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流水之声（6）
然而，伊莱斯的决心却是先换来一捶……
只见伊维儿垫起了脚，右手握拳，重重地朝伊莱斯的头捶下去。
还不等伊莱斯喊疼，伊维儿便手叉着腰，板起脸，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哥你太莽撞了吧！能成功是很好，但若失败怎么办？你叫我拿什么脸回去面对父亲母亲还有外祖父大人他们？大家会有多难过你想过吗？”
因为脑袋突然受到太大撞击，伊莱斯痛得微蹲下来，手抚着头说不出话。
好不容易痛楚消减了些，伊莱斯这才抬起头，眼神坚定地开口：“我当然知道失败的话大家会难过，但你放心，我比谁都要重视自己的生命。身体的痛楚也许很痛，但心中的痛苦却也不输给它……从小，我体弱多病，面对的常是房间中的天花板与许多人担忧的面孔，很难过的；而今，我拥有健康，更是珍惜这样的自己，所以我一定会撑过去。况且，我也不是莽撞答应，而是有会赢的胜算。”
“喔？”
虽然脸上是不相信的神情，但伊维儿还是侧耳过去倾听伊莱斯说话，而绫雪与海德茵也同样靠了过去，随后四人围成一圈轻声讨论应对方法。
隔了一会儿，四人唤来那精灵，告诉他已经准备好。
精灵也不耽搁时间，立即抛出一小瓶药，看着伊莱斯打开瓶子、吞下里面的药这才又闪入森林之中。
最初，伊莱斯并未感觉什么异状，但随后，他感觉到心跳突然加速，而且越跳越快，令他重心不稳，半跪在地上，急速喘息着。
“哥！”伊维儿扶住伊莱斯，避免他整个人跌进泥泞地面之中。
“没事吧？”
“撑得下去吗？”
海德茵、绫雪快步上前，想帮忙扶住伊莱斯，不过伊莱斯摇摇头，并以手势制止海德茵靠近他。
“呼、呼、呼……我没事……一切照讨论来……”
伊莱斯手扶着一旁的树与地面，勉强稳住身体，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却彷彿不像他自己的，完全不受控制，也使不上力，只得继续半跪在原地。
体内潜伏着一种他很陌生的感觉，像是对什么极不满足一般，而且随着加速的心跳，那感觉越来越强烈，需要他不断地去压抑，否则随时就会失去控制。
“但是你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去找魔物……”
看着那一下变得苍白的面容，绫雪垂下眉睫，紧捉着自己胸前的衣襟，自责的情感不断涌入心中。
是她的错，倘若伊莱斯未遇上她，就不会卷入其中；是她的错，若是她没要求跟他们一起，伊莱斯就不用受这样的苦。
喘了几口气，伊莱斯深吸气，勉强地露出微笑，回道：“不，我没事，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走了。趁现在没事，大家先吃点干粮吧。”
“但……”
“不要紧的，不会有事。”肯定的话语、坚定的眼神，安抚人心的笑容。‘无论如何，海德茵千万不要靠我太近，至少保持五大步可以闪避的距离。”
知道伊莱斯说的认真，海德茵没多说什么，爽快的点头，回道：“我知道了。”
众人稍稍移动到地面较干的地方，在那边享用他们那已逾时的晚餐。
虽然因为突发状况而乱胃口，但为了身体着想，他们四人还是各自都有食用，免得对付魔物时体力不足造成其他人的困扰。
伊莱斯表面上似乎已经好多了，不过苍白的脸色和前额那些微的汗珠，还是显示出他的情况并未改善多少。
伊维儿等人也是心知肚明，只是现在无论说什么对此事都没有实质帮助，倒不如想想接下来的行动比较有用。
先前他们讨论过，为了防止魔物再出来作乱，所以他们还是必须趁这两日它还惊吓而不敢乱动时找着它，并将它送离此地。
只是当时便判断伊莱斯战力会大减，他们大概会变成三个半的人来对付魔物。
其实他们在今夜找着魔物并捉到它的可能性已降为极低，毕竟魔物的移动速度远超过他们。
但四人并未就此断定，决定顺其自然，如果稍晚时候有人很累，他们就会停下来休息；而若是大家体力方面都还支撑得了，他们就会连夜赶路。
在用过简便的晚餐后，四人稍作整理后就排成一列，开始前进。
为避免伊莱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四人的先后顺序是伊维儿、伊莱斯、绫雪、海德茵。
这般排列是怕突然有魔物出现在眼前接着伊莱斯发动攻击，以及避免伊莱斯攻击海德茵。
另外，伊莱斯身上的弓由绫雪暂时携带，箭桶是海德茵带着，其他攻击类的物品则由伊维儿拿着以防万一。
一路上，伊莱斯虽依旧默不作声，但身体及心理的痛苦仍持续不断。精神随时紧绷着，不敢有一丝松懈，否则就要把持不住杀戮的意念。
在这段时间不知为何，他一直听见水的声音，像要对他说什么似的持续不断……
当他回神之时，天空早已大亮，听不到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似乎刚吞下什么，随后再也没了意识。
伊莱斯并不知道，他已撑过半天，此时是太阳高挂、鸟虫鸣叫，该用早餐的早晨。
那个精灵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将解药给了他们。
不过伊莱斯逞强的结果，便是完全失去意识，以及手臂上一道道为了保持清醒而造成的深深血痕。
袖子上一大片的血迹，在伊维儿等人发现时真的是吓了一大跳，匆匆为他包扎。
只是看他晕过去，却还因为头枕到马尾不适而有拆下发带的举动，让她们也稍稍松了口气。
她们让他靠在一棵大树旁休息，自己也开始享用早餐。
绫雪深感愧疚，吃不下多少东西，便又来到伊莱斯的面前。
蹲在地上，眉头依旧深锁的她拿出一条手帕，轻轻擦拭着伊莱斯那不知何时弄脏的脸颊。
“……真的很谢谢你。”她欠下的人情未还半分，就又增加了许多。
对他的感谢，无论用什么言语都无法表达。同样的，她也无法什么都不表示，但真要面对他，却觉得说那些话伊莱斯也只会一笑置之，要她不要放在心上。
见她如此，海德茵放下手边的面包，思考似地歪着头。随后，她起身翻找自己的包袱，拿出一件薄外衣，接着快步奔至伊莱斯身旁。
她动作豪迈地将外衣摊开，披在伊莱斯身上，而后露出大大的笑容。
“一直觉得忘了什么，原来是没盖好衣服呀！可不能让他感冒啊！”
“是呀。”绫雪点头回道，但眉宇之间却有着一丝小小的尴尬。
不过海德茵似乎也没感觉到，自顾自地帮伊莱斯盖得更保暖些。
伊维儿看着两人的举动默默不语，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未来的发展可能会复杂有趣？只是，她那熟睡中的哥哥此刻是完全不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