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丞相府的桃花源
丞相纪宸，如今二十六岁，却一直未曾娶妻。偌大的丞相府里只有两个从花楼里赎出来的小妾，还有她们所生的一公子一小姐。朝中众多臣子都想与纪宸攀亲，却一直不得手，而家事也一直由纪宸的乳母金氏打理。
如今不光是他怀疑，朝中也有不少官员暗地里给纪宸送去各式小倌书童。纪宸自是笑眯眯收下，其中相貌上佳的，也都被送入了慕如华的榻上。
陈仲奎与白垣正面相对，只见他眼尾一抹嫣红，极为惑人，似乎也涂染了口脂，眉目间带一缕春色。身上荡漾着百合香气，头上簪着几朵小花，两襟微松，奶白色的胸膛若隐若现，两手芊芊，细看指腹上有薄茧。
若说白垣是只白狐狸，想必不会有异议。
只是如此美人，被手腕上的红印煞了风景。
“大人可来了...”美人薄唇轻启，似有怨气。
“今日带你见一人。”
美人并未看陈仲奎，只是紧跟着纪宸进屋了。
此时的激动确是胜过尴尬的。
纪宸与陈仲奎相对而坐，美人端坐在纪宸旁边低头浅笑。
陈仲奎不敢直视纪宸，更不敢看着美人，一时目光无所依，只得定睛注视桌子上那具浅绿色的雕花玉杯。
“这是白垣，这是陈仲奎。”纪宸率先打破沉默。
白垣抬眼瞧向陈仲奎，只见他亦目光呆滞的回望。
“这就是陈大人？”白狐狸上下打量着他：“果真如此，亏得大人时常提起你。”
美人轻笑，引的陈仲奎半边身子一酥：声音也带着颤抖：“…多谢白公子。”
“白垣出身于戏台，我一年前看过他唱戏，见他天分极高，颇有才情，便将他赎了出来，作为纪府的内院戏子。”纪宸接过白垣递上的茶，呡了一口。
“原来如此，白公子琴艺也上佳，在下实在佩服。”
“你可知今日为何叫你来这里？”
“您请说，属下定万死不辞！”
“我要你们一月后，加入叛军。”
“我们？丞相，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假意投靠叛军，然后暗中传递消息给您？”
纪宸的笑让他心里发慌。
从丞相府出来，已是傍晚。暮色下丞相府的白墙染上金黄色的余晖，侧门的石板上折射着光，有一瞬间闪了他的眼睛。
不过顷刻，夜幕降临，月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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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宸交代完如何应对叛军，就同白垣在竹林的小亭中坐着酌酒赏月。
“来给我按摩按摩吧。”
白垣的手指白皙修长而有力，温润冰凉，正适合按摩。纪宸发现了这点，便送他几本按摩手法的书籍，让他在房中琢磨。
竹叶清香，月色正好，甜酒醉人，躺椅安逸。
且恋残阳留绮席，莫推红袖诉金卮。
他想最后享受一下静谧的夜晚。
“大人，您说，夏姑娘会喜欢我吗？”白垣边按摩边问。
“她从小跟随张焱在山里生活，这些年也从未下过山。如今林苏臻造反，张焱放她入世投奔也是自然的。而且她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可未曾见过人间万种风光，只要稍作撩拨，不怕鱼儿不上钩...至于怎么办，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他声音有些嘶哑，突然起身，只见白垣低垂着眼眸，水光弥漫。
“可是不愿？”
“大人交代的事情，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会做到...只是，大人为何非要我去接近夏姑娘？不如直接去——”
纪宸眉头一紧：“林苏臻已有妻妾，素不迷恋于情爱，且如今反叛事大，不会过多在乎于你。而她不同，她刚入世，不懂人间诸多道理，就像一张白纸。而你为墨，必能画出她生命中的第一幅画。”
白垣咬唇，抬眼看他：“大人，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
纪宸上前抱住他，轻声道：“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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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时间与空间，一声“会有的。”从松城发出。
从松城知府处出来，两人心情都大好。
杨恪桃花眼又弯成了月牙：“良儿，什么都会有的。”
“阿恪，你可别骗我...”
