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花灯节偶遇
“公子,您手上的这盏荷花灯可真配您身边的这位姑娘,把它放在河里定然能给你们带来美满良缘。”卖花灯的老翁做花灯已有十年了,他做的花灯可紧俏了,每年庙会还未开始就卖得寥寥无几。
“姑娘,您可否喜欢这盏荷花灯?”老翁误会了锦玉和白允的关系,他向白允和蔼地笑道,向锦玉眨眨眼,表示锦玉应该主动些。
“允儿可否喜欢?”锦玉温声问道,他没有纠正老翁,抬头看向那顶做得为妙为俏的荷花灯。
“嗯,这灯做的可真俏丽。”白允点点头,她在青云仙门很少接触这等凡俗之物,栩栩如生的荷花灯含苞待放,对她来说很是新鲜。
“我出两倍的价钱买这荷花灯!”
正当白允想接过老翁手里的荷花灯,一身娇喝在她身后响起,抢过还没到她手里的花灯。
司徒月杏眼里满是怒气,她生气地抿着嘴,一脸敌意地瞪着白允。
“你是谁?胆敢勾引我的锦玉哥哥?”司徒月心里泛酸,她见这陌生女子穿着和她颜色一般地淡粉色裙裳,虽带着面具看不见正脸,但看身形也是气质幽兰。
“请公主殿下注意言辞。”冰冷的语气响起,锦玉往前一步,把白允护在自己身后,原本温润的公子此时沉了眼眸,带着丝丝怒气。
白允被锦玉护在身后,露出清透的眸子暗想,嗯,这位公主殿下生气的样子可没有凤灼可爱。
“哟,我道是哪家的刁蛮小姐在大街上谩骂,老远就闻到一坛子醋味。”摇着象牙折扇的公子一身淡金色缎子锦袍,腰带上绣着木槿花镶边,透露出一副权贵之气,来人正是司徒轼。
“原来是三妹啊,怪我眼拙了。”司徒轼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痞笑,一点儿不像个太子的样子,他踱步走到锦玉旁边,丝毫不理会司徒月气得脸红。
白允心里暗暗疑惑,这公子应当是蛇灵幻境里的同一人,怎么此时行为如此不一般?
“你这废物才不配当我哥哥,”司徒月想也不想地反驳。
“公主殿下您消消气,你看那荷花灯还没那盏凤凰灯好看呢,那凤凰栩栩如生,多配您的身份啊!”秦思思连忙劝着司徒月,这司徒轼虽然废物纨绔,说起话来可毒了,她可不想与司徒轼较劲。
“我就要那盏荷花灯!”司徒月不理会秦思思,她杏眼紧紧盯着锦玉身后的女子,挑衅般说道。
“月儿,怎么回事?”身穿墨色云纹锦衣的公子走到司徒月身旁,他皱了皱眉,向司徒轼礼节性地作揖,“拜见太子殿下,敢问月儿如何得罪殿下?”司徒宇沉稳问道。他身姿挺拔,挑不出错的礼节一看就是皇宫里身居高位者,他也当是个英俊男子,可惜现下站在锦玉和司徒轼面前,显得风华黯淡。
“哥,那废物辱骂我,”司徒月见司徒宇来了,瞬间有了底气,她指着白允说道:“她还要抢我的荷花灯!”
