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唯一的愧对，索卓洛
“你也下地狱去吧！孽种！”他哈哈笑了，远离了车子几步。
她怎么死？她在车子里……
她把窗户关得死死的，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
“哈哈哈！太可笑了……如果你不这样做的话，或许，我会留你一条贱命的！”
他的眼泪已经干了，鄙夷地望着她。
“什么……”她努力想开门，但是竟然……开不了！
车子里的氧气越来越少！
“怎么回事！”她拍着窗户，努力用手拍着窗户。
“远程控制。锁门。只能从外面开……”他简单的话语，足以要了她的命！
“你……”她皱着眉，还是不停地拍着窗户……
“开门！”她死死地瞪着他……
“不开又怎样？”他笑，继续解释道，“大脑缺氧，可以导致脑死亡。呼吸困难——心跳停止——缺氧窒息而死亡。这就是你不久的命运。”
“这种缺氧，叫做环境性缺氧。”他继续说道。
“你的生命，还有几分钟……”
“需要我倒计时吗？”
她开始呼吸苦难了。
她想到了什么，拿出了银白色的提包。
这个银白色的提包，是阴侲司去年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没有换。
叶名琛在昏迷前，他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他说，他这辈子最爱的只有天奕忻一个。仅此而已。
她也想起了什么，阴侲司还是叶名琛？
叶名琛，或许是年少时的一种倾慕，一种一见钟情。
自后被惨遭抛弃，心有不甘。
阴侲司对她很好，真的很好。她对于他过多的是感动。
或许她比世上任何人都更冷情，她或许爱过他们，但是，如今，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她想到的，更多的竟然是索卓洛。
不是所谓的“百合”，对她，是愧疚。
索卓洛才是真正被利用的人，多少年了，只是报复她与季慧玲的工具。她才是真正被利用的那个。
索卓洛，一个单纯的人，他们都死了，死者已矣何必再追溯？
而她的世界是雪白无暇的，她绝对不允许他再欺骗她……
说她为报复他也好，说她为朋友也好，说她自私也好，她无论如何也要打这个电话给她！
她翻浑了整个银白色的提包……手机……
“哟？你在找这个吗？”白色的手机在他的手里显得如此的无助。
“你……”她剧烈咳嗽起来，脸已经涨红……
“咳咳咳……”她已经开始呼吸困难，再过不久她可能就会死……
“知道吗？你这叫缺氧……专业一点的话……就叫做一氧化碳中毒……”他开始窃笑，“妈妈，你看着她，和你一样的遭遇与下场！”
他倚望天，晴朗无比，“你也赞成我的做法吧？”
“放开我……放，咳咳，放开我！”她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拍打着车窗户，竭斯底里地大吼。
“省点力气吧！”他就是要望着她怎么死！又怎么会放过她？
她渐渐累了，想起了他的话，“如果你不这样做的话，或许我会留你一条贱命！”
这句话……
如果她不上车，不心虚而逃，她可能不会陷入如此困境……
想不到，她的一生，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自作自受！
爱上叶名琛，是自己犯贱。不接受阴侲司，是自己悔恨。
害死凡天行，是自己一意孤行。放弃叶名琛，是自己都不懂自己。
嫉妒索卓洛，是自己把过错推卸。天奕忻，如今，你快要踏入死亡，想不到还是自己自作自受！
天奕忻，这辈子可以说是白活了，天，若让我重来，那该多好？
那时候，我一早就和阴侲司在一起呢，才不理你叶名琛这坏蛋！
那时候，或许，那样他的阴谋就不能继续了吧？让我一偿等待？我也不会被抛弃……
那该多好？
接着，我可以无忧无虑地多活几年，或许，和他到澳大利亚定居，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生活……
接着，美丽的故事就此开端。我想你也不会追我到澳大利亚吧？
然后你不放弃，被索卓洛发现了，她或许会用真诚打动你，劝诫你，或许，她会离开你，接着你后悔了，追回她……你会放下所有的恩仇吧？
我们都有美丽的故事呢！
到时候，凡天行和康梓箬在一起，而我和阴侲司去了澳大利亚……叶名琛放弃了索卓洛，专心做生意。
而凡天行，他，他没有叶名琛帮他，那么，他或许会死心塌地地和康梓箬在一起吧？如果还是决意骗康梓箬，或许最后会后悔，康梓箬坚强一点，离开了凡天行。而凡天行发觉他已经离不开康梓箬了，那么，他去追康梓箬，还是追到了，一切都好好地……
叶名琛嘛，叶名琛，他就在公司和他的小秘书在一起了吧……呵呵，那是不错的。
