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住下
祁蒙越想越来气,广袖一挥:“随你怎么说,说本庄主不讲情面也罢,让你和她都进庄已经是特例。”白鹭山庄的规矩是不让外人进出,祁蒙原本是看在上官青羽的面子上,才放她进来。
林琬如看到这,也不想再顾虑什么,直接开口说:“既然庄主知道我的名字,就一定了解邢家发生的事情。那日,邢家大婚,我作为邢老爷子的新妻嫁到邢家,没想到酒席散去,邢老爷就死了,而且邢家的少爷也被抓走。我这次和上官公子前来,目的只是求庄主帮忙查出邢富贵的下落并解救他回去。如今来看,这白鹭庄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连这点小忙都不帮,还自称积聚豪杰。要我看,不过是一堆想藏头的乌合之众罢了。”
“大胆,你竟敢这么说。”说时迟那时快,一根飞针从祁蒙袖子里划出瞬时将她肩膀上的衣衫划破。随着一声脆响,那针射向了远处摆放的茶碗,茶碗叮叮咣咣地在她和上官青羽之前所坐的位置中间的小桌上转了几圈,滚了下来,然后摔了个四分五裂。
林琬如站在那里纹丝未动,对于刚才那根针她还心有余悸。果然是练过的人,虽说是小孩,但功夫很好,若是那针偏了一点,可能就会将自己的肩膀射穿。
“紫山兄,帮也好,不帮也罢,好歹她也是个女孩子。这样吧,你先让我们住下,等明日再做商定,你看如何?”上官青羽对于刚才那一幕也是担忧至极,在反应过来便打起了圆场。
祁蒙抬起小脚,转身丢下了一句:“你和我过来,我暂时还不想见她。”他指的是让林琬如离开,她鄙视地朝那个六岁大小孩的背影甩了个白眼,然后走出了武阳殿外。
无人管她去哪里,看着殿外站着的两个门卫,不禁努了努嘴,自言自语:“还说高手呢,这还要让人看门,不如放两只狮子狗又安全又气派。还庄主呢,比小山年纪还要小,少年老成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她走到一棵枫树旁的石凳上坐下,将刚刚路上随手扯来的一片枫树的叶子撕成一块一块的。她不禁想起了林家的小山,想起了俊俏的伯子幕,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彷徨。
武阳殿里,祁蒙被叫来的随从抱着上了正座,向殿中站着的上官青羽问:“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其实我是想借着她捞点钱,紫山兄也知道,若是我父亲知道我用了官银非把我扒皮抽筋不可。”上官青羽向祁蒙说出了自己的难处本想博得一丝同情。
可是祁蒙却说:“那银子底下必是刻了朝廷印章,青羽啊青羽,你可真是什么都敢做。”
“紫山兄何时变得这么胆小了?白鹭山庄如此多英雄豪杰还有武林侠士,还怕官府?”上官青羽一向认为白鹭山庄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在祁蒙心里却不是如此。
“青羽,若是我庄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为何会遭遇一场大火?”
祁蒙的这句话着实是把上官青羽难住了,他惊讶地问:“难道不是意外?”
“意外?”祁蒙冷笑,从椅子上起身,咋大殿里踱步。“我庄纪律向来严明,偏偏是那天起了火。我那时不在庄里,但我心里可是清清楚楚。”
“你的意思是?”上官青羽回想起山庄失火前后的那段日子,自己正和祁蒙在一起。那日,莫名出来一些人想要暗杀他们,当时的他们还疏于防范。多亏一位仁兄出手相助,他们才不至于处于困境。
“嗯”祁蒙点了点头,他一直觉得之前一定有人在背后注视着自己和上官青羽的举动,上一次的暗杀和那一次失火绝非是偶然,说不定还是有人计划所为。
“那么这防火的人,紫山兄可找到了?”
