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流水之声（5）
“……您受过人类的欺骗和伤害吗？”绫雪轻声问起，声音充满了温柔与悲伤。她眯起了双眸，轻轻握起拳头，续道：“也许我们无法代他们向您道歉，也抚平不了您的伤痛……这个世上，确实是有很坏的人类，但请您相信，还是有好的人类的。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是恶人。”
回忆到过去的情景，许许多多的人对她都是疼爱有佳，明明不是她的亲人，却对她付出很多关怀与照顾，让她能变成现在的她，而不至于流落街头。仅管在先前的日子中，一些人对她的态度大大转变，想杀害她，她还是记得他们对她的好。
也许，那些人一直以来都是藏有心机地想利用她，但无论如何，他们过去对她的付出都是事实，她对他们依然是怀抱感恩的情感。
排除这些人，更多的人们对她的是善意的对待。
仅管身为人类的她，并不确实了解许多人类对于非人生物的想法，也不清楚那精灵究竟是遭受何种待遇，但她知道，能真心接受这些的人类必定还是存在的。
“就是说嘛！干麻把我们说的那么坏！我们才没那么多心机呢！你根本是以偏概全！真的要坏的话，我们怎么可能救小海？还有骗她我们也没好处呀！而且，倘若我们真的想对那只魔物做出什么残忍的事，那方才我们的攻击就不会只是束缚它的程度了！”
“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什么事，但是我们并不打算随意伤害任何生物。从小，就有许多妖怪鬼灵想杀我，也曾数度面临濒死的危机，也许你不相信，但我从不恨他们。因为我了解他们下杀手的原因、了解他们怕我的原因，所以我不会因为他们不是人类就讨厌他们。”
“哥，你有点语无伦次了！感觉偏离主题，根本听不懂你想表达什么啦！”
“呃，这样呀？”
“没错！”
“呵！漂亮话谁不会说？”无视于两兄妹吐槽般的对话，那精灵嘲讽般地笑问。‘简直令人作呕！不用你们说，我也能将自己夸成是不得了的大善人！”
“我们并没有夸赞自己的意思。”
“不然呢？你们的这些话不就是在为人类这种卑劣的生物做辩解吗？”
“你错了！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那么坏的！我不否认我出来旅行的这段时间有很多人类知道我的身份后就变得很怕我、很排挤我，甚至于想攻击我和我同伴，但却也有很照顾我的人类！”海德茵大声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说：“要说残忍，其实非人类的生物也差不多吧？我的妈妈是魔族，她和我都受到亲戚的排挤甚至于有形无形的欺负，只是碍于高祖父和爷爷奶奶的关系，那些亲戚不敢做得太明显！其实他们是很想除去我们的……这些都跟种族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其实她并不在乎自己受到排挤或是欺负的对待，关于那些她都不放在心上，最多也仅会难过一小段时间，随后就振作起来。要说她乐观也好，脑筋不太好所以忘了也罢，总之她并不是个会一直挂念这些事的人。
从小习惯一些亲戚的恶意与恶劣的对待，事实上她比常人更能感觉得出他人对自己是否真诚。如果是虚情假意的，她就会选择不去在乎；若是真诚的，她也会付出同样的真诚，甚至是更多的关怀。
然而这样的她，唯有对于亲戚们欺负她母亲、甚至想伤害她母亲的事无法原谅。
只要让她知道她母亲受到污辱或是伤害等等，无论对方是何人她都不会轻饶。若在此刻听见母亲遭遇到什么，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立即赶回去。
听她这般话，不只是伊莱斯等人，连那精灵也都静默下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可以想像的，海德茵在她家中过得生活虽然应是不愁吃穿，但也并不是极好，至少精神层面部份不是那么的快乐。或许，这也是她想出外旅行并付诸行动的原因之一吧？
一小段时间后，精灵才又先开口，但语气明显地软化了些。
“哼！虽说我已接了任务，但要我饶了那个人类的命也是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见事情似乎有了转机，众人异口同声的问。
“当然是要证明你们的话！”
“您要我们怎么证明？”绫雪问起。
“简单！我这有由卑鄙人类那弄来能使各种生物变为弑魔者──也就是滥杀魔物之人的药，找个人来试试！如果忍着不去伤害魔物就是你们赢，那女孩的性命也能给你们！但要是忍受不了地随意攻击……那我也会毫不留情地在那刻夺走服药之人以及女孩的性命！”说话的同时，精灵全身散发浓浓的杀气，显示他势必说到做到。‘服下那药后，会极为渴求魔类的血、出现杀戮本能，只要看到魔类不杀就会感到很痛苦。当然，看在你们还未成年的份上，所以原本该忍耐一天的这个期限，我给个优待，半天就足够了！如果这段时间没碰到任何魔类也算运气好，不过你们看来是没有那般运气，毕竟你们之中已有一位混了魔族之血！无论如何，时间一到我就会给予解药，相信这样你们也该满意了吧？”
“好！我答应！这事就由我来做！”
“哥？”
“如果连眼前的生命都救不了、连一点痛苦都忍受不了，那我的愿望也肯定不会达成！”就像早已下定了决心，没有一丝畏惧，伊莱斯眼神坚定地道。‘但你真的会遵守你的承诺吗？”
闻言，精灵露出不悦的神情，回道：“笑话！若你真能撑得过我就会遵守！像人类最爱的欺骗行为我是不会做的！我说到做到！”
“嗯，那请你给我们一点时间讨论一下，做好准备。”
“可以啊，你们准备好再叫一声我就会出现了！但我认为做何准备都是没用的！”语罢，他和他的黑豹皆闪入林中，隐去身影。
伊莱斯所谓的讨论与做好准备，其实只是与其他人交待一下万一他真忍不住时，要如何制止他，以撑过这半天的时间。
在那精灵的话中，伊莱斯发现其实能钻漏洞，所以他并不是有勇无谋地立即答应，而没想过结果。
精灵话语中的‘不去伤害魔物’与‘随意攻击’，便是伊莱斯所发现的漏洞。
转个角度想，无论怎么样，只要他‘不去伤害魔物’、‘不随意攻击’便赢了。
虽说也许到时精灵会大怒，认为他们是耍小聪明，但精灵看来自尊心极强，不甘与他厌恶的人类做同样的欺骗行为，所以伊莱斯相信他会遵守约定，毕竟通过那段时间也是事实。
仅管如此，个性不服输的伊莱斯，还是想尽量靠自己的力量撑过去。
他对精灵说的并不是谎言，他自己也觉得救不了眼前的生命、忍受不了痛苦，他是无法达成自己的心愿。
他想成为一个人人尊敬、名留青史的伟大人物，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给某些人看。
他很明白这条路并不好走，但他还是决定要走，而且要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