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施法者们的第一堂课
红发少年既兴奋又不安，紧张地坐在教室里，因为接下来将是他来到法师学院后的第一堂课。
艾尔斯扎起红色长发，在后颈绑成简单的低马尾，穿上男性化的短裤与衬衫，并在最外层搭配赤色大衣，他觉得自己看起来就是个中气十足的男孩子，虽然衣服在决斗中被烧出一个大洞，但这种小损伤在修复魔法下很快就变的跟新的一样，只可惜不能把体味一起消除。
听说这堂课是所有派系新生都要上的共通课程，也是所有科目中最重要的基础项目，所以周围三四名同学们都是这一两周才加入的院生，彼此不但格外亲切，也不会像痞子学长姐一样动不动就撘讪。
“所以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问话者是一名带着厚框眼镜的棕发男性，所穿白袍的正面印着魔法之神柏柯柏的圣徽黄色五角型中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也是法师学院的新生，而且同时也是柏柯柏的牧师。
“对啊，我当时只想用浓雾法术拖延时间，却没想到竟然有恶魔混进来……”艾尔斯也是拿同一套说词给法师学院的教师会。
“大祭司说传送门之战后有很多恶魔还留在这里，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可是他们找那个菲芙?蒙瑞拉做什么呢？”柏柯柏的牧师一向以求知闻名，但在艾尔斯眼中比较像死缠烂打。
“我也不知道……”红发少年皱着眉头略带歉意。
“听艾维城的朋友提过，她在传送门之战的时候跟同班同学一起被恶魔攻击，最后一个人突围才活下来，那个时候她才十一岁……”名叫玛格丽特的半长发女性穿着可爱粉色短裙跟小外套，头上还系着跟金发相当搭的蓝色缎带，也是法师学院的新生。
“蒙瑞拉家族的人当时也杀了不少恶魔！”柏柯柏的牧师补充说明。
“哇……难道是来复仇？”玛格莉特害怕地缩起身体。
“不知道呢……不管怎么样，希望不要影响到学院运作……”眼看恶魔的话题越讲越起劲，艾尔斯赶紧转移重点。
“也对，听说其他院生都在考升级考试呢？”眼镜牧师再次发问。
“对啊，我妹也是喔，每天都看书看到很晚，叫她早点睡也讲不听。”艾尔斯耸耸肩，一脸无奈。
“你说的是玲宁卓恩吗？她是你妹妹？”玛格莉特惊讶地张大眼睛。
“对啊，我可是哥哥喔！”艾尔斯略带自豪地说。
“咦！我以为她是姐姐说！”坐位正前方的金发女性侧过身，语气中略带惊讶。
“啧啧！我比她早一年出生，虽然我看起来比较矮，可是真的是哥哥喔。”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艾尔斯还是尽量保持心平气和。
“不过怎么看都是她发育比较好。”
“因为我是男生嘛……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红发少年皱着眉头赶紧转移话题。
金发女性这个时候才完全转过身，将他蓬松的短发拨开，露出隐藏于下半长不短的耳朵跟清秀的面容，女性眨着雪亮大眼睛，用深黑色瞳孔直视艾尔斯。
“我是菲芙蒙瑞拉，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咦！”
艾尔斯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从椅子上弹起来，然后找到最短路径狂奔夺门而出，但这毕竟太过失礼，而且还会吓到身旁同学，所以再怎么样他都得忍下来。
可是就算表面上镇定，全身颤抖的模样还是显露出恐惧之色。
“怎么了？”菲芙略带微笑，看起来就像是诡计得逞一般。
“没……没事……蒙瑞拉小姐不是……不是六级院生吗……”红发少年举起他发抖的手指着对方。
“没错，可是为了体验完整的学院生活，我决定从一级院生重新开始，从今以后请多指教，各位同学。”
“哇！真好！可以跟菲芙蒙瑞拉一起上课！”玛格丽特兴奋地将手交迭在胸前。
“看来可以见识见识艾维城首席法师的实力。”柏柯柏的牧师如是说。
“不……我……”在这欢愉的气氛下只有艾尔斯满脸错愕，可是又不能反驳，感觉就像是被牵着鼻子走。