“那人偷偷跑出山庄,死在了山下一块大石头上。”祁蒙若有所思思地回答。
“那邢家的事,紫山兄你看……”上官青羽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山庄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自己竟然把林琬如带来了,承诺了要想办法救邢富贵出来,那么就不能言而无信。
祁蒙昂起下巴,早料到上官青羽的来意,便回答:“邢家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个大半,那邢富贵是被我们的老朋友劫了去。”
“谁?”上官青羽感到这一次上山竟然知道了太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赵苏晨。”
“竟然是他。”
祁蒙将赵苏晨和自己所说之事娓娓道来。
多年前,邢赵两家是当地有名的大商家。但同样经营布匹生意发了家,因为他们都想做县里首屈一指的大商户,所以邢老爷时和赵苏晨的父亲赵老爷却在暗地里多次交锋。一段日子后赵老爷从西域引进了一批波斯国的罗纱,正安安稳稳地运向关里,没想到还没运往关里便被劫走,这下子让赵苏晨的父亲备受打击,找了几日也没找回来,随着进纱的钱打了水漂,家业也日渐落败。
不久之后,赵老爷就得了疯病,整日在家人面前念叨着“完了丢了,完了丢了。”年纪轻轻的赵苏晨不得已才决定接手家产。他并不喜欢经商,但是看着父亲疯癫的样子,心里难过。
几日后,赵苏晨发现邢老爷也从西域弄来了一批和父亲之前引进的一模一样的罗纱。经过暗地里调查,才知是邢老爷在关外勾结乱党将父亲的货劫了去。愤怒之余,他决心为父亲报仇,就去当地县衙告诉状,谁知道那知县早就和邢老爷是一伙,不但不揪出邢老爷就是害自己父亲的凶手,还说自己年轻无知。
告官不成,赵苏晨便努力学起经商手法,为的就是极力与邢家对抗。但是在加冠那年,就在邢老爷手里栽了很多次,渐渐地才摸清了邢老爷的经商手段和家业状况,然后才有了对付邢家的对策。他的对策就是想办法夺得邢家财产才和一帮团伙合作把邢富贵抓走。
邢家办婚事是赵苏晨始料未及的,于是,他便趁邢老爷酒醉之时,在喝的那杯酒里下了药。
事情虽是如此,但赵苏晨只和祁蒙说了前半段,关于自己派人绑架邢富贵,派谁绑架的,他没有问,更不敢问。
若说人和人之间,都是为了一些小小的纠葛,才慢慢地演变成了仇恨,究其原因虽然有些能用三言两语解释,但想来想去却愈加变得令人捉摸不透。
上官青羽听了他的讲述,有些明白过来,但还是犹豫自己该不该帮助林琬如。
祁蒙走上前向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当夜,林琬如住在了一个叫做芭蕉水榭的阁楼里,小瓷在剪烛,她独自坐在榻上。良久,小瓷开口对她说:“小姐,这些日子赶路累了身子,小姐还是早些睡吧。”
林琬如听了她的话,正打算脱下衣衫,走至屏风那处,突然一道黑影在被纸糊着的门外一闪而过。本来住在别处,她关清清就有点认生,更何况是在那个表面是个孩子内心却不知暗藏了多少想法的祁蒙的地盘。
“小姐,你怎么了?”小瓷看着她解着衣带的手停住不动像是被吓得呆住了。
“小瓷,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门外有人偷听?”
小瓷开了门左右望了望,发现无人,将门合上回答说:“小姐,没什么人呀。”
“哦,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关清清这么对她说,一边脱衣裳一边不时地将眼睛移向门那边。
不会是偷窥狂吧?她还真有些害怕起来,直到躺下也不敢合眼。
小瓷刚要吹灭烛火离开,她却止住了她:“别,别吹,我怕黑。”
她不记得自家小姐什么时候怕过黑,也许是今日在这庄里被什么侠士给吓到了,所以才变得这么敏感。
关清清抱着被子,当那黑影又一次在门前伫立,她害怕极了。脑海里立刻就想起从前看电影时看到的恐怖场面。她“哇。”地大叫,闭上了眼睛,待再睁开那黑影便不见了。
猛地将头和身子全部蒙到被子里,林琬如哆哆嗦嗦地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世上没有鬼,世上没有鬼。”
要是说这世上若有真的鬼倒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在门外的的确不是鬼,是人。但这个人既不是祁蒙的人,也不是上官青羽的人。
第二天,林琬如带着两个黑黑的熊猫眼去见上官青羽和祁蒙。祁蒙一副小孩儿看动画片的样子,好奇地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随后问道:“你怎么了?难懂昨夜出去梦游了?”
听到对方这么样说,林琬如打了个寒颤,咳嗽了几声。昨夜她蒙了好久的被子,捂得自己出了一身汗,再加上清晨屋子里实在是冷得很,便有些感冒。她可怜兮兮地回答:“我倒是没有这个习惯,只是有些感冒。”她不是很愿意回答那个小孩子的话,但是毕竟自己有求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