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亲生兄弟

　　宴席上，辽绛一直没有说话，百思不得其解。

　　清清怎么还有个沈良的名字？他虽有个叫沈玥的母亲，沈良这名字也可能是随了她的姓，但皇室规律森严，空帝又怎么会允许清清取这个名字？看方才那位侍人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辽绛觉得有些头疼，几次开口想要询问空泽清，每每回头都见他和洛参商在谈些公事，也便不好开口。

　　宴席结束以后，天色已经很晚了。空泽与洛参商去书房议事，辽绛借机把洛无妄拉到一边。

　　“来，解释吧？”

　　洛无妄笑：“自然是自己愿意效劳王爷才跟着。”

　　“信你我还能是辽绛吗？”

　　“信不信由你。”洛无妄依旧是一副无害的笑容，说完转身要离开。辽绛一步上前想要拦住他，打算问个清楚。洛无妄以为辽绛是要对他动手，反手就是一掌。

　　辽绛本来只是想要拦着她，见洛无妄出手就是一掌，顿时也懵了，为了躲开那掌，她伸向他肩膀的手猛地望上一抬。

　　这一抬不得了，不轻不重得正好把人家的面具给掀下来了。

　　洛无妄慌乱地立刻收手，转身抬袖遮住脸。可是辽绛眼尖，她已经看到了他的真面容。

　　她曾想象过他面具下的脸，是疤痕纵横，丑陋的无法见人？还是生来带着胎记，怕被人取笑？

　　可事实是他面具下的脸，却与她想的完全相反。五官端正，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面庞白皙，俊逸得不像话，根本不是辽绛心里想的那样。

　　但她还是愣住了，因为洛无妄的脸有八分像空泽清。

　　“你……”她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

　　洛无妄背对着她，抬腿就走。辽绛哪肯就这么放他走，跑着跟上去，急问：“你怎么长得这般像他，你和清清到底什么关系？”

　　他不回答，走得越来越快，辽绛干脆跑上前堵着他。洛无妄想绕道走，她愣是不让，语气急切：“你到底在隐瞒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事到如今，他还怎么瞒得过辽绛？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不如趁现在解释清楚，免得日后再生事端。他沉默了片刻后缓缓放下手，叹了口气：“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身为小侯爷，还要跟着主上忙里忙外像个下人一样吗？”

　　她不记得后来洛无妄脸上的表情如何，可他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入她耳里：“我和主上，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话一出口，如同雷轰电掣一般，辽绛呆住了，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立在那儿。

　　“当年沈夫人带着刚出生的清王逃难，是我父亲收留了她。我的出现，只不过是沈夫人报答我父亲的一种方式而已。而且清王也需要一个骨血相融的手足来辅助他。”

　　看着洛无妄没有波澜的脸，辽绛堵得慌。

　　这样的人生很可悲不是吗？自他生下来，就是作为一把锋利的刀，跟在空泽清身边，用他刺眼的锋芒去刺伤每一个靠近伤害他们的人。

　　“这是我这么多年一直想要保护的秘密，起先主上是真心待我如兄弟，但沈夫人死后，也就成了主上不齿的笑话。”

　　她心头一阵乱跳，脸色由青转白。原来洛无妄用面具遮住容颜，是为了不让旁人辨出来他和清清的相像。可他们是兄弟，为什么就连承认彼此的勇气都没有？年幼丧母，就算是哥哥跟在身边，他也不能像普通人家一样，享受兄弟血溶于水的快乐。

　　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沈夫人生下洛无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要他来辅助清清？

　　那沈夫人……

　　辽绛一怔，沈夫人从二夫，产二子，而空帝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人成了别人的枕边人？

　　她突然想到空泽端指着空泽清的鼻子，说他是宫外的野孩子。莫非，她所不知道的清清不愿提及的过往，就是因此而起？

　　辽绛想立刻就找洛参商问个明白，她眼神复杂地看了洛无妄一眼，转身往屋子跑去。

　　气喘吁吁地推开屋子的门，才反应过来空泽清在书房。她懊恼，暗骂自己糊涂，还不来得及休息片刻，就往书房赶去。

　　不多时，她眼前就是洛参商还点着灯的书房，正打算上前敲门。当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准备落下时，她听到了空泽清的声音。

　　“洛城主，你莫不是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敬你的沈良？”

　　房内的另一道低沉的声音，是洛参商：“殿下，你折煞我了。不论殿下信我与否，我当年……真的是很喜欢沈玥的。我也不是存心要把她留在凤凰楼，才让她招致祸患的。”

　　空泽清沉默很久，才道：“日后我在临州的这些日子，还请洛城主多照顾了。”

　　开门声传来，辽绛下意识想要找个地方藏身，可已经来不及了，空泽清已经看到她了。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冷若冰霜的样子，顿时慌了，搪塞道：“我，我迷路了。”

　　空泽清一句话也没说，关上门，抬步就的飞快。

　　辽绛跟在后面，思绪乱成一团。清清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她就这样冒冒失失地上前询问，怕是会惹他不高兴。但她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困惑，于是鼓起勇气对着他的背影问：“清清，当年沈夫人流落在外，是因为……与别人私通？”

　　空泽清周身的空气犹如被冰凌划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