教室门板被从外打开，整个空间的欢愉气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是对进入者的好奇，新同学？或是老师？
淡绿色头发随着轻快的步伐上下摆荡，有个性且粗犷的脸庞露出灿烂微笑，牙齿仿佛在早晨日照中反射光芒，这名老师有着健壮身躯，以及如紧身衣般的贴身咖啡色衣裤。
“早安！各位同学！”宏亮声音掩盖整间教室。
“早……早安……”玛格莉特似乎被如此健壮的施法者给吓了一跳。
“我是法师学院的幻术系导师库里斯纳札！可不要因为我这身健壮的肌肉就吓跑啰！”老师抖了抖胸肌，笑容格外灿烂。
“幻术？”柏柯柏的牧师推了推眼镜。
“没错！幻术就是诈欺术！巧妙的幻觉可是一种独门艺术！看看我这精美的肌肉就知道了。”说完纳札抖动他的二头肌。
“所以法师学院的第一堂共同课程是幻术吗？”菲芙快速掏出羊皮纸，已经做好上课准备。
“哈！哈！哈！答错啰！艾微城的首席法师！还有谁要猜猜看吗？猜中就推荐希鲁瓦荣誉战团的成员喔！”每一次爽朗笑声都让人感到汗颜。
“纳札……叔叔？你不是地侏吗？”艾尔斯眯着眼睛，狐疑地看向老师。
所有人都望向艾尔斯，然后看着纳札，再看向艾尔斯，两人就像结霜冰雕样动也不动。
接着老师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突然缩小，变成一个矮小瘦弱的棕发地侏，虽然穿着同一件衣服，但如今套在一个小不点身上显得相当宽大。
“干嘛拆穿呢……我还想多演一下咧。”
“纳札叔叔干嘛这样啊……”艾尔斯表情复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当然是要考验你们的常识啊！绿色头发！竟然没有人吐槽！不觉得很诡异吗？一看就知道不对吧！”小小的地侏开始发起脾气。
啪！啪！啪！
“原来如此，真是巧妙的幻术，完全骗过我了。”菲芙轻轻拍手表达出敬意。
“太迟啦！”纳札更加生气。
“那老师干嘛变成肌肉大叔……”牧师说道。
“你也觉得很讨厌对吧！感觉就像是无时无刻都在展现肌肉，无时无刻！还有那个灿烂笑容，简直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想靠近的气场啊！”似乎谁也无法阻止暴躁的地侏。
“没人说讨厌啊……”台下学生们脑中所想的都是这一句。
“呃……所以说……第一堂课要上什么呢……”玛格莉特不好意思地举手发问。
“问得好！玛格莉特同学！”纳札终于从怀中拿出教科书，翻到指定页数。
“是数学！”
除了菲芙跟老师以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否走错学校。
“呼呼呼……看你们的表情还搞不懂数学有多重要。”纳札自豪地笑着，从法术材料包里掏出树枝，长度不到一个指节。
在几句咒语呢喃后，树枝凌空浮起，在空中画出由光构成的线条与几个圆圈。
“假设这个圆是你，另一个圆是敌人，他在距离你一百尺远的九层楼高塔上，而你的魔法飞弹射程有一百三十尺，请问魔法飞弹是否可以击中敌人？”随着老师提问，魔法创造的光点在两个圆圈中快速来回。
“不行！因为距离太远！”菲芙第一个抢答。
“为什么？”
“平均一层楼有十尺高，敌人位于九楼高也就是九十尺高，依照三角定理计算，我实际上与他的距离是一百三十五尺，超过魔法飞弹的射程！”半精灵少女快速在羊皮纸上写出算式，然后摊在纳札面前。
“正确，不愧是艾维城的首席法师。没错！如果错估距离就会浪费魔法！而如何计算距离！要靠数学！”地侏老师投以敬佩的笑容。“那么来个进阶题！”
“你前方十尺有个致命的敌人张牙舞爪的靠近，但左前方二十尺有你的伙伴，右侧十尺则站着另一名队友，你知道火球爆炸半径有二十尺，请问如何在不被妨碍的状况下用火球伤害对手而不炸到自己人？”
“以面对敌人方向右三十度发射火球，在二十五尺到二十六尺之间引爆，如此一来只有敌人会在爆炸范围中。”
“算式！”
“以三角法则计算，向右前方三十度发射距离二十五尺以上，其爆炸中心离右侧同伴的距离会刚好大于二十尺，而敌人在我的正前方，也就是爆炸中心与……”
菲芙开始滔滔不绝解释起这一连串的推导，在其他人耳中简直有如神学一般难以理解。
不，从表情来看就连那位牧师同学都无法参透，可谓超越任何宗教的一门可怕学问。
