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魔法挑战赛
刚进入学院不久就遇到考试，连第一堂课都还没开始的艾尔斯只能盲目跟着玲宁到处跑，一边见习一边抽空恶补考试规则。
库瑞萨尔法师学院主要分为三个派系，分别是以多元法术闻名的法师、专注于钻研战斗法术的战法师，以及天生拥有施法能力，着重于潜能开发的术士。
不论是哪个派系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升级考试规则，例如法师会以记忆力跟背诵的法术量来判断，战法师则会考验是否能熟练使用所有指定法术。
除了各自的考验方式以外，还有一种三系共通的升级管道，那就是“挑战赛”。
简而言之，就是由低年级挑战同年级或高年级，获胜就可以直接升级的决斗。
艾尔斯读到这段时，他跟妹妹正站在挑战赛的观战广场中。
“你看，那个是国王克雷恩，旁边那个是钻石骑士凯瑞斯！”
“他们总是形影不离呢！”
“当然，护卫就是要形影不离，你不知道前两任国王怎么死的吗？是暗杀喔！”
“那晚上睡觉怎么办？总不会睡同一张床吧？”
“天啊！你真聪明！虽然钻石骑士向来以防守着称，但偶尔也是会主动进攻的！”
“等等，你看那是谁？”
“那不是红宝石骑士吗？他为什么跟荒野救助基金会的会长在打架？”
“那对父子会老老实实坐在一起才比较奇怪吧！”
“真怀疑是哪个白痴把他们两个排在一起！”
听着其他观战者叽叽喳喳说不停，艾尔斯放下写满规则的羊皮纸装订手册，心情烦躁到极点。
擂台上两名施法者一边移动一边施展各种元素魔法，不外乎火球闪电冰锥，如果不是导师们用障壁框住整个擂台，恐怕贵宾席上的人们没几秒就要化成灰烬。
“防护系法术确实很好用……如果不能马上获胜的话应该考虑打延长战……”玲宁一边看着决斗一边抄下心得。
虽然看着施法者们较劲比看规则有趣，但艾尔斯其实满脑子想的却是那个半精灵少女，她的身分实在令人在意。
“玲宁……我在这个世界上很特别吗……”
“嗯……大概吧……”玲宁根本没有看着哥哥。
眼见妹妹把注意力都放在决斗上，艾尔斯只好默默地自己思索。
就算再怎么特别，这个世界上也会有跟自己一样身分的人，想到这一点艾尔斯便更加犹豫。
这两天他除了苦读考试规则以外，还抽空向父亲以前的伙伴现任法师学院导师纳札打听了关于那名半精灵少女的事。
菲芙样貌出众，年仅十六岁身材已经比同年龄的半精灵要高出许多，而且对于魔法的天赋相当高，仿佛是血统带来的特殊能力，然而这些都没有比那称号更让人在意“吸精的魔女”，听起来几乎与自己的能力一模一样。
接下来艾尔斯虽然想办法单独与菲芙见面，但碍于自己跟对方都太引人注目，实在找不到机会，而自己又没有什么非得让对方单独赴约的理由……
“投降了！狄卡洛投降了！挑战失败！恭喜帕达尼克获胜！”
两名决斗者在离开擂台后分别接受了牧师的治疗，青一块黑一块的身体快速恢复原状，在修复魔法的作用下连衣服都完好如初。
“接下来！我看看……没有挑战者！那么开放自由挑战！不影响升级！现场有没有哪位勇敢的施法者想要挑战极限呢！现在开放报名！抓准时机选好目标！有仇报仇！没仇练拳头！”主持人的用词越来越偏激，台下观战者倒是笑得乐开怀。
“在讲什么啊……”玲宁有点不耐烦。
突然间一名穿着全罩式头盔披戴胸甲的年轻人被传送到擂台上，体型令艾尔斯觉得相当眼熟，正想转头询问妹妹时，玲宁已经摆出不可置信的惊吓表情。
“不会吧……”
穿着红色法炮的主持人走上擂台，跟那名年轻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后，再次向观战者大喊。
“挑战者！布雷德！”
随着主持人高呼，玲宁也跟着尖叫起来，然后开始碎碎念的祈祷着。
“哇啊啊啊！不要是我不要是我不要是我！”
主持人继续跟布雷德谈话，两人偶尔点点头，虽然看不见脸，但艾尔斯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接着主持人突然转头看向自己，不……是望向身旁的玲宁。