“公主殿下慎言,这荷花灯明明是在下先到买的。”锦玉语气毫无波澜,他在背后捏了捏白允的手心,表示让她安心。
“三妹,要不要哥哥给你请个太医治治眼疾,还是说你不懂这先来后到的道理?”司徒轼摇着扇子讽刺道,他深知自己好友虽然表面看不出情绪,其实已动了怒气。
“你...!”司徒月瞪着司徒轼,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兄长言重了,”司徒宇拦住要冲上去想干架的司徒月,“老翁,在下愿意出十倍的价钱买你那盏荷花灯。”他转头向老翁道。
“这...”老翁表示为难,他安安分分做了十年的花灯,全家就指望他养活,他可不想卷入眼前的权贵斗争里。
“今日是花灯节,你们来个比赛,谁赢了老头就把这荷花灯送给谁!”老翁苦着脸,好不容易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既然如此,我们就来比飞花令如何?”司徒宇提议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见这一群身份显贵的公子小姐在此要比飞花令,都围观了起来,提着五颜六色的花灯眼巴巴地凑个热闹。
“我要和她比!”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司徒月就一手指向锦玉身后的白允。
“你只会躲在锦玉哥哥后面,是不是不敢与我比?”司徒月娇蛮呵道,轻蔑地看向被锦玉藏得周全的少女。
众人这才注意到锦玉身后的女子,顿时油生好奇。
那少女戴着一副精致的白兔面具,只露出眼睛和下半张脸,若隐若现的乌眸尽管在面具之下也冰清晶莹,她露出半张肤如凝脂的鹅蛋脸,线条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
“这女子怎么见着有些眼熟?”司徒轼放下折扇,不自主地喃喃道,等会一定好好问问锦玉,他心想。
“哥哥,我无事。”白允轻轻扯了扯锦玉的衣袖,缓解他的怒气。
众人见那身着烟纱桃花裙的少女撒娇般扯着身前翡翠锦袍公子的袖口,好似一对金童玉女,美好的画面有着说不出的和谐。
见这戴着面具的陌生少女面对司徒月淡然从容的模样,司徒宇对面具下的面容多了几分好奇。
那白兔面具是锦玉给白允挑的,一是白允女扮男装在青云仙门还是个秘密,避免在灯会上撞见同门;二是白允一出门,无一人不双眼紧盯这倾色美人,锦玉不满白允被□□裸的视线包围,即刻在旁边的小贩那买了顶白兔面具。
卖面具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看见白允就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不肯收钱,要直接把面具送给白允。
白允一想起当时哥哥的样子心里暗笑;锦玉难得不耐烦地塞了碎银子给那小伙子,转头给她戴上了面具,阻挡了一聚惊艳的视线,还小孩子气地搂她在怀里宣示主权,留下垂头丧气的小伙子破碎的少男心。
“你...!赶紧放开锦玉哥哥!”司徒月急不可耐地叫道。
“公主殿下,这女子一直戴着面具,说不准是个丑八怪,不敢见人呢!”秦思思在司徒月耳边耳语。
司徒月心中一喜,正想讽刺那陌生女子几句,就听见熟悉的声音说:“飞花令怎么能少了我呢?许久不见,各位侄儿还是如此热闹。”
穿着月白色仙家道袍的清俊少年提着一盏金鱼灯笼,踏着吊挂着花灯的鱼线轻飘飘地飞落在地,引起人群小声惊叫。
“会飞的神仙!”人群中一小孩兴奋地指着那清俊少年叫道。
那少年弯着眼睛,转了转手腕,他手上的金鱼灯笼就到了那小孩怀里。
“拜见小皇叔!”司徒家的三位恭敬地向来人行礼,包括司徒月也是一脸乖巧。
“拜见和硕王爷。”锦玉弯身作揖,心道什么风把这闲散王爷都吹来了。
今日什么日子,遇见这么多大人物,人群一时摩肩接踵,都争着看看皇宫里的人想沾沾贵气。
“呦,今日锦玉也在,侄儿们兴致如此之高,这飞花令就由我来主裁吧!”这少年看着年龄不大,说话倒是老成,他习惯地接受皇子公主的拜礼,“月儿,拿过来,”他道。
“是,小皇叔。”司徒月不情不愿地把灯笼双手呈给少年。
此少年真是当今皇上同母异父的的亲兄弟,司徒木,皇上的母妃晚年生子,生下司徒木就去世了,叮嘱皇上一定要好好照顾唯一的弟弟。因晚年生子,司徒木一生下来就病弱,太医都无力医治。当时正临一仙尊在京城收妖,心一软,就答应接这病弱孩子上仙山治疗。但也应如此,司徒木虽有皇室血脉,但也因修行仙法而一生不能摄政。
当今圣上万分宠爱这个弟弟,封他为和硕王爷,和其他同宗王爷不同,司徒木可不要通报随意出入皇宫,见皇上也不必行礼。
司徒木虽然和司徒月同龄,但辈分在那摆着,他们都得恭敬叫他一声“小皇叔”。
“既然花灯节,那就以花为题,”司徒木捏了个手诀,变换出两朵等身大的荷花幻影,人群又是一阵惊叹。
他让那戴着面具的少女和司徒月分别坐上荷花中央,“每轮赢者,荷花座椅增加两瓣花瓣,输者失去两瓣。先得六瓣者赢得这盏荷花灯。”他道。
“快开始吧!”司徒月自信满满,等不及要让对面那面具女子出丑,宫里举办的飞花令她可从没输过。
白允向司徒木点点头,表示同意,她风平浪静的眼底有些不安:
这“小皇叔”怎么和桐木师兄长得一模一样...
