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直升机和女孩

最后一架无人机向他直直撞来。

千钧一发之际，林暮脱手将手枪扔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后逃跑。

手枪与无人机在距离林暮不到三米的地方相撞，无人机立时爆成一团火花，气浪推动着林暮，将他狠狠地拍在墙上，又掉了下来。

林暮挣扎着爬了起来，庆幸这些自杀式无人机上所装的并不是预制破片炸弹，不然的话，他的身上现在一定是千疮百孔。

他从钢制安全门上的洞口向外望了望，在确认安全以后，才打开了安全门的门锁，门锁在连续承受爆炸之后有些变形，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全部将它打开。

楼梯里重新变得安静，就连外面也都寂静无声。

林暮重新回到预设阵地，却发现预设阵地已经被无人机发射的制导导弹炸了个稀巴烂，许多设备都已经损坏，他没有办法，只好拿了一把突击步枪，慢慢向窗口靠近，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面小镜子向头上探视。

无人机果然还在头顶上悬停着，机体的武器悬挂架上还挂着三枚小型制导导弹，林暮没有耐性等到无人机的动力耗尽，他再一次跳到阳台上，以短点方式向无人机连续开火。

无人机立刻向林暮发射导弹，可是导弹刚刚完成点火，林暮的步枪子弹已经打穿了无人机的动力电池，失去动力的无人机冒着轻烟，直直掉了下来。

刚发射的导弹失去引导，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空中飞舞了一会儿，向着远处去燃烧着的装甲车飞去，把这辆可怜的装甲车又给炸了一遍。

没有办法，在导弹的导引头看来，这辆燃炸着的装甲车显然是一个比林暮大几百倍的热源。

林暮小心翼翼地搜索了整个天空，再也没有看到一架无人机的踪迹，也没有听到桨叶切割空气时发出的嗡嗡声。

他才吁了一口气，从阳光的护拦下探出头来。

整个双子楼已经彻底的倒了下来，良好的建筑质量让两个楼层依然保持着完整，两百多米的高度，将整支装甲车队都掩埋在了地下。

林暮不放心，他沿着整个大楼外沿仔细搜索，一边搜索，一边倾听。

没有任何声音。

一直到了大楼顶端的位置，林暮才发现了一个趴在地上的人。

严格来说，只有小半个人，他几乎已经快要逃出生天了，可还是被一块巨大的水泥板压住了后半身，而水泥板的顶端有一根粗大的钢筋直直的扎穿了他的后脊柱，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地上。

如果现在有一套成熟的医疗设备，他还有可能以高位截瘫的方式活下来，但是林暮连一支吗啡都没有，更何况，林暮根本没有打算救他。

林暮看着这个人领肩上的一杠两星，一名中尉，显然是这支装甲小部队的指挥官。

他单膝下跪，尽可能扶起中尉的头，问道：“说，你们是什么部队，为什么来这里？”

中尉的肤色显示，他是一名欧洲或者北美人，巨大的疼痛让中尉的脸部早已经扭曲变型，他听懂了林暮的话，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正是杀死自己几十名部下的人，他试图去拔腰间的手枪，可是断裂的脊柱让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吐口水也根本做不到。

于是他只能露出最凶悍的表情，凶狠中又有些许的轻蔑，如同一匹失去了狼群的狼王，正在向敌人露出最后的獠牙。

林暮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站起来，向中尉敬了个礼，然后顶着他的脑袋开了一枪，结束了他的痛苦。

他是军人，所以尊重军人，即使是敌人，对于这样的英勇的对手，也必须尊重。

既然无人来救援这名指挥官，那就证明，敌人已经尽数被埋在这废墟底下了，死亡于他们而言，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还是再一次仔细地搜索了一次整个双子大楼的废墟，依然没有见到任何的生还者。

这场战斗之后，除了手中的这把突击步枪，他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武器，虽然这个废墟下来肯定有不少好东西，但林暮现在没有时间顾这些。

他回到电视大楼门口的积水坑前，一架武装直升机静静地斜在那里，机身已经有一大半浸入水中，只露出前面高高翘起的架驶舱和两片断折的主桨叶。

积水坑不仅给了直升机一个缓冲，还浇灭了发动机的大火，让直升机没有爆炸。

林暮远远地小心观察，发现驾驶员依然在驾驶座上，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但不管怎么样，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上去，爬上了驾驶舱的舱门，然后他便呆在当场。