“被挑战者！玲宁卓恩！啊！看到了！”
被叫到名字的瞬间玲宁赶紧蹲下，好装作不在现场，但主持人早已掌握整个会场的所有人，一眼便看到目标，接着下一瞬间，蹲下的金发少女就被传送到擂台上，还伴随着观战者的欢呼。
“哈啰！玲宁！”虽然看不见脸，但布雷德头盔下的表情肯定令人讨厌。
“里……里搞什什什么鬼啊……”玲宁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紧张得连咬字都不太清楚。
“没搞什么鬼，我只是想试试看站在擂台上的感觉，顺便跟你一分高下。”
“你还对那件事情念念不忘啊……我道歉，可以……就这样算了吗？”玲宁努力地稳定双脚，一边发抖一边缓缓站起来，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擂台上。
“来不及啦！你都已经上了擂台了！就陪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吧！旁边有牧师，这次不用担心会出人命啰！还是说荒野救助基金会会长特尔斯的宝贝女儿害怕啦？”布雷德摆出一副你拿我怎么样的讨打动作。
“可恶耶你！给你台阶下你不要，那就走着瞧！这次不但要让你晕过去，还要让你躺着离开！”金发少女虽然大吼大叫，说话语气让观战者都能感受到愤怒，只不过身体仍不自觉地瑟缩，看起来就像双咆啸的小型犬。
“看来玲宁小姐决定接受挑战！那么请两位先换上制式装备！”
在主持人的宣告结束后，场下再次传来欢呼声，唯独两个人例外。
“凭你这痞子也想挑战我们家玲宁！我要求这场决斗无效！”高喊的是红宝石骑士格列欧卓恩，这位老男人看不出已将近百岁，满头白色短发向后梳，脸上皱纹与疤痕显示了他的战果与经历的风霜，艾尔斯听说红宝石骑士过去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军人，但不知为何在他眼中只是很普通的爷爷。
“玲宁！不准交男朋友啊！”高喊的是荒野救助基金会的会长特尔斯卓恩，今天特尔斯依然没刮胡子，穿着金边礼服就像个邋遢的贵族大叔。
“你们两个闭嘴啦！”正在气头上的金发少女狂怒大叫，没有用任何魔法就让全场听见嘶吼，不过只换来哄堂大笑。
就在两人走下擂台进入更衣室后，观战者们开始讨论起挑战者与被挑战者的事情。
“那个玲宁其实蛮漂亮的，身材又好。”
“对啊，她现在才十四岁，将来一定更可观，可惜是个男人婆。”
“男人婆也不错啊，不知道被征服之后是什么样子。”
“做梦吧你，没看到贵宾席上那两个老头子吗？”
“那些家伙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连魔法都学不会的呆子。”
听到自己的父亲跟爷爷被污辱让艾尔斯相当不悦，不过比这个，他慢慢注意到自己开始引来众人目光。
原本热衷于擂台决斗的观战者开始注意到身旁有这么一个红发“美少女”，目光如刺令他烦躁不堪，艾尔斯多么想立刻冲到贵宾席上躲到父亲身后，但一想到这么做会引来更多诽闻，他便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各位久等了！接下来的即兴挑战将由战法师派系的四级院生布雷德对抗同样是战法师派系四级院生的玲宁卓恩！这场战友之间的决斗将十分精彩，究竟寇德的荣耀将属于谁呢？”
随着主持人声音再次响起，换上制式盔甲的一对男女从两侧走上擂台，由于制式盔甲没有任何突出的花纹与装饰，全身看起来就是一片片的板甲互相交错而成，为了战斗方便，玲宁戴起半罩头盔并将原本漂亮的太妃糖色长发绑成简单高马尾；布雷德则是依然戴着全罩式头盔，看不见任何表情。
“我会让你后悔向我挑战的……”玲宁身体仍然在颤抖。
“先等你把一紧张就全身发抖的毛病治好吧。”
“要……要你管！”