世界上的一切，如果有“如果”那该多好？每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痛苦，只有美妙的爱，不是轰轰烈烈，而是平平淡淡。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有如何轰烈的一生，但到最后，却发现，平淡是福，一生追求，不如平淡二字。到时，人就觉得如果这个世界可以有重来，那么，我一定不走这一条路……
这一切一切，都只是人的美好祝愿……
天奕忻坐在车子里，脸色发黑，已经无法呼吸了……
“嗯，时间到……”他望着奄奄一息的天奕忻，遥控打开了门。
“我知道，你想要电话，对吧？”他把手机开机了，放在她的旁边，她艰难睁开眼……
举起颤动的双手，正巧，是索卓洛打来了电话……
她微微颤动的双手，剧烈咳嗽起来，睁大了泪眼婆娑的眼睛，按了接听……她听不清电话那头到底在说着什么……
“小心……”她只有力气说出了这句话，纵有千言万语，恕我来世再对你说……
她嘴上挂起一丝微笑，她看到了，小白兔在大草原上奔跑着……
原来小浣熊没死，那天她看到的其实是一只玩偶……小浣熊把水装了满满的一瓶交给小白兔……
原来小狗没事，他摘下了悬崖边上的花给小白兔……
狼也没事，那天的枪声其实是猎人的警告，警告狼不要再做坏事……狼潇洒地走了……
小狗和小白兔还有小浣熊一起在大草原上奔跑……
………………………………………………………………………………
天奕忻静静地躺在了汽车里，嘴上的一抹微笑，让他不解。
他开始摧毁一切有关的东西——他戴上了手套，擦干净了汽车，手机，还有控制器。
最后他把手套也烧毁了……
在火将逝而又未泯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边。那是哭泣声。
这不在他的计算范围内……
“索卓洛……”他竟语塞，一时说不上话。
“你怎么找到来的？”他竟有了一丝傲慢语气，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他唯一愧对的就是索卓洛，多年了，她始终只是一颗棋子吗？
“GPS。”
“你，你来了多久……”他心中有一丝害怕。
“没多久……”她说道，“你的手机关机了，天奕忻的手机也关机了……等到她的手机开机的时候，我通过GPS找到了她的位置……然后打电话给她……”她解释着。
她静静走了过去……看见那火已经熄灭……
“天奕忻呢？她的电话怎么挂了？”她一脸疑惑，确信她真的刚到，他才松了一口气……
“她……”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见她一步步走来，竟无法阻止……
“啊！”她倒退了两步，望着脸色逐渐发黑的天奕忻，竟一时认不出，因为穿着高跟鞋，所以摔倒在了地上……
“怎么，怎么回事！”她想起了天奕忻的遗言，“小心！”
“她，她说对不起我，所以，所以，所以就，就，就自杀……关门，自杀……缺氧……”他竟一时说不上任何话。
“我是医生！”她含泪望着他，“到底还有多少瞒着我！”
“这是真的！”他尽量不去看她，对上她的眸子，显得他很残忍。
“我说了我是医生！人不可能有如此的能耐！除了上吊什么的，即使上吊自杀，也会挣扎，这是本能反应！”她的声音，显得饱经沧桑，她雪白的世界，渗入了一丝血红……
“我……”他一时说不上话……
………………………………………………………………
小心，小心，你的这句小心，为的是什么？
警察来了……
警察的效率还真是高……
“对不起……”他语塞，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本来和天佑一起的，后来他去认领尸体，我才去找你们的……”她似乎是语无伦次，说着奇怪的话，“按常理来说，我没有时间证人……”
他听着有不祥的预感，警察向这边走来了……
“是我杀了她……”索卓洛没等到警察来到她跟前，她就说出了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个他，那个冷情的他。
他悔恨，悔恨自己竟不敢说任何一句话，谋杀……最高刑罚可处以极刑！幸好本市最高刑罚只是终身监禁……
…………………………………………
“索卓洛小姐，在场的汽车远程控制器，是你的吗？”一个微胖的警官走了过来。
“是。”她想了一想，继续说道，“是我托我男友买的，他并不知情……”
“在现场发现火烧的痕迹，是怎么回事？”另一个高高瘦瘦的警官站起身来凝视她。
“手套。”她淡淡然的回答，想起了伊卡洛的所作所为，再想想天奕忻那一句，小心。或许这样做是值得的。
“我们查过电讯局，你最后打电话给死者天奕忻，而天奕忻跟你说小心，对吧？”
“是的，因为她在车里，所以，我不好打开门。打电话给她……她告诉我小心。因为，她说过，她不信好人会有好报，她相信，坏人会有天收……”她这句话，告诉的不仅是自己、警察，还是告诉天堂的天奕忻。
