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歪打正着
看着玲宁跟布雷德走下擂台，艾尔斯知道妹妹输了这场决斗，但不觉得有任何屈辱，因为在他眼中这是场很棒的比赛，而且多亏布雷德的机智，他才能窥见用物理法则破解魔法的可能性。
不过最后男人在妹妹旁边说话，艾尔斯却完全听不到。
他认为自己从小就有超越常人的听力，并因此感到自豪，但即使如此在这样的场合下，恐怕连耳朵很好的半精灵也无用武之地。
可是思绪一转，这似乎是个跟菲芙两人独处的机会，在众目睽睽下激烈运动，同时压低声音让谈话不被他人听见反倒简单，再加上有防护力场保护，就算其他人想中途插手也办不到，更别说自己带着能够阻挡侦测魔法的戒指。
最后如果对方什么都不愿意说，至少还可以靠肢体接触来判断她跟自己是不是同类。
想到这，艾尔斯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样抛头露脸太害羞了……”他对着自己说。
菲芙毕竟是名人，自己同样也相当引人注目，要是两人凑在一起，只怕之后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不如等适应了学院生活之后再慢慢接近。
“举手。”
声音从艾尔斯背后传来，他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却看不出谁在说话，不过却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左手正微微抬起，连忙用右手压住它。
“这……有人用魔法控制我的身体！”他倒吸一口气。
然而还没弄清楚施术者在哪，同一个男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却是来自不同方向。
“举手。”
比赛会场人山人海，难道对方不惜引来注意也要发动攻击？
不！正因为这是一个充满魔法灵光的地方，要精确找出施法者才更加困难。
艾尔斯尽管了解对方的手法，却不知道他的目的。
而且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已经高高举起。
“哦！看来下一位挑战者出现啰！”主持人开心地高喊，但对艾尔斯而言这只是单纯的噪音。
对方说话语气又短又急促，让艾尔斯锁定了看着自己且神情紧张之人，最后找到隐藏在附近的一名灰袍法师，而且似乎曾经见过面。
“啊！”
艾尔斯认识的施法者并不多，所以他很快地想起来，那正是两个礼拜前性骚扰自己的灰袍双人组，不过却只有看到其中一人。
正当疑惑时，一张揉成圆球的纸条被塞进了左手掌。
“咦？”
艾尔斯快速回头，想要找出是谁将塞纸条进他手中。
灰袍双人组的另一人，正看着自己贼笑，而下一瞬间，艾尔斯已经站在擂台上。
“咦咦！”
他不断东张西望，紧张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刚刚说的挑战者是指我吗！？艾尔斯在心里尖叫。
“真是个年轻漂亮的挑战者，但这里可不是选美比赛喔！”主持人语调里依然充满诙谐感，台下观众开始吹起口哨，甚至还大声示爱。
“小妹妹！跟我交往吧！”
“是哪家的大小姐啊！？”
“我爱上你啦！”
一连串告白让艾尔斯满脸通红，他紧张地看向自己的父亲跟爷爷，两个人同时张大嘴巴瞠目结舌，这种画面虽然可不常见，但这只证明了他们现在一点忙也帮不上。
披挂红色法袍的主持人从背后走向前，还搂着自己肩膀，让他吓到整个人弹了起来。
“这位可爱的小姐想要挑战谁啊？”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显然第一次上台让他非常紧张，连话都说不好，但如果拿出证据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其实是被陷害，说不定可以化解误会。
艾尔斯拿出握在左手的东西大喊：“是是是是这个！”
主持人接过揉成球的纸片，在小声咏唱咒语后将它摊开，一字一句念起书写在上的文字。
“我要挑战菲芙蒙瑞拉。”
艾尔斯紧张到胀红的脸瞬间惨白，然而主持人动作却快到他来不及阻止。
“原来是菲芙蒙瑞拉小姐，看到了。”
下一瞬间，半精灵少女被传送到擂台的另一侧，出众的外表再次引来观战者欢呼，而且男女都有。
“菲芙大人！”
“菲芙大人！我爱你啊！”
“菲芙大人！请让我跟你一起住吧！”
眼见台下热闹盛况空前，主持人也适时抓准时机说话。
“哇哦！看来这将是场精采的选美活动，或许我应该请刚才那位金发美少女留在台上一起参赛。”台下笑声不断，情绪似乎来到最高点。
“蒙瑞拉小姐，请问你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吗？”
半精灵少女跟艾尔斯完全不同，对于上擂台这种事情毫不紧张，即使在众人注目下依然神色自若。
“虽然不知道鄙人为什么被指名，但这确实是个有趣的经验，我会接受。”菲芙声音细致，字句中用了敬语，语气中也未带任何骄傲之色，像是个在讲台上发言的模范生。
“蒙瑞拉小姐愿意接受挑战！”主持人再次高喊，台下观战者齐声欢呼。
在喧闹环境下，唯独艾尔斯脸色惨白，他注意到菲芙正看过来，一脸趣味地打量着自己，只好尴尬点头回应。
“那么接下来请两位下台准备，请记得这不是选美比赛，而是魔法决斗喔。”
在主持人的尾音跟身影一起消失在擂台上后，艾尔斯僵硬地下了擂台，然后马上就看到玲宁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她已经换回跟着父亲征战多年的胸甲。
“你搞什么鬼啊？”吼叫声让艾尔斯吓了一跳。
“我是被陷害的！”艾尔斯委屈地喊着。