“真是的……上次跟兽人打起来也没看你这么紧张，为什么上了擂台就……这样不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挑战了吗？嘿！我知道了！让我帮你治好吧！”布雷德一步步走向擂台上的金发少女。
“你要做什么？”看着对方逼向自己但没有一点准备开战的样子，玲宁不知道这时候该如何反应。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擂台上的两人，布雷德双手快速捧起金发少女的脸，动作流畅不拖泥带水，接着温柔地顺着力道向自己牵引。
然后用头盔狠狠撞下去。
吭！
这一下虽称不上是攻击，但也着实让玲宁吓了一大跳，回过神后立刻赏了布雷德一巴掌，打得他差点摔倒，引来台下观众轰然大笑。
“玲宁小姐这一掌确实打中了布雷德先生，但是各位别忘了，这可是魔法挑战赛喔！”
主持人不但没有打算阻止这场闹剧，反而把气氛炒得火热。
“你干什么！痞子！”
“这一巴掌不是打得挺结实的吗？”
“可恶……我会让你嚣张不下去的……”玲宁臂甲捂着嘴，身体有些微微向后缩。
艾尔斯对天发誓，刚刚那一撞如果不是两个人都戴着头盔，妹妹的初吻就要被夺走了，想到这里不知不觉连他都脸红了起来。
“好了，请两位退到线后。”主持人似乎想起这是场挑战赛，开始干起正事。
在挑战者与被挑战者都就定位后，导师们在擂台周围设下力场障壁。
确认一切就绪，主持人终于发起宣告。
“挑战开始！”
主持人的尾音一结束，两人马上抬起右手，随即完成施法起手式，五指同时朝向对方，各自咏唱起咒文。
“为什么要学我！”玲宁立刻转换架势拉开距离。
“老师就是这样教的啊！面对拉开距离的对手就要这样！”布雷德一甩手，两颗光球顺着动作飞出，在空中画出漂亮弧线，没等玲宁闪避就一左一右打在金发少女的腰际，痛得她不自觉发出两声闷哼。
已经失去远程跟先攻优势，在承受魔法飞弹的攻击后甚至连体力都略趋劣势，玲宁预测接下来如果只是单纯互丢魔法，身形弱小的自己一定会比布雷德更快倒下，所以她转而向前猛冲，同时将元素凝聚在双手，化为厚厚的石头，宛如一双巨大拳击手套。
眼见对方已经在咏唱下一段咒文，玲宁直接一拳朝布雷德的肚子殴打，在盔甲上留下大大的凹洞。
承受这一击后，布雷德发现对方已经做好近战准备，赶紧拉开距离，左手扶着碎石地板，用魔法在自己的双手裹上一模一样的石头。
“这样条件就相同啦！”
“就说你脑袋里面都是肌肉！”玲宁不但没有趁势追上，反而朝反方向拉开距离摆出与开战时一样的起手式，这次没有对手妨碍，她顺利念出咒文，五指朝前喷出红色的激光，如果不是布雷德闪得快，这条光束应该是打在他的胸口而不是肩头，但尽管射偏了爆炸火光也依然惊人。
“啧！”
“这就是肌肉的美好啊！小姐！”
布雷德似乎完全不在意焦黑的肩膀，压低身形朝对手冲刺，伴随着力道用他整整比金发少女大一圈的手臂挥拳，不论是体格还是力气，未成年的玲宁绝对比不上军人，所以她即使赶紧用双手防御护住胸部跟腹部，布雷德的拳头仍强硬弹开两臂往玲宁肚子上打。
玲宁知道对一个预备军人来说，像自己这样的小女孩在肉搏上根本不是对手，她赶紧向后跳，但还是让拳头在盔甲边缘留下凹痕。
“呜！”如果不是即时退步，这拳恐怕要打的玲宁把中餐都吐出来，但多亏了这一招，她现在还有力气说话。
“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将来要是生不出小孩就找你算账。”
“谁叫你要跟军人玩肉搏。”
“真讨厌……半个月前明明还被我打的命都差点没了……我看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吧，用这个魔法决胜负怎么样？”玲宁举起右手，将蓝色灵光凝聚在石拳上，魔法激烈环绕在手指的每一个关节，随时准备迸发出剧烈闪电。
