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将代替泪水从脸颊滑落
可如今,当真是全忘记了。她母亲的生日终究也只有她一人记得,她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瞧,天空灰蒙蒙的下起了细雨,雨水将代替泪水从她脸颊滑落。
————————————————————————————————————————————————————
一年一度的篮球赛开始,他看到她紧张的面孔却反过来安慰她,说要她不要乱跑给他送水。
米若机械的应着,王婷看到水墨寰立刻冲到米若身旁热情的打着招呼,水墨寰竟然很开心的回应,米若却不知怎的不开心了。离篮球赛还有一会儿,校园广播着《致青春》,《致青春》的旋律和耀眼的阳光配合起来,不知怎的,米若莫名的不舒服。
“我先上楼,你们慢聊。”米若抽动唇角,脸色有些苍白。
“你没事吧?脸色不大好啊,感冒了吗?”水墨寰倒是焦急,他的手覆上她的额。
“我贫血,脸色本就是这样的,只是有点累了。”米若打开他的手,自顾自的走上楼。
米若趴在课桌上听歌,她并没有怎么样,只是有点累了,莫名的。但米若不知道,她走了,水墨寰就开始练球了。王婷在一旁花痴的看着。
果然还是习惯一个人么?米若苦笑。
她不习惯有个人那么关心自己。
他没有上楼,她看着表站起身跑下楼。他要开始比赛了。
他看到她慌忙的样子,刘海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你,你还笑,比,比赛了!”米若气都还未喘匀就催促着水墨寰比赛。
“嗯。”他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实话实说,米若没觉得他篮球能打得多好,看他那副受样……可是有些事就是出乎你的意料。
米若只是拿着水,看着水墨寰比赛,她甚至连一句加油都没有勇气喊,王婷却在拼了命的喊。她只觉得指尖冰凉,米若有个毛病,天气冷或者紧张的时候就会手脚冰凉。
是的,米若紧张了。
第一场就是和四班打,水墨寰的状态不错,连进了四个球,米若知道这次是劲敌,水墨寰很专注,从没看米若,米若也就懒得喊了。
第一场以四十八比五十二告终,水墨寰他们赢了,米若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比分牌,伸出手将水递给水墨寰,然后回教室,下一场是女生打,米若没心情看。
“怎么?不看女生打了?”水墨寰看着米若的背影问道。
“嗯。”
“那等等我!”
“……”
“我上来听歌,你上来干嘛?”米若坐在位置上插上耳机。
“看你听歌。”他轻笑。
“……”
“喂!你俩就把我扔那儿呀!”王婷不满的撅起嘴。
“额?一起看?”水墨寰尴尬地问。
“看啥?”王婷不明所以。
“看米若听歌。”水墨寰面无表情。
“你们出去玩吧,不必要呆在这陪我,我只是不开心而已。”米若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不会说话,刚才自己班的比赛赢了,她却说不开心。
“我们比赛的成绩你不满意?”水墨寰挑了挑眉问道。
“是啊,分数好少哦!”米若顺口接了下去。其实不是因为这件事。
“哦,对了,到明天才有你们男生比赛吧,那我先回去了。”米若背起斜挎包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水墨寰觉得有点不对,问王婷,王婷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其实米若只是想去看她妈妈。
买了一簇向日葵,开车去往墓地,不知是不是因为隔了一层窗子,天色变得越来越暗淡,米若的心也随着这天气的变化而变化。她知道妈妈喜欢向日葵,所以她买了。
米若下车后熟练的走到母亲的坟墓前,蹲坐在墓碑前,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只有米若记得,米若看着这块孤零零的墓碑,只觉心很难受,什么东西只要加上个曾都是逝去的,她只觉得心寒,母亲死的时候自己也才三年级,当时很小,甚至连死亡的含义都不懂,只知道妈妈得了很重很重的病,每天要吃那么多的药,比自己的要多好多。
她看着妈妈先是在家吃很多药然后就住进了医院,她看着妈妈吃了药之后吐得一塌糊涂,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她想离妈妈近点,她想抱住妈妈,她不想让妈妈伤害自己,可是妈妈却发了疯似的怒吼要她走远点,她只能哭着大喊让爸爸进来。
米若永远忘不了妈妈说等她病好了就一起再去拍一张全家照,可是等来的结果却是被一层白布蒙上了眼睛。米若当时还太小,不太明白死亡这个词的含义,只知道是再也见不到了,她只记得,当时自己抱着那被白布掩盖着的躯体痛哭了好久。她只记得她爸爸抱着她哭了好久,米若的父亲向她承诺说不会再给她找个妈妈。
然后,那个女人就住进她家了。
米若还记得那天回家看到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自己是有多么茫然,他不是说不会在给自己找个妈妈了吗?这不是他亲口承诺过的吗?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但米若什么都没有说,那天晚饭米若没有吃,只是木讷的看着手中一家三口笑得灿烂的照片,她微微勾起嘴角,突然听到粗暴的敲门声,米若吓得手一松,相框摔碎了。
她冷冷瞪着门的方向,感到脸上有液体在缓缓流动,她小心的将相框拾起,那一道裂痕正好以她为轴,将父母分开,她只觉得左心房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撕裂了。
那女人从来不和她父亲说话,那个姐姐也对她很好,可是当看到这三个人在一起,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米若知道自己就是多余的。
米若的父亲解释说是他以前的妻子,离婚后带着个女儿生活,他娶了米若的妈妈,本来相安无事,可是米若妈妈死了,那女人又确实有困难,所以便就住他家了。米若听完解释,淡漠的说自己从来没有怪过他。可是米若的父亲比谁都清楚,她在怪他。
其实只是有隔阂了,米若只是无法面对而已。米若从未怪过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她知道她父亲很爱她母亲,有多少次,她都看到她父亲捧着那相片一句话不说却显得那么可怜。她是失去了妈妈,可她爸爸也失去了妻子啊。
可如今,当真是全忘记了。她母亲的生日终究也只有她一人记得,她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瞧,天空灰蒙蒙的下起了细雨,雨水将代替泪水从她脸颊滑落。
她没看见,在一旁的树下,有个穿格子衣的男生一直在看着她的举动,手握紧又松开,始终没有勇气迈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