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被遗忘的异常
林暮还记得，在最后的撤退途中，他们的直升机遭遇了肩射导弹的袭击，他亲眼看到了苏颜和刘不语的惨死，自己也未能幸免，可大半个月后，他从军部医院醒来的时候，身上却毫发无伤，不光是他，苏颜他们三个人同样半点伤痕都没有。
最奇怪的是，他只记得在叛军基地里见到了奇怪的事，可具体是什么奇怪，他连一点印象都没有，而其余三个人则根本不记得有什么异常。
医生告诉林暮，他在直升机的撞击过程中遭遇了严重的脑振荡，从而形成了应激性的创伤后遗症，这种后遗症让他的大脑将某些想象和梦境也当作真实记忆纪录下来，从而造成了一定的记忆混乱，也称为臆症。
一开始林暮多少有点怀疑，可是看着苏颜和刘不语等三个没有任何的异常，他才开始相信了这一切，尤其是那场直升机事故会反复出现在梦中，更让他确信自己得确是得到臆症。
五个月了，为什么没有你们的任何消息？林暮在心中默念着。
那一刻，林暮又看到了，墨绿色的树冠扑面而至，折断的树干穿透了苏颜的胸口，又穿过苏颜的座椅，直直地插入刘不语的胸口，苏颜最后的话被堵在嘴里，再也无法吐出半个字。
林暮用尽所有的力量，试图去抓住苏颜前伸的手，可是发动机突然爆炸，一团火光涌进来机舱中，他的眼前瞬间变得一片黑暗。
他下意识地挣了一挣，然后又醒了过来，眼前是一团小小的篝火，没有直升机，没有爆炸。
原来，他在火堆边上一不小心睡了过来，刚才的一切，又是他的梦。
“该死的创伤记忆，简直跟真的一样！”林暮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
窗外开始发白，又是一夜过去了，火堆的火光已经变得很微弱，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一些，林暮又拆了一张桌子，投入火堆之中，火光燃起，室内的温度才重新慢慢升高了。
他再去看了看女孩，女孩的脸色稍稍变得红润了一些，呼吸也开始变得平稳而绵长，她的体温依然没有上升，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可是林暮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经过了一个晚上以后，女孩的长相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变化，昨天初见她的时候，她的长相有点像苏颜，又有点像肖问雪，而今天则像苏颜多了一些，像肖问雪却少了一些。
然后林暮便开始自嘲，大概是最近梦到苏颜比较多的原因吧，所以自然就会联想苏颜多一些。
女孩子的眼皮一直在翻滚着，显然正在做一个长长的梦，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她应该不会在短时期内醒过来，她现在脱离了危险，林暮也没有必要再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林暮来到楼下，爬进直升机，想寻找一些有意义的东西，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没有文件、没有标识、没有作训命令、甚至连一本飞行手册都没有。
不过他倒是找到了一个小包包，里面同样没有武器或者文件，除了手机和一个平板以外，只有口红、化妆盒、护手霜、粉底液、精华霜以及几片薄薄的“面包”，这显然属于楼上躲着得那个女孩子，而这一切也证明了那个女孩子并不是一个军人。
最后，林暮找到了一个记者证，安晴，是这个女孩子的名字。
一个记者，开着一个武装直升机？
林暮晕了！
他爬下直升机，这才注意到他昨天忽略的一个事情，这个直升机的机翼下面，连一枚导弹或者火箭弹都没有装，显然不是一架专门用于任务的直升机。
不会是这个叫安晴的记者偷开武装直升机逃跑吧？
昨天装甲分队的目标难道是这架直升机？
那为什么不派直升机追击而要派一队装甲部队呢？
林暮的脑中充满了疑问。
他回到楼上，女孩子的双眼仍然紧闭着，林暮叹了口气，把包包放在她的身边，转身再一次下楼。
他再次来到倒塌的双子楼边上，现场没有任何动静，在厚厚地灰尘上，除了他昨天留下的一长串脚印外，也没有找到新的脚印，中尉仍然以最初的姿势趴在地上，种种迹象都证明，并没有敌人从双子楼逃脱。
他在倾倒的楼顶位置仔细搜索，PF22火箭发射器已经被炸坏了，几枚火箭弹不是被炸坏就是在倒塌过程中被砸坏，四台遥控武器站也都炸成了零件，原来的隐蔽舱则彻底只剩下一些碎片。
这对林暮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再来一次这样的进攻，林暮只能向他们吐口水。
他急需要找到一些防身的武器！