“玩这么大好吗？又会搞出人命喔？”布雷德也有样学样，虽然灵光强度不如玲宁，但他嘴角自信地上扬，仿佛一点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就跟你第一次输给我一样，还是说你怕了？”
“呵呵……说不定这次会翻盘，谁知道呢？”布雷德戴着全罩头盔，当他这么说时玲宁完全没办法看出对方的表情，但肯定令人讨厌。
两人在斗嘴中摆出拳击架式，双方手上都附着危险的魔法。
下一刻，玲宁与布雷德同时向前跨出步伐，将彼此拉近到伸手可触，眼看着下一击便要定胜负。
所有观战者都知道接下来的瞬间会发生什么事，但谁输谁赢还很难说。
布雷德抢先挥出右拳，在魔法石头包覆下整颗拳头比他大腿还粗，而这样的凶器如今以简单漂亮的弧度袭向玲宁胸口，就算没有附带任何魔法也足以把一般人打到肋骨尽碎。
但玲宁的刺拳更快，对她来说与其着重拳头威力，不如在乎同时出手是否能更快击中对方，反正只要触碰到目标，闪电魔法将会发出超乎想象的威力，拳头力道反而不是重点。
再这样下去只会同归于尽，同样是战法师的布雷德难道不知道吗？玲宁这么想着，但随即才知道这正是挑战者狡猾的地方。
布雷德微微抬起他护住胸口的左手挡在玲宁刺拳前，掌心朝前像是要接住对方的拳头。
如果对手的攻击是一把剑，那么这招便是牺牲左手换得胜利之道，但如今是接触引发型法术，就算命中的是左手，效果也会蔓延全身。
然而布雷德却做了一件令全场惊讶的行为他解除双手的石头臂甲。
魔法创造的物质一旦被解除就会在瞬间消失，当布雷德的外层臂甲消失后，露出了他的制式臂甲跟抓紧碎石的左手。
接着五指松开，石头向前飞散，使玲宁的拳头触碰到自己前先撞上这些无机物，迸发出剧烈可见的电弧，然后才打在布雷德左手掌上，这伎俩让闪电威力下降了一半左右，虽然不是完全没受伤，但比起直接被魔法拳头打中，现在的结果显然要好的多。
金发少女眼见魔法竟然会被布雷德以这种方式破除，电弧余力虽然麻痹了对方的左手，却挡不住布雷德即将命中自己的右手。
她咬着牙，准备接受这致命一击。
然而男人解除魔法的拳头没有如预期打在玲宁身上，反而以一寸之差停在胸前。
“咦？”
所有人都认为布雷德手下留情，连金发少女都在疑惑对方为什么这么做时，男人弹出的食指轻轻敲在玲宁胸甲上，凝聚在布雷德指尖上的蓝色魔法灵光瞬间化为电流，随着金属謢甲传导至玲宁全身上下。
“啊啊啊啊！”
尽管知道这只是比赛，牧师团队将会在第一时间治疗好所有伤口，但在电能流窜下玲宁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剧烈疼痛逼她放声惨叫，视野在尾音结束后逐渐蒙蔽在黑暗中。
再次睁开眼睛时，玲宁发现自己倒在擂台上，从布雷德的动作来看并没有经过多久时间，可以说晕倒之后就立刻醒来。
不仅如此，之前被重击的腹部也不再隐隐作痛，如果不是盔甲上仍然有凹痕，她甚至以为自己不曾被击中过。
相对来说布雷德腹部的那个洞看起来还比较可怕，那真是一个十四岁小女孩打出来的威力？
“胜者！布雷德！挑战成功！”
听着主持人宣布结果，玲宁撑起上身，由于刚才的电击烧断用挷头发的细布条，她的太妃糖色长发顺着盔甲滑落，扫过细嫩脸庞，金发少女反射性地将头发往后拨，同时看见了伸向自己的粗壮手臂。
“真是的……我还以为你终于学会怜香惜玉了……”玲宁抓紧布雷德，不知不觉佩服起眼前男人的睿智与风度。
“这可是决斗啊，大小姐……而且要是你真的……”布雷德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什么，搞得少女满脸疑惑。
男人微微栖身，将自己的头盔搭在玲宁耳朵旁，从动作来看应该是在讲悄悄话。
“去死吧你！”
这场决斗最后以玲宁的怒吼跟响亮巴掌声画下句点，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无一不将注意力放在擂台上。
艾尔斯也不例外。
他甚至没察觉危险正悄悄逼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