“陷害？”
“之前那两个性骚扰我的家伙！”
“之前哪个啊？性骚扰你的人那么多！”
“就是那些穿灰色袍子的法师，还说你是男人婆的那两个！”
“我想起来了！那两个该死的家伙！”
“他们用魔法命令我举手，然后把这个纸条塞到我手里！”艾尔斯将纸条递给玲宁，妹妹看了一眼后揉成球往地上扔。
“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而且挑的对手还是那个菲芙蒙瑞拉，是看她有名吗……随便啦，你现在怎么办呢？投降吗？”
这或许也是个方法，但艾尔斯有些犹豫，就像他一开始所想的那样，可是既然脸都已经丢过了，不如就奋力一搏吧。
“不……我想试试看。”
“哼啊！？他们对你的脑袋施法了吧？你脑袋坏掉了吧？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不，我是真的想试试看，而且也很好奇她的身分……所以我想看看，如果跟我一样的话，打起来肯定会有那些能力……”
玲宁用“受不了你”的表情怒视哥哥，一语不发，艾尔斯则带着央求的表情，像是在说“给我”、“让我来”、“拜托你啦”。
“她也有可能发现你的身分不是吗？好啦好啦！我不管你了！把项链跟戒指交出来！”玲宁抓抓脑袋，烦躁全写在脸上。
“交出来？”
“你身上只有那两件魔法物品吧，比赛前要把身上所有魔法道具交出来，这样才公平啊。”
“对喔……可是……”艾尔斯脱下戒指时想起父亲跟贝儿妈妈的话，不免有些犹豫。
“怎么了？”
“没事……应该没事……”艾尔斯卸开脖子上银白项链的扣环，顺便理了理红色长直发。
“搞不懂你……算了……自己小心，那个菲芙不简单。”玲宁接过项链跟戒指，还不忘叮咛几句。
“别担心，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不管她是不是跟我一样，反正不要让她知道我的事就好了，要是她发现，我就……”艾尔斯还来不急说完，妹妹便打了岔。
“我知道你奇怪的能力很多……可是不要乱来……爸爸很相信你的……”
“嗯……我知道……”
艾尔斯尴尬地微笑，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能不被发现当然是最好，但如果事与愿违，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心封住对方的嘴。
红发少年默默回头走上擂台，同时也看到菲芙从另一侧出现。
茶金色头发的半精灵少女卸下了披风，换了双朴素的鞋子，甚至连背心都脱了，只留下最内层的短袖布衬衫跟轻巧的短炼甲背心，下半身则是蓝色窄口长裤，纤细身材一目了然，除此之外腰带、项链、戒指，所有装饰品几乎都收到擂台下，这些都是比赛时不能配戴的魔法物品。
尽管卸下所有饰品，平民化的穿着也掩盖不了她的气质。
注意到参赛两人都出现后，主持人继续炒热气氛。
“在这场决斗开始之前，我们调查了一下两人的身分，发现实在大有来头！”
艾尔斯虽然知道自己迟早会曝光，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这位菲芙蒙瑞拉小姐，父亲是有名的冒险者，在许多攸关西方大陆的危机中崭露头角，母亲家世显赫，在艾维城拥有一席之地，而她呢？是艾维城史上最年轻的首席法师！”
听主持人这么介绍，艾尔斯觉得对方的家庭结构跟自己有些相似，更加深了疑惑跟猜忌。
“而这边这位是艾尔斯卓恩，没错！各位所听到的没错，她是红宝石骑士卓恩家族踢出去的成员，特尔斯卓恩的女儿，是前天才刚入学的新生！嗯？卓恩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儿？幸好长的不像父亲。”
听到主持人这么介绍，艾尔斯害羞到连耳根子都红了，但有件事情他一定要澄清。
“我……我是……”
“看来艾尔斯小姐有话想说。”
“我是男的啦……”
“嗯？我刚刚好像听错了，麻烦再说一次。”由于红发少年声音极小，主持人弯下腰将耳朵靠在他身旁。
“我说……我是……男的……”艾尔斯带着娇羞的表情。
主持人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挺直身体，再次对着台下观战者喊道。
“各位观众！艾尔斯小姐说，他是位男性！那么接下来我们该称呼他为可爱的卓恩先生了！”
这段话并没有起到效果，反而引来哄然大笑，还有一连串称赞。
“太可爱了！卓恩先生！”
“刚刚那个害羞的表情太棒了！”
“如果你是男的我当同性恋也愿意啊！”
“艾尔斯！不准交男朋友喔！可是可以交女朋友！”最后这句话来自坐在贵宾席上的特尔斯。
“爸爸！你不要闹啦！”艾尔斯一听到父亲的声音瞬间怒气高涨。
“没想到连你都吼我，爸爸我好伤心啊！”特尔斯语气略带哭腔。
“这样很害羞啊……”
“别理这个垃圾！艾尔斯！”这次说话的是红宝石骑士格列欧卓恩，他坐在特尔斯身旁，语气庄严且充满威严。
“爷爷……”
“不论如何爷爷我都会支持你的！”说完他拿起一直放在座位旁的大旗子，旗面在微风中飘逸，显示出上面墨水都还没干的几个大字上吧！艾尔斯！
“爷爷你这样我更害羞啊！不要这样的支持！”艾尔斯几乎要哭出来了。
“是吗？”格列欧失落地放下旗子，但随即又变回那个严肃的老先生，“那我就用气势支持你吧！”
红宝石骑士瞪着菲芙，沙场老将的杀肃之气表露无疑，目光如匕首般刺向半精灵少女，看得她不寒而栗，全身颤抖。
“我也不要这样的支持！”
“是吗……看来你也长大、学会独立了……爷爷我真高兴……”格列欧又变回那个慈祥的祖父，温馨地看着孙子，仿佛眼角还带着泪光。
“不要用嫁孙女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