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阴生子
我叫张阳，标准的奔三90后。
在我太爷爷那辈，我们家还算有点小钱，是个地主，可我太爷爷不争气，染上了大麻，从此家道中落，好几代人越过越苦。
我妈生我那会儿，家里穷得只剩一只大黄狗，能卖的都卖了，楞是去不起医院，我妈一咬牙，在家生下了我。
可我天生就是个贱命，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了，从早上九点熬到凌晨十二点多，最终没挺过去，两腿一蹬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给我妈接生的稳婆直接吓傻了，说一尸两命，我要化成胎煞的，当即大喊着让孙阴婆赶紧来。
孙阴婆就是我奶奶，她也是个稳婆。
但不同于其他人，别的稳婆接的是活人，而她接的却是阴生子。
90年代那会儿，家家户户都穷，去不起医院的比比皆是，乡下产妇难产而死的不在少数。
一尸两命是祸事，腹中胎儿怨气不散，会化作胎煞，酿成惨剧。
我奶奶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些年她也接了不少阴生子，把祸事给平了。
只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尸两命的事也会发生在我和我妈身上。
进到房间里，奶奶看着在我妈尸体前嚎啕大哭的我爸，说要等天亮才能把我接出来。
凌晨十二点过后阴气最盛，这个时候接生必定煞气冲天，没有人能镇得住。
我爸哭得不成样子，但也听了奶奶的话，上前帮我妈整理衣服。
可这时候出了怪事！
我妈肚皮不停地动，周围阴风呜呜狂啸，打得窗户啪啪乱响！
奶奶大喊一声“坏了”，然后也没等天亮，拿起刀就把我从我妈的肚子里剖了出来。
……
因为奶奶的接阴，我顺利的活了命。
但村里的人都不喜欢，排挤我。
他们说我是死鬼生出来的孩子，和我待一块的人都得走霉运。
别人家的孩子都能够和同龄人成群结伴，上学一块拎着书包，放学一起下河游泳钓鱼。
而我，却只能躲得远远的，在背后默默的看着。
但从来没有人敢欺负我。
因为我十岁那年村里发生的一场怪事，让他们都对我敬而远之。
当时有个屠户，屠夫叫刘老五。
刘老五的儿子刘大虎性子很野，是村里的孩子王，常常欺负同龄的孩子。
有一次刘大虎撞见了放学回家的我，直接把我堵在路上，要我给他钻裤裆子。
我当然不肯。
结果我被打得皮开肉绽，额角都开了个大口子，缝了好几针。
奶奶一听这事，二话不说就踹了刘老五的门，说他们父子两要不给我磕头道歉，这事儿没完。
另外还得在这个月的初一十五分别杀三头猪、九只大公鸡，否则他们家就得大祸临头！
刘老五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一年不知道宰了多少头畜生，压根不信我奶奶的邪。
话没说完，他就冲进家里提了把杀猪刀出来架在我奶奶脖子上，恶狠狠的说别人怕你孙阴婆，老子可不怕，别说就只公鸡三头猪，毛都不给。
他还说了，要让刘大虎以后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打到我跪下叫他儿子爷爷为止。
奶奶最终离开了刘老五家。
回家的路上，她脸色铁青的嘀咕着：作孽啊，这是天要亡人啊……
80、90年那会儿，奶奶在村里威望很高，她接阴的本事让很多人都敬畏她。
但随着时代不同，人们也开始富裕了起来，别人家的产妇生孩子也都送得起医院了，也渐渐不信了我奶奶那套。
在众人心里头，她的地位也大不如前。
这也是刘老五敢耀武扬威的原因。
当天，刘大虎就带着一群狗崽子拿了盆狗血泼到我家墙上，还嚷嚷着让人把我赶出村子里。
奶奶拿着扫帚就把这群狗崽子好一顿胖揍，说你们这样，全家没好下场的！
刘老五反而愈发得意，基本上每天都让刘大虎来我们家捣乱，甚至还趁着我放学的时候故意堵我，朝我头上撒尿，逮着人就说我是死鬼生的杂种，是胎煞。
我爸外出打工了，常年不在家，我爷爷也死得早，家里就剩下我和奶奶两个老弱病残，他们欺负我，我只能忍。
那样的日子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月。
那段时间我见着刘大虎都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连学都不敢上了。
有一天晚上，忽然下起了大暴雨，整个村子都停电了，奶奶特意给我做了我最喜欢吃的沙糕，哄我睡着。
然后第二天，村子里忽然引起了一场轰动。
一辆辆警车从村外开了进来，一群气势肃穆的警察套上装备，拉着警犬，挨家挨户的搜查。
后来我才知道，下雨的那天晚上，刘老五全家都死了！
一家五口，四个被扒了皮，剩下血淋淋的骨架挂在房梁上，红彤彤的血从家门口一直流到了院子里。
唯一没有被扒皮的只有刘老五，他手里拿着杀猪刀，捅在自己的腹部上，把自己给钉死在了大门口。
警方多番排查，最后确定杀死刘老五一家数口的正是刘老五本人，而他杀了妻儿老小之后，也跟着自杀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没有人知道。
有人说他是精神失常，疯了。
当时这件事轰动了十里八乡，甚至登上了市里的新闻头条，很多人议论纷纷。
然而我却知道，这件事远没有表面上看这么简单。
因为刘老五家被灭门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一个腹部被划开一个大口的女人，她头发很长，我看不清她的脸，她却抱着我给我讲故事，还对我说欺负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刘老五一家出事以后，奶奶连续几天都很晚才回家。
她离开村子去了后山喊丧。
没有人知道她这丧是为谁喊的，有的人隐约听见她嘴里隐约喊到过我妈的名字。
于是有不少人传言，刘老五一家被灭门，是我妈干的！
当年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怨气化而不散，一直跟随着我，因为刘大虎欺负我，所以我妈就要了他们一家的命。
这件事无从考证。
但是自从传言传开以后就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了，但同时，他们也更加的远离我。
从小学到初中、高中，甚至考上大学之后，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很少跟人交朋友。
不知不觉，我竟养成了唯唯诺诺，话少内向的性格。
这也因此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16年的时候，我大学毕业找工作，很多公司都是因为我不善于沟通和表达，直接把我拒之门外。
到后来我也心灰意冷了，于是给我爸打了电话，说要回家待业。
这下可把我爸给愁死了。
家里头可穷！
我一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儿窝在这山沟沟里，哪家姑娘会看得上？到时候非得打光棍不可！
谁知我奶奶却说有个挣快钱的活计，要我能坚持干个一两年，老婆本也能攒足了，到时候还能到成立买房子，创业！
我一听这话老激动了，奶奶不会骗我，既然城里暂时待不下去，回去另寻门路也没什么不行的。
索性，我买了票就直接收拾东西回家。
第二天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是我生日。
而这一天，却也是我妈的忌日。
每年这个时候，晚上奶奶都在我门口守着我，现在也依然如此。
刚入夜的时候，隔壁村的赵三婶找上了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我奶奶说她儿媳妇在医院难产，人没了，胎儿还没生出来呢，求我奶奶帮忙接阴。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奶奶一开始是要拒绝的，但早年的时候，奶奶曾受过赵三婶家的恩惠，也不好折了面子，只好答应跟她出门。
拎着东西出去时候，奶奶严肃的嘱咐我，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不许出门，要是我破戒，就会失了阴气，到时我妈魂无归所，会变成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