“索卓洛小姐，我们有必要将你拘留，并且我们会起诉你。”原来应该对伊卡洛说的话如今身份却转变了，是对索卓洛说的话。
……………………………………………………………………
她静静坐在拘留室里，外面的人说这里有多么的恐怖，其实不然。只是静了一点，也只是乏味了一点，比起外面的腥风血雨，这里可是平静多了……
只是时不时有人吵架，但是知道她是谋杀犯后又有谁敢接近她？
拘留的这两天，她的代表律师，伊卡洛来看过她一次，对她说，一定会没事的！
“索卓洛！你怎么就这么傻？”他还是忍不住，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憔悴的人。
“我是傻，傻到以为不说不问就会什么事都不发生！还天真地以为闭上眼睛，关上耳朵，就会不知道！”她拍了下桌子，瞪眼朝着伊卡洛。
有些东西，她不过问，他也不问，大家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有些东西，大家都想不懂，或许，这样做才能使心安。
灰色的铁笼，囚禁了她的身体，却释放了她的心。
在他跟她说伊凡和季慧玲还有天佑的事之后，她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特别是在他出奇地坦然面对季慧玲他们，她就知道，他已经有了什么决定。
在他告诉她，他的身世，还有伊凡的遭遇后，再想想他的便宜妹妹天奕忻的遭遇，她就知道，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但是，是她太过自私，不允许任何不属于白色的东西进入她单纯的世界里……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她告诉天奕忻的话，她和季慧玲可能不会落入如此下场……
还有3天，就要上庭了。
她叫伊卡洛别再来看她。他始终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害了他们，为什么她依旧要顶罪？她太傻了……
现在是休息时间，休闲时间。她静静坐在一张长椅上，看着其他囚犯，在打篮球聊天……他们多是偷窃、抢劫，只因生活所迫，如今在这里，不再需要想生计……
说实话，监狱的确是个让人心平静的地方。
在天奕忻和季慧玲出事那天，也在伊卡洛出去之前，她已经开始怀疑一点，就因为自己的自私，害怕失去他，弄得她们如此下场……
如果那天，她跟天奕忻一样，对她说一声小心，或许结局会改变。
天奕忻不会因愧疚而放下戒心，降低警惕，季慧玲不会死，大家可能三口六面地说清楚……
加上天佑个人的随和，或许恩怨会化解……到时候，再过10天，他们就会结婚，天奕忻成了他的4分之1的妹妹……
一家人以后会很开心，有了孩子……
然后多年以后在说起这件事，就会觉得是多么的可笑……
只可惜，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每个人要后悔才懂得珍惜，世界上没有如果，如果有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那该多好？
记得很久以前，也就2年前吧。
她看见有一个人，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在医院哭得死去活来……
打听道，她的儿子，明明事业有成，就因为失恋，所以吸食毒品，减低心灵上的痛楚……
结果，渐渐地上瘾了，不仅如此，他开始自暴自弃，被公司解雇了。
他不管，还进了黑社会。
一时呼风唤雨，找了一群兄弟，去找以前的老板算账，泼红油……而人家还不敢报警……
最后，还带了一笔钱，找到他的女友，把钱扔到她面前，说，“你说我无财无势，你看！”
她哭了，那时候，她只希望他发愤图强，才和他分手，希望他自强啊！
如今弄成如此，每天过着腥风血雨的生活，都是她一手造成……她割脉自杀了，留下了一封遗书托朋友交给他……
他哭了，后悔了。后悔自己走上这条路……想逃离，但是，又岂会如此容易？后来得罪了不知什么人，被人强行喂食大量的白粉……
现在他的样子很恐怖，吐着白沫，全身抽搐……就算是临死前，也大声叫着女友的名字，说，“我来了！”
他的妈妈大声哭了，说什么，当年为什么要丢，为什么，大声问天，为什么他如此想不开……
当时，她只是好好安慰她，叫她不要伤心。
那时候，她以为，老太说丢了的东西，只是时间，或者是工作……
如今，可能是她想多了，又可能是她当年想少了……
丢了的，是自我，是人性二字。
她在木长椅上睡着了。
一只小猫在草原上跑……旁边还有一只小松鼠……
他们快乐地生活着……
直到一天，他们遇见了白兔，小狗，小浣熊还有狼。
小猫看着小白兔叫小浣熊去打水，叫小狗去悬崖上采花，叫猎人杀了狼……
她很痛心，痛心小白兔变成这样……