“非常好，这位同学。这样大家知道为什么要学数学了吗？”纳札解除了光点，看着台下面面相觑的毛头小子们，继续说下去，“如果判断错误，这颗火球很有可能波及到你的同伴，每个人都知道魔法威力有多强，要是不小心伤及无辜不只会造成战况失利，严重时可能直接闹出人命。”
连同艾尔斯在内的新生们纷纷点头，对老师与菲芙投以钦佩目光。
“既然了解重要性，那么就开始上课！各位把羊皮纸拿出来！我会把所有实战相关的数学都告诉你们！嘿！”虽然话讲的很大声，但地侏老师却是相当辛苦才能爬上跟他一样高的椅子上，模样惹人发笑。
“呃……纳札叔叔……”艾尔斯举手发言，但话还没说完先被老师打断。
“叫我老师！”
“纳扎……老师……请问数学课要上多久呢……”
“我算算……距离推论、三角定理、圆形定理、重力、速度……”地侏开始翻开课表，细细数着每一堂课，最后点点头。
“初级数学要上三个月，中级数学要上一年，高级数学要上两年……不过放心啦，实战课程的时候你们就会恨不得自己多学一点，所以法师派系的人不用一年就会自己把中级数学学完了。”
艾尔斯左顾右盼，两侧以法师学派系为目标的同学确实跃跃欲试，只能说求知欲真是可怕。不过就算不是法师派系，艾尔斯至少也在家自学了五年，在学习方面他有自信不会输给其他人。
不过有个矛盾点从思绪深处冒了出来，让他忍不住戳了戳前面的菲芙。
“那个……蒙瑞拉小姐……”
“叫我菲芙就好了。”半精灵少女转过身。
“你也是术士派系的吧……以前数学的部份也是自学吗？”艾尔斯又怕又好奇。
“艾维城的学院没有分这么多派系，不过数学是一般学校就有的科目，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很乐意带你去参观。”半精灵少女露出仿佛营业用的招牌微笑。
“不……谢谢……还是……不用了……”，艾尔斯对过于亲切的邀约感到害怕，尤其眼前又是这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菲芙蒙瑞拉。
“不用太客气，卓恩先生，接下来我们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要一起度过。”
“好几年……？”
“是啊，我会从一级院生的每一堂课开始上起，所以天天都会见面喔。”说完菲芙露出异常灿烂的微笑。
如果可以，艾尔斯真希望能够从位子上弹起来，转身拔腿就跑，一边哭喊一边夺门而出，但他不行，只好露出苦笑。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我可以叫你艾尔斯吗？”
“呃……可以啊……”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肯定是被菲芙蒙瑞拉给盯上。
“艾尔斯今天为什么要穿男装呢？”
“因为我是男生……”艾尔斯对于这个问题相当疑惑。
“这样啊……我以为是开玩笑的呢。”菲芙食指抵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都没人相信我……”红发少年无力到趴在桌子上。
“就连今天的样子都像是男装美少女喔。”
“咦！怎么会！我特别挑过的衣服说！明明就很男性化。”
“重点还是在容貌跟发型吧，不考虑把长头发剪掉吗？”
“呃……可是我很喜欢说……”艾尔斯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每次变回恶魔时总会完好无缺的长回一定长度。
“确实也有男生留长头发，要不然用魔法易容一下，这样就不会太像女生了。”
“也对……”艾尔斯认为这确实是个好方法，但想起自己考取法师学院从没使用过这个法术，他急忙补充说明：“可惜我不会呢……”
这个半精灵少女看起来完美无缺平易近人，但实际上根本猜不出心里在想什么，还是得小心相处为妙。
“那边两个术士派系的，我知道你们对数学没兴趣，但可以不要聊天吗？”纳札看起来已经忍了很久。
“是的，老师。”菲芙立刻转向，回到模范生的样子。
“对不起……”艾尔斯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没有什么比第一堂课就出糗更让人泄气。
虽然认识新朋友是很好，但想到未来几年都要跟一个意图揭穿自己的前辈相处，艾尔斯不禁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