搜索了半天，林暮只捡到了一个破烂的包包，里面有他昨天刚带来的一些食物和水，但林暮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在这个废墟里，他至少还有四个补给库，里面同样只有食物和水。
他不死心，估摸着位置，爬进倒塌的窗口，这一次，他的运气不错，居然在几具尸体边找到了两支突击步枪，几个弹夹和几枚手雷，这让他终于感觉安全了一些，心满意足的结束了这一次的挖崛活动。
可是他的心里有一个更大的疑惑，一架直升机坠毁，一个排被全歼，为什么敌人不来救援也不来报复，他们的葫芦里究竟装着什么药？
林暮带着疑惑回到电视大楼，女孩子应该快醒了，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要水喝，他要送点水上去。
他才推开二楼大厅的门，当头迎接他的，却是一根呼啸而来的桌腿，林暮只来得及把头偏了一偏，然后任那一棍子砸中了自己的肩膀。
还好，受伤女孩的力量弱到忽略不计，林暮甚至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他怔怔地看看女孩，女孩看看他肩上的棒子，又看了看他，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然后林暮看着某个地方，不怀好意地笑了，女孩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猛然扔掉了自己的棍子，捂住了小内内上一个小熊的图案。
“色僵尸，变态，恶心！”女孩子拎起地上的半截裙子，围在自己的腰间，冲着他大声吼叫着。
昨天晚上，林暮给女孩动手术又包扎的时候，割断了女孩子的裙子，而女孩子伏击他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下半身的情况，结果就把小熊给暴露了出来。
“色僵尸？”林暮没有理会女孩的意思，他自顾自走进屋去，从破烂的口袋中掏出食物，又拿出几袋水，想要递一袋给女孩，女孩子根本不敢接，提前半截裙子，一个劲的向后缩。
“没什么好怕的，昨天晚上给你动手术的时候，该看不该看的，我早就都看过了！”林暮淡淡地说道。
他一开口，立刻让自己吓了一跳，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说过这么长的一句话，似乎自己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了，还带着一点结结巴巴的。
女孩的脸上立刻泛起一团火晕，她举起一个手，指着林暮：“你个死变态，居然这样跟一个女孩子说话，你要不要脸啊？”
林暮把水和食物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退开了两步，拿起桌子上一套白雪公主的舞台服，扔给了女孩子，然后道：“我家是开中医馆的，从我十岁的时候，每天都会看到各式各样的身体，在我眼里，这些身体没有什么区别！”
女孩白了他一眼：“钢铁直男，本小姐国色天香，标准的A4腰，你居然说我的身体跟别人的没有区别？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林暮哭笑不得，这女孩子也太可怕了吗？刚才还骂自己是什么色僵尸，转多又骂自己是钢铁直男，这还有天理可言吗？难道要自己非礼她一下才甘心吗？
他懒得理会她，管自己撕开了一个食品袋，掰了一块食物，放入口中，然后和水吞入肚中。
“等等！”女孩子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你是中医，那我腰上的手术是你帮我做的？”
林暮点点头，反问道：“那你以为呢？方圆几十里，你再找一个人出来试试看？”
“这么说来，你不是僵尸或者吸血鬼？”女孩小心翼翼地问他。
“僵尸、吸血鬼？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这里是恐怖片现场啊？”
女孩子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大厅一则墙上的一面大玻璃镜。
林暮按她的意图来到镜子前面，立刻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经过五个月的战斗，他身上的衣服和裤子早已经破烂不堪，如果不是一件战术背心束缚着，只怕早就已经四散飞开。
他的头发已经乱成一团草，胡子因为经常用烧红的匕首燎一燎，显得稍微好一些，可那张五个月未洗的脸在历经了无数次的战斗之后已经黑得如同戴上了一张面具，除了一个眼睛依然亮亮的以后，已经完全看不到原来的样子。
再加上他身上一股子浓浓的尸臭味，完全与那些恐怖片中的丧尸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