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银之血
断剑穿透了岳阳的身体，贯穿了他的胸膛，奇怪的是岳阳并没有感觉到利刃穿身的疼痛，甚至没流出一滴血，他震惊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插满了断剑的胸口，连续突发的诡异状况让他的大脑已经不能够思考，他抬起头茫然地看向远方，那个穿着黄袍的怪人已经无影无踪，视界之内只剩下无垠的荒野。
他愣了许久，天上悬挂的那轮紫日陡然间变得巨大无比，像是要贴上他的脸颊一般，随着那紫日中发出的诡异光芒，岳阳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正在那个房间的铁笼里，铁栏前的黑幕缓缓地被揭开，露出了那个老头丑陋的脸。
岳阳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思考，回忆起在暗巷前发生的事情，他恍然大悟：‘我被这个老头给迷晕了带到了这！’但随即他又陷入了迷茫之中，如果他一直都在这，那么之前出现的荒野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个穿着黄袍的怪人，那种痛彻骨髓的疼痛，还有那些穿透了身躯的利刃，都还历历在目。
正在他思考着这些诡异事情的时候，老头打开了铁笼的门，他走进铁笼，岳阳看清了这个老头，这是一个丑的无法形容的老人，他的眼睛是歪的，鼻子是歪的，只有一只耳朵，长着副兔唇，穿着身破破烂烂的七八十年代的那种工人服装，他的双脚腐烂，发出浓烈的臭味，赤着踩在地面上。
老头走到他身旁，拉起跪在他身边的男人，岳阳低着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他很冷静，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控制住慌乱的呼吸。身旁的男人顺从地跟着老头走到铁笼外，老头发出癫狂的笑声，手舞足蹈地狂喊着：
“聆听我的请求！虚空的主人！移动群星之人！稳固的基石！地脉的掌控者！恐怖的征服者！痛苦的创造者！毁灭者！胜利者！虚空与混乱的化身！深渊的监视者！时空与维度的主人！全知全能的智者！聆听您卑微仆人的请求！”
见到老头正手舞足蹈，毫无防备，岳阳克服了恐惧，冲出铁笼一把扑倒老头，抡起拳头对着他的脸发泄般地猛砸了几下，吼道：“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老头被岳阳揍得口鼻喷血，眼角撕裂，但老头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疯狂地大笑着，嘴里不断地重复着：“祂来了！祂就要来了！”
“你在说什么！？祂是谁！？”
老头的举动令岳阳不禁心生寒意，他拉起老头的衣领，冲他愤怒的大吼，老头停下了狂笑，他看着岳阳，岳阳感觉自己被一双阴冷的眼眸所注视，不禁打了寒颤。片刻之后老头阴笑了两声，他对着岳阳举起手来，伸出一只手指：
“祂是一，也是全，祂是真理，也是混乱，祂是门，也是打开门的钥匙，祂是所有智慧与知识的主人，也是所有毁灭与死亡的开始！”
岳阳还欲问个究竟，身边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剧烈地抽搐了起来，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嚎叫，岳阳循声看去，只见男人的脑袋肿的像个气球一样，眼珠整个从眼眶里凸了出来，他抱着脑袋，嘶吼着说着些不明意义的话语。
岳阳松开老头，想去看看男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刚站起身，男人的脑袋突然嘭地一声爆开，腥臭的鲜血和粘稠的脑浆溅的岳阳满头满脸，他还来不及恶心，就又看到了诡异无比的景象。
从男人炸开的头颅中钻出了无数股浓烟，它们在半空中纠缠交集，凝聚成了一团银灰色的浓雾，那银灰色的雾团中闪烁着零星的亮银色光芒，那些点状的光芒像是一只只深邃的眼睛，光芒射到岳阳的身上的瞬间，他感到自己像是被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凝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浓雾忽然开始延伸，吞没了男人的尸体，岳阳听到浓雾里传出滋啦啦地响声，他依稀能看到男人的尸体在浓雾中被溶解成了液体，随后那些液体也被消解，变成了浓雾的一部分，那些光芒像是感到了愉悦一般地跳动着。
那团浓雾眼看着快要延伸到了岳阳的身前，岳阳一步步地向后退到了墙边，他紧靠着墙壁，双腿止不住的发抖。在他有限的二十二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哪怕一秒钟感到如此恐惧，短时间内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件让他难以再冷静，他忘记了逃跑，绝望地看着那团浓雾吞噬了被他扑倒在地上的老头，而后缓缓地向他蠕动了过来。
“别发呆了！快过来！”
咚地一声，房间的暗门被撞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冲进了房间里朝岳阳大喊。被恐惧与绝望占据了心扉的岳阳被这声呼喊惊醒，他侧过头看向门边，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正焦急地看着他，岳阳看向女人的脸，正是之前让自己去面试的那个叫柳杨的女人。
见岳阳没有反应，柳杨皱着眉头，拽着岳阳往门外狂奔，岳阳跌跌撞撞地险些摔倒，但没多久他便回过神来，内心里涌出求生的希望，拼尽了力气跟着柳杨一路跑出了暗巷。
一出暗巷，柳杨便停下脚步，弯下腰喘着粗气，她看着跟着她的岳阳，面色有些不爽：“你愣在那做什么？不是让你快点跑吗？”
岳阳还没从惊惧里彻底摆脱，他止不住地颤抖着，语气慌乱支支吾吾道：“那...那是什..什么..你..你是..你..你们是..”