知道那天，她看见小白兔被小松鼠推向悬崖，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小松鼠怂恿的！
她望着小松鼠，心中一丝害怕……
小松鼠跑了……走了……又剩下她一个，猎人来了，她毅然说一切都是她干的！
猎人把枪对准了她……
………………………………………………
她惊醒了，幸好只是梦！
她以为连现实也是梦，想摇醒旁边的伊卡洛，说自己做了一个多么可笑的梦，多么不可思议的梦，但是，她，依旧孤零零地躺在木长椅上……
人渐渐散去，她无声地哭了，一切都变了，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
三天匆匆过去，再次见到伊卡洛，已经是在法庭上。
她是多么想像以前一样扑倒在他怀里，然后听着他说，“傻丫头！”
她很想哭，但是，她倔强地忍着。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她只想做一些事，总好过在哪里哭得死去活来。
“开庭！”
他们起身鞠了个躬，法官是一个微胖的外国人，叫做史提芬。
“控方。”
“是的，索卓洛小姐，请问你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她很嫉妒我，曾经我和她是最要好的朋友。她害死了她两位发小，一位还是她曾经的最爱，她寻死，但是，我阻止了她。直到她的母亲醒来，她开始决定好好生活，直到一天，我的未婚夫，伊卡洛告诉我，他的身世，他的母亲郁郁而终，自杀，就是因为天奕忻的母亲，正巧她总说，如果世界上没有我，该多好！还说希望我死……”她顿了顿，望了望伊卡洛，“所以，我暗下杀机……”
“法官大人，她是有原因的！”伊卡洛急忙站起身来，她忘了他叫她说的话吗？
“等等。法官大人，我认罪。无论如何，我都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她幽幽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
“你……”法官也一时想不通，满脸的胡子随着表情在颤抖。
“我想自辩。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她低着头，再仰起头，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望了望伊卡洛，惊讶的眼神与不解，她笑了笑。
“请大家听我说一个故事。”她顿了顿，“小时候，我们有六个朋友。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或许，除了某些人。大家的身世，各有不同，有的妈妈昏迷，爸爸不振；有的妈妈郁郁而终，爸爸被勾引抛弃弃子；有的是孤儿，被人收养；有的父母遇险，亲人照顾；有的家人远在外，自己孤单一人；有的爸爸妈妈抛弃了自己，远走他乡，托人照顾。而后者，则是我。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平凡的身世。多年过去了，大家因为日久生情或是一见钟情，成了一对一对的，我原以为我是最幸福的，其实不然。死者天奕忻，她说很嫉妒我，因为她喜欢的男生很喜欢我，后来，我和律师伊卡洛在一起了，他也和死者在了一起。4年，大学的时光总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但是，好景不长，最后……”她哽咽，继续说，“她害死了她最爱，以及最爱她的人，还有一个发小。原来，一切的阴谋，只是我未婚夫的报复，报复她的母亲，所以，散播谣言，害了她。但是，她并不知情，最后，我知道了，她还总说想我死，我怕，我怕我的未婚夫会做傻事，所以先下手为强……他是律师，不可以罪加一等，我认罪。天奕忻是我杀的，我承认。每个人总要到后悔的时候才懂得珍惜，这是天的真理，人就是这么不知自重，不分大小，盲目自大。每天幻想着如果世界有如果，如果世界，有重来……人可以和天斗，我们都是棋子，天是玩家，而和天对弈的他叫人性，我们，不要把人性以廉价所卖掉。我认罪了，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请判以我终身监禁……”
大家明显看到法官眼睛稍稍有湿润，红了一半，伊卡洛听着这句话，心感愧疚，但是又意识到什么，将这份愧疚藏到心底里，心里最深处……
她说，她杀了天奕忻，就怕伊卡洛做傻事，做出违反职业操守，罪加一等的事，所以，先下手为强……又是一对痴男怨女……
大家开始沉思，如果世界有如果……如果世界有重来……这一切都是假象，往事已矣，何必再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