，路上安静得可怕，一个行人都没有，黑夜包裹着一切，只有远处跳动的火光跃入眼帘，像是巨蛇嘴里的蛇信子，明明暗暗，让人毛骨悚然。
“落儿，我没想到你能守到深夜。”躲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宋晗看向叶落儿，目露感激，“要不是你，我都差点疏忽了，老者的纸钱白天没烧完，所以晚上继续烧，这样也能防着绸缎庄的人。”
叶落儿摊了摊手：“谁让我这个人信守承诺，答应人的事情就会照办。”
“回头到醉仙居请你好好吃一顿。”
“算了吧，你算算都欠我几顿醉仙居了。”
“这次决不食言。”宋晗摸了摸鼻子。
叶落儿明显不信，正欲再说什么，远处突然有了动静。
老者从火光中显露出身形，他看起来比白日里更显佝偻，将白色的纸朝天上撒，撒完后，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先是说了些“我给你烧钱了”，“别来找我了”之类的话，之后居然咿咿呀呀唱起了小曲子。
老者的声音原本粗嘎沙哑，可是唱起曲子时却是另一种风格，他故意捏着嗓子，还摆起了兰花指的动作翩翩起舞。
火光跳跃，歌声诡异，老者的动作僵硬机械，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就像一个翩翩起舞的鬼影，怎么看，眼前的画面都显得十分诡异。
叶落儿没忍住，她打了个哆嗦，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小声嘀咕道：“果然是个疯子，这画面也太渗人了吧！”
宋晗也拧了拧眉头，他没说话，耳朵竖得老高， 闭上眼，仔细凝听老者戏曲的内容。
“微月透帘栊，萤光度碧空。遥天初缥缈，低树渐葱茏。
龙吹过庭竹，鸾歌拂井桐。罗绡垂薄雾，环佩响轻风。
绛节随金母，云心捧玉童。更深人悄悄，晨会雨蒙蒙。
珠莹光文履，花明隐绣栊。宝钗行彩凤，罗帔掩丹虹。
…… ”
“这是？”宋晗猛地睁开眼睛，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叶落儿被宋晗吓了一跳，她本就觉得不远处的画面渗人，这一下更是脸色发白。
宋晗指了指老头的方向，笑道：“他在唱《莺莺传》。”
“什么?”叶落儿有点没回过神，怔了怔。
宋晗扯了扯嘴角，解释道：“你忘了，当年风雪楼七娇的成名曲就是《莺莺传》。”
叶落儿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的杏目圆瞪，看了看老者的方向，又看了看宋晗。
“他为什么会唱风雪楼七娇的成名曲？难道……”
“他和风雪楼有关系。”
宋晗和叶落儿几乎异口同声。
或许是这边的动静有点大，老者唱到“啼粉流清镜，残灯绕虫”时，歌声戛然而止。
四周突然变得很静，静得可怕。
老者慢慢收起了兰花指，眼睛直勾勾地朝着宋晗和叶落儿隐藏的方向看了过来。
不同于白日的疯癫，他的眼睛突然变得很有神，警惕地问道：“是谁，谁在那里？难道，难道是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