柳杨无奈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现在没事了，我下午就感觉你被盯上了，才找到你的。”
岳阳努力平复了慌乱的内心，他深吸了几口气，恢复了冷静，他的大脑飞速思考了一会，看着柳杨：“那团浓雾不会出来吗？”
“不会，那是一种叫做白银之血的...嗯..”柳杨捏着下巴：”你可以理解成它是一种另类的生命，总之你现在安全啦！它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岳阳回忆起老头说的话，他向柳杨询问道：“把我迷晕带进去的人说祂是一，也是全什么的，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不可能召唤出‘祂’，你不用考虑那么多。”
“‘祂’是什么？”
柳杨似乎不太想提及这些事，但是岳阳经历了这些事情，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问个究竟，总不能糊糊涂涂的就这么过去，见到岳阳执着的态度，柳杨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1+1=2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岳阳一头雾水，他皱着眉头：“1+1不是本来就等于2吗？”
“对啊，1+1本来就等于2，而那个‘祂’就是让1+1本来就等于2的原因...”柳杨挑了下眉毛：“你学的是宗教学，那么你总知道道教一生万物的哲学理论吧？”
这是岳阳的专业问题，他当然是知道的，没多思考便答道：“当然，先秦时代我们的祖先发现了万物的共同规律，即是万事万物都由一点向多点发展，道家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就是来源于此。”
“‘祂’就是所谓的道所生出的一，你可以这么理解...”柳杨的神色肃穆，语气严肃地说道：“‘祂’是宗教所追求的万物起源，也是科学所追逐的宇宙规则，‘祂’无所不在，无所不知，‘祂’就是根源之涡。”
岳阳恍然大悟：“‘祂’就是宇宙的规则，所以‘祂’是让1+1等于2的原因，因为我们的宇宙规则就是1+1等于2，对吗？”
“这是最好理解的方式，但并不是‘祂’所有的特点，等你到公司工作之后，你会慢慢知道这些事情的！”
这时岳阳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女孩下午还来找过自己让他去什么寿福风水公司做文秘，他惊讶地大叫：“你们那个什么寿福公司是做什么的？！难道跟这些东西打交道！？”
柳杨两手一摊：“对呀！我今天下午感觉你被盯上了，所以才找上了你，不然你以为现在HR都上公园里招人吗？”
“不去！这种鬼东西我见一次就受够了！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再去接触这些！”岳阳连连摇头，之前荒野里的那个黄袍怪人和后面的银灰色浓雾已经快把他搞出心脏病来了，现在躲都躲不及，哪里还会主动去接触这些事情。
柳杨露出个诡计得逞的笑容：“这可由不得你，你被这种东西找上一次之后，后面就会有无数次，你要不来公司上班，以后出了事情可就没人来捞你了。”
听闻此言，岳阳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一般，他又气又急：“我又没做错什么！怎么就TM这么倒霉！”
“哎呀！习惯就行啦！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凡事都有第一次！这第一次过去了，以后就会慢慢适应啦！”柳杨拍着岳阳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道。
岳阳内心中挣扎了许久，随后像是认命一般：“那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吗？”
“阴阳先生？捉鬼道士？反正有很多种称呼...”柳杨从运动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铜制的黄色徽章，上面刻着一把镰刀和一柄斧头，她把徽章递给岳阳：“不管其他人怎么称呼，我们只有一个身份——猎杀那些黑暗阴影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