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继承手艺
和奶奶谈妥了以后，陆长河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我心里有很多疑惑，却没有开口问。
过了很久，奶奶才长叹一口气，问我：“阳子，你还记得之前我很你说过能挣快钱的活吗？”
我点了点头，说记得。
就是因为奶奶这么说，我才决定回来。
“我答应陆长河的事，就是这挣快钱的活。”奶奶说道：“下阴岭是黑水湖下游的急流区，陆长河是个捞尸人，他们那行也有禁忌，上个月下阴岭淹死了个孕妇，不仅一尸两命，还下了水，这种母子煞怨气最重，他不敢接。”
“所以长河叔就来找你？”听到这，我总算明白了陆长河为什么要来找奶奶。
“对。”奶奶点了点头，“那孕妇的家人开了重金要把人捞回去，但母子煞犯了捞尸人的禁忌，所以陆长河来找我，让我帮忙把那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接出来，那样他才能把尸体捞起。”
说到这，奶奶转头看着我，说道：“阳子，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去下阴岭，奶奶年纪大了，接阴这门手艺也该传给你了。”
“我跟您一起去给那对母子接阴？”我吃了一惊。
我是个阴生子，对接阴的事情自然不陌生，可是从小到大，奶奶从来没有传过我这门手艺。
现在却让我和她一同去给那对母子接阴，我哪有这本事？
奶奶叹了口气，说：“你爸走了，奶奶如今就剩你这么一个孙子，咱们老张家不能绝后，你爸生前虽然外出打工了几年，但也没挣到啥钱，你只要跟着陆长河搭伙一段时间，娶老婆的本钱也就赚够了。”
“这年头大家都不信我们这行当了，本来我想着到我这一代，接阴的活儿也不打算再往下传了，可是昨儿个你出了门，碰了你爸这死鬼，身上的阴气是去不掉了，注定是要吃这碗饭的。”
说到这里，奶奶郑重的看着我：“阳子，你愿不愿意学奶奶这本事？”
我低头不语。
大学毕业后我四处碰壁，尝到了被社会毒打的艰苦。
现在这个年代，别人家的姑娘都想嫁个有钱人，村里的青壮年也争先往外跑，我光棍一条，口袋比脸还干净，谁会看上我？
“奶奶，我跟您学！”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不学本事挣钱，难道等着饿死？
看我答应，奶奶很高兴，连连笑着点头：“好，好……我的好孙儿，接阴这门手艺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人会了，现在这年头也都出得起钱，只要有人请你接阴，钱自然能挣不少。”
我没有说什么。
奶奶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很清楚，这行其实已经没落了。
现在大伙生活都好了，医学也发达，孕妇在医疗设备齐全的医院里生产很安全。
没有多少人会再请人接阴。
但相对的，也会有意外，这行挣的本就是死人钱，陆长河常年在这一片捞尸，偶尔会碰到意外溺死的孕妇，就和这次下阴岭的母子煞一样，就需要奶奶这样的阴婆才能接阴。
奶奶让我跟着陆长河，其实也是看准了这门路。
而我也没什么心理负担的，这个世上没钱就是龟儿子。
这村子里的人那样对我爸，在他们眼里早已容不下我了，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等我和陆长河干个两三年攒够了钱，我就带着奶奶到城里享福。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跟着陆长河去下阴岭。”奶奶摸摸我的头说道。
我确实有些累了，也没多说什么，收拾好心情，便回了房。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多久就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听到外面声音。
起来就看到奶奶在收拾东西，她拿的不多，就一个破旧的小布袋，里面有剪刀皮袄什么的。
还有一张黑白照。
是我妈的遗照。
奶奶把箱子绑好以后让我背着，说让我妈跟着我，接阴的时候也能保我一二。
我并不是很懂奶奶的意思，不过还是依言背上了箱子。
等我们吃完了早饭，陆长河开着辆皮卡车来了。
他满面红光，看着挺高兴，主动进来帮我们把东西搬上车。
离开的时候，却看到村长走进了院子。
他是来给我们道歉的，说我爸走的那天晚上不该那样对我，还安慰了一下我奶奶。
不过看到我们收拾东西要走，他挺诧异的。
奶奶也没和村长多解释什么，只是说要带我离开一段时间，村长倒也客气的送我们到村口。
可是当我们坐着陆长河的车子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后面一些闲言碎语，有的人还朝我们吐口水，说我奶奶神神叨叨的，一把年纪了还跟着陆长河去做死人生意，早晚要遭报应。
听着这些话，我顿时感到愤怒。
他们一边说我奶奶，另一边却不让我爸的尸体上岸，害得他怨气不散，成了横死的冤魂，这不是很可笑么。
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不要在意，说以后要是我做了接阴人，这种事还会见得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我学会接阴这门手艺，她还等着看我结婚生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奶奶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精神上好像很疲惫。
我心想可能是因为我爸的死让她心力交瘁，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手艺，让奶奶早日享清福。
陆长河带着我们去了他家，把车停下，他开口问奶奶：“孙阴婆，下阴岭那活儿不急，你们刚搬出来，要不现在我这儿休息两天，过几天咱们再去。”
刚才出村口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村民对我们的态度，这么说也是想让我们先好好歇息。
奶奶就摇头：“我们现在就得去，那对母子尸已经在下阴岭待了一个月了，煞气肯定很重，再拖下去连我都没招，我也没多少时间了，要早点让阳子学到接阴的本事。”
不知道为什么，听奶奶这话我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
奶奶说她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是什么意思？
陆长河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他让我们在院子里等他一会儿，说给那对母子尸的家人打电话，让他们准备来把尸体接回去。
“阳子，把布袋给我。”
奶奶坐下朝我招手。
我一眼把袋子放下。
奶奶随手打开，这时候我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一副粗糙的皮手套，一张灰色破棉袄，还有一把黑色剪刀。
我不由得多看了那剪刀一眼，模样并不大，刃口有些许生锈的痕迹，款式也显得老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不过这剪刀上面却刻着一些古怪的符文，类似道家画的符咒。
“阳子，这几样东西你都要记好了。”
“这手套和棉袄都是用黄鼠大仙的皮做的，黄鼠大仙身上阴气重，穿戴这些东西可以遮住活人的阳气。”
“不过你是阴生子，又破了阳戒，身上就有阴气，这两件东西倒是用不上。”
“但是这剪子接阴的时候是万万少不了，上面有茅山大师开光的符咒，必须用它剪断阴胎的脐带才能将母子尸的煞气镇住。”
“都记住了吗？”
奶奶分别拿起那几样东西对我说道。
我郑重点头，说都记下了。
奶奶露出笑容，随后又从布袋里拿出一本书籍来。
书籍的封面看起来很古旧，里面写的都是些复杂的古文，奶奶说这是往生咒。
接阴的时候，如果胎儿而母亲都死了，就得给他们念往生咒，这是接阴必须学会的一环。
只有给他们念了往生咒，他们的怨气才会消散，化灵投胎。
相反，若母子尸怨气不散，就会变成真正的母子煞，化为凶煞恶灵。
到时，必成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