在驾驶座上的，居然是一名少女。

她没有戴头盔，露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张苍白色的黄皮肤的脸，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娇小而高挺的鼻子，柔美的双唇，既有点像苏颜，又有点像肖问雪。

林暮赶紧拉开舱口，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子，还好，鼻子处还有微弱的呼吸，只是腰间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

林暮割断了她的安全带，将她从驾驶室抱了出来，电视台一楼大厅都是水，他只好抱着她来到二楼，仰放在一张桌子上。

顾不得避嫌，林暮用刀割开了她的长裙，很快在腰间发现了伤口，一根大姆指粗的金属棍插在那儿，幸而周围的肌肉紧紧压住了金属棍，避免更多的鲜血流出来。

容不得犹豫，林暮从自己的衣服内袋里掏出他的最后一个紧急急救包，急救包里有一双橡胶手套，一些纱布，一把止血钳，一把剪刀，一支吗啡，一小包酒精和缝合针以及缝合线。

做了一下简单的准备工作以后，林暮先给自己的手做了一个初步的清洁和消毒，又用精酒给伤口附近的皮肤消了毒，然后把金属棒拔了出来。

金属棒的头部有点尖，但是刺入女孩的部位并不深，应该不会伤到内脏，而且插入的位置也不错，旁边没有大的血管。

没有金属棒的压迫，伤口处的鲜血开始喷涌而出，林暮争分压秒，戴上橡胶手套，再一次给伤口消毒，然后快速进行缝合，从小给父亲当惯助手的他对于简单外科手术的处理能力甚至强过一般的医护兵。

在缝合线的压迫下，伤口周围的渗血情况明显减少，林暮点点头，初步表示了满意，他从一旁的步枪中退出一颗子弹，旋出弹头，洒了一些火药在伤口上，又举手点燃了。

现在他没有抗生素，为了防止伤口感染，这是最好的手段。

唯一的遗憾是女孩子的腰部会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以后只怕不能再穿那些露腰的服装，可是林暮也顾不了这些。

一阵白烟冒出，昏迷中的女孩子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猛然坐了起来，睁着眼睛看了林暮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立即又昏了过去。

林暮摇了摇头，剪了一块纱布，折叠起来，压在女孩的伤口上，然后将剩下的纱布围着女孩子的腰绕了几圈，紧紧捆住了。

做完这一切，林暮才看了看女孩的脸，女孩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白得可怕，尤其是嘴唇，几乎与白纸没有区别，如果不是微弱而短促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简直与一具尸体无异。

但是林暮没有血浆，也不知道女孩的血型，他已经做了他可以做得一切，能不能活下来，最后要靠女孩子自身的求生意志。

夜幕开始降临，温度慢慢下降，昏迷中的女孩子开始轻微的颤抖。

林暮摸摸女孩子的额头，女孩子的体温并没有什么明显上升，这证明她并没有被感染，感觉寒冷多半是失血过多而造成的。

他想脱自己的衣服给女孩子盖上，可是衣服上中人欲呕的尸臭让他很快停止了这个动作，他开始在电视台大楼中一间一间的寻找，很快，他在一间写着道具室的房间里找到了不少的奇异服装，他搬了一大堆过来，全部盖在女孩子的身上。

可是女孩子的身体仍然在颤抖。

林暮想了想，又从各个房间搜了一大捧的书，还有几个木制桌椅，先点燃了书，又把木制桌椅拆成了零件，慢慢投入到火中。

火光跳跃着，房间内的温度开始上升，女孩子终于不再颤抖。

林暮也挨着火堆坐下来，享受这少有的温暖。

上一次烤火是什么时候？

林暮的印象有点模糊了。

似乎是跟苏颜、刘不语、喀巴宗赞一起去侦察叛军的一处基地，在那些基地里，他们似乎发现了一些极为奇怪的事，正准备深入侦察的在时候，喀巴宗赞的一个小动作惊动了敌人，在敌人的疯狂追击中，他们只好跳入一条湍急的河流中逃生。

他们四个人沿着河流漂行了数十公里，一直到天黑以后才敢上岸，当时所有人都湿透了，野外温度很低，四人在判断没有危险以后，才生火取暖。

当时他和刘不语和喀巴宗赞一个火堆，而苏颜一个火堆，他们的衣服当成了隔帘，林暮清楚的记得，苏颜就在他的身后，伸了一个手过来，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挠着，只是刘不语和喀巴宗赞被他的身份挡着，完全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