“良儿今天真厉害，等咱们回去了，父亲定是要重重赏你。来，喜欢吗？”
景良接过他手里的素银簪子，开心地扑了上去：“阿恪，这是你专门送给我的吗？”
杨恪一下子红了耳朵，声音也支支吾吾：“对...我专门给你买的，你喜欢吗？”
原来表哥丢下她跑到玉销阁，不只是去帮舅舅买玉佩了啊！
“喜、欢、啊！”
“良儿！你怎么...离我这么近...”
景良觉得前倾着身子太费力，而且马车宽敞，干脆坐到杨恪身边：“阿恪，你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我很喜欢，所以才离你近一些。”
杨恪喉咙微动：“味道？我哪有什么味道啊...倒是你，常言道 [宝马雕车香满路]，你身上的檀香味倒是有些好闻。”
“哎呀，师父十几年都燃的这种香，我是闻不到了，想必我身体内外啊，都被这檀香浸透了。不过阿恪，你就...没闻到别的味道？”
闻到了。
可他不敢说。
毕竟混着檀香味的奶果子香味，他一个十七岁的小将军没脸说出口。
“没有没有...良儿，昨夜你也没睡好，不如...不如在车上睡会儿吧。”
他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
这车里没枕头，而且昏暗的车厢里就他们两个人，睡觉有些...不合体统。
“好啊！”
奶果子一个歪头，就靠在了十七岁壮汉的肩膀上。
景良睡的好不好他不知道，但回到军营的时候，杨恪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僵直着，还是蛮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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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倾洒在鲁城城郊的大地上，一队车马迎着喜悦回到了军营。
“唉唉，杨将军和夏姑娘的车队回来了！”
正值训练间隙，众士兵虽不知道夏姑娘的本事，但对杨恪的本领有所领教，见随行的士兵风尘仆仆地回来，便兴冲冲地围了上去。
“怎么样？松城拿下了吗？”
那些随行的士兵嘴角都咧到天上去了：“那还用说？杨将军出马，有什么拿不上的？”
“啊，不愧是杨将军！杨将军威武！”
“哈哈哈，果然杨将军文武双全啊！”
“是啊是啊，杨将军可真厉害！”
众士兵正左右相顾称颂杨恪时，突然有个异样的声音：“不对吧，我听说是夏姑娘的功劳啊！”
夏姑娘？
那个失散多年的，青龙军首领林苏臻的外甥女？
众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在说笑吗？哈哈哈！”
“是啊，我听说夏姑娘才及笄，能有这本事？”
“我听说夏姑娘长的那叫一个漂亮！你不会是喜欢上夏姑娘了吧？”
那个人特有底气地回话：“哼，随你们怎么说，你们啊都是在外面守着，我可是在门口值守的，这事情压根不复杂，就是夏姑娘说了个故事，然后张知府答应了，就这么简单，你们懂什么啊！”
“哎呦哎呦，不能吧？那夏姑娘有什么本事？该不会...”
“怎么？我也是站在门口的，他说的对，确实是夏姑娘的功劳。你们没去，倒在这儿听这些闲话！等着苏队长回来收拾你们！”
那人见有人帮忙，底气更足了：“看见没！杨将军是好，可这事就是夏姑娘的功劳！”
“唉，此事说不定真是夏姑娘做好的呢。我听说她是从山上下来的，说不定啊，有个神仙师父呢！”
“不能吧？”
“怎么可能呢？”
“害，你们不知道了吧，那夏姑娘被山上的道长收留，林大人也是最近才找到她的。可九州这么大，林大人怎么找到呢？”
那些人恍然大悟：“是她师父吧！”
“一定是夏姑娘师父！”
“原来夏姑娘师父是神仙！”
“看来这件事真是夏姑娘的功劳！那夏姑娘的师父是神仙，夏姑娘是不是也会仙术啊？”
“那还用问？夏姑娘会仙术，那咱们一定能攻下帝京！”
“对啊对啊，到时候咱们就能当官了！”
众将士就这样沉浸在即将当官的喜悦中，有个眼尖的看见将领模样的男人走过来，忙使个眼色，大家都噤声了。
将领的声音一听就极有威严，铜铃般尖锐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后，悠悠开口：“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