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堂上堂下
“大皇子真是一表人才。”北辽王赞赏道,随后转头对辽绛说:“来拜见一下?”
不用北辽王提醒,辽绛早有这个意思。昨夜见他气宇不凡,心想他八成是个富家子弟,没想到他居然是启陵长公子。
“北辽辽绛,见过大皇子了。”辽绛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昨夜一别,大皇子别来无恙?”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愣了。
昨夜一别,别来无恙?
昨日护送队伍到的时候,确实是走丢了北辽王女,这么说来,王女走丢后,遇上大皇子了?空帝疑惑地看向空泽清,问:“既然你昨夜见到了王女,为什么不告诉北辽王她的行踪?”
空泽清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辽绛却抢在他之前开口:“帝座误会了。昨夜我只是碰巧遇到大皇子,想要交个朋友。那时大皇子还不识得我,不晓得我就是那个调皮走丢的王女,这才没有向诸位说明我的踪迹。”
空帝了然地点点头。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旁的空泽端沉不住气了:“我道昨夜怎么不见长兄身影,原来是去和王女幽会去了?”
辽绛明白他这是存心在刁难空泽清,心想这太子只能如此不讲道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这般不把兄弟亲情放在眼里。
她看不过空泽端飞扬跋扈的样子,张口便驳了回去:“太子言重,我与大皇子第一次见面,又何来幽会之说?况且大皇子温文尔雅,气度非凡,我还嫌自己配不上。”
辽绛语出惊人,殿上窃窃一片。众人的视线在空泽清和辽绛之间来回徘徊,一个个都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王女说她配不上大皇子?可大皇子是这宫内最没有地位的皇子啊,怎么说也应该是大皇子高攀不起王女。
空泽端不罢休,根本没有把辽绛的话放在眼里:“可是长兄,你不是每日都活在你那小侍女的温柔乡里吗?让我想想,好像叫,沈栾双,对吗?”
堂下哗然。大皇子在他们的眼里,虽然不受宠,但是也不至于荒淫无度到这般地步。
空泽清原本平静的眼里,此刻因空泽端增生了可怕的寒意。他在心里冷笑,谁荒淫无度?谁一天到晚躺在女人的怀里嬉戏作乐?仅凭他太子一句诬告,这么多人便认为是空泽清,他清王丢了皇族的脸。
空泽端见他不开口反驳,以为是自己的话把他噎住了,继续嘲讽:“不愧是沈夫人的孩子,行事作风这么像你的母亲,往后可怎么统领一方土地?再说了,兄长是我们的大哥,理应做好榜样,不该这般荒废的。”
“够了端儿!大殿上怎么这般无理?”空帝呵止,“你再如何,也不能对你的长兄这般说话!”
空泽端自认理亏,不甘心地冷哼一声,不悦地坐回去。
空帝将目光停在了他的大儿子身上。空泽清生性冷静,这一点,就连自己也不如。换句话说,空泽清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倘若抛开他的出生,储君之位,空帝更属意空泽清。
空帝无声地叹了口气,宣布宴会继续。
辽绛赤裸裸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空泽清低头喝酒,只装作自己没看到。
为缓解尴尬气氛,离凫面色慈善地看向辽绛:“听闻北辽王女身姿窈窕,从小习舞,不如今日为空帝舞上一段,如何?”
“离皇后说的是。”北辽王点了点头,转头对辽绛说:“阿绛,还不快上前献舞?”
她起身,直言不讳:“我自愿献舞一曲。不过前些日子听兄长说,这启陵大公子古琴弹得甚好,不知大皇子,是不是愿意为我伴奏一曲?”
空泽清没得拒绝,迟疑片刻精辟起身差人抱了琴来。他盘腿在正中央的席子上坐下,修长的手指抚上红木古琴,拨弦三两声,每一个音节嘹亮却婉转,一开始就惊煞了众人。
辽绛听出了这支曲子,笑着走到舞池中:“阳春白雪,大皇子未免高估我的舞技。”
他没答话,手上动作不停。
大殿内,玄衣男子抚琴,红衣女子起舞。琴声悠扬婉转,如鸣佩环。而那舞姿,婀娜曼妙。朱色云袖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一步两步,均是踩到人们的心上。他突然想起昨日落在凤凰木枝头的辽绛,与现在的她一样,美得不像话。
一曲阳春白雪还没有结束,她跳着舞步到他面前,伸手从他的额角抚到下颚,然后抬起他的脸庞,眉眼轻佻,轻声笑:“大皇子,你长得可真俊。”
空泽清手一抖,原本完美无缺的琴声顿时响出个奇怪的音色,他别开脸,面色微红,沉声道:“不知羞耻。”
辽绛闻言也不怒,笑着收了舞势。
众人对辽绛的舞技赞赏开了,却没有人多嘴于空泽清的琴技。他收好古琴,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席子上,继续喝着他的酒,忍耐着这场乌烟瘴气的宴会。
宴席结束之后,他与在场重臣皇弟道过别后,一个人离开大殿。
这才走了没多久,身后疾步跟上来一人。
“大皇子,别急着走啊。”辽绛追上来,挡在他的面前,“第二次见面,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辽绛本以为他会说想不到你是王女这类话,没想到他只说了两个字:“幸会。”
她撇嘴,有些失望,真是冷淡的一个人。
空泽清作势要走,辽绛偏偏挡着他的道:“那个太子那么羞辱你,你为什么不反驳他?”
他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空泽端若有心羞辱他,他再如何解释也无法说清。做过的没做过的,他自己明白便好了。
“你这人真有意思。别人这样待你,你居然还能忍。我看那个太子生性急躁,要他做了皇帝,指不定你们启陵会灭亡呢。”
“胡言乱语。”空泽清瞪了她一眼,绕开就走。
辽绛笑着追上去:“这才第二次见,你就说我不知羞耻,这话要传出去,你让我这个北辽王女的脸面往哪摆?”
众目睽睽,她都那么轻浮了,还不能叫不知羞耻?空泽清实在不想多说一句,迈开步子走得更快。
辽绛见好就收,在他身后停下脚步:“喂!大皇子你叫什么呀?”
他头也不回:“空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