“□□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司徒木,或称呼他为桐木,出题道,“这位姑娘,请。”他似乎没有未曾察觉到白允是他的“小师弟”。
锦玉站在白允身后长身玉立,柔情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白允,他并不担心妹妹会输,只是这好不容易的花灯节,本应该是属于他和妹妹两个人的。
“吾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迹。”白允接到,清脆的声音如同珠玉落盘,听者只感心静怡人,仿佛一股冰泉淌过燥热的人群。
这声音,怎么有些像小师弟?桐木歪头,看向带着白兔面具少女的眼神带着丝丝疑惑。
桐木陷入几天前回忆,小师弟养好了伤不辞而别就下山了,他一踏进云潋峰主殿就没找着白允,只见到端着冷掉的药汤,臭着一张脸的凤灼师妹。
“师兄,小哑巴不是住在京城嘛,你家不也是京城的,你不知道他住哪?”凤灼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一看就是比桐木先踩点,可也没见到人。
桐木摆摆手,无辜脸。
“哼,我就知道你们不熟。”凤灼嘟囔着,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心情似乎好了点,甩了甩裙摆驾云下山去了。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司徒月接上飞花令,将桐木拉出思绪。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白允不紧不慢地接到,她并未阅读过此诗句,但脑海里却能自觉地浮现无数诗词,仿佛在出生起就已经刻印在她的脑海。
“好一个云破月而花弄影,”司徒轼看向白允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深意和探究。她戴着面具,诗词雅淡却有着耐人寻味的精确用词,司徒轼暗叹:皇城底下何时有此等女子。
“花...唔...花...”司徒月支吾,衣袖下双手紧攥,可恶,她居然想不出来。
“月儿,时间到了,你输了。”桐木手指轻动,司徒月座下就少了两片花瓣,而白允的荷花多了两瓣开的更盛了,两人虽同穿淡粉色裙裳,气质却毫不相同。明眼人一看就知司徒月的布料华贵,而另一位则只穿着叠层细软的薄烟纱,可众人莫名觉得白允飘渺如仙子,生出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
“第二题,以春为题,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桐木道:“月儿,该你先了。”
司徒月立马接上:“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那戴着白兔面具的少女说道。
白允此时脑海里如同走马灯一般浮现一段段诗词,浮光里似乎有个翩翩白衣的身影靠在千年红木的案台上一字一句地教着她诗词。那是她吧,可她从寒潭苏醒起可从未学过诗词,白允蹙眉,心里疑惑。
“...小皇叔你怎么尽出我不会的题,这题不算,重来!”司徒月一看接不上,就向着桐木撒娇耍懒。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白允缓缓道。
桐木没理会司徒月,他望向白允,“第二轮,又是这位姑娘赢了,”他对司徒月挑眉说道:“再输一把,月儿,这荷花灯可就不是你的了。”
眼下众人看向白允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惊奇与崇拜,他们迫切地想知道面具之下是何等女子能作出如此精彩绝伦的诗词。
司徒轼幽暗了眸色,看着白允的探究目光更为直接。
锦玉当即察觉自己好友对妹妹起了浓厚的兴趣,侧身一步站在白允背后,阻隔了司徒轼看向白允侵略性的目光,他低头垂了垂睫毛,隐藏起桃花眼里的深沉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