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落花流水均无情
记得很早之间看过一句话，大概的意思是一个人如果要成为冠军，就要和冠军在一起。这层意思其实老祖宗几千年前就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来总结了。可仔细想想，又似乎哪里不对，怎么不对呢，听我慢慢来说。
举个例子，很多人都希望能遇见自己的伯乐，或者是贵人，然后自己借力青云直上。这种思想就是借助大家的力量来帮助自己获得一些现实利益。可我们所谓的贵人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呢？难道他善心大发，或者点化迷途之人，以达到自己羽化成仙的目的。无论何种理由都很难解释得通，因为无论我们是施者，还是被施者，都是有自己的本来欲望的。一个贵人绝对不可能毫无私利，用尽心机的苦口婆心，无怨无悔的付出以求你成功。唯一能获得贵人青睐的方式就是你要先成为对方的贵人，不论你是对方的大贵人还是小贵人，对方对你投桃报李，或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现在人都讲人脉，关系，圈子。如果我们毫无格局，眼光，能力，没有任何对方所需要的东西，我们能成为谁的人脉，谁又能成为我的人脉。如果一个富豪总去一家饭店，总是同一个服务员来招待他，对于这个服务员来说，算是和成功人士有接触了吧，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富豪不会闲着没事把自己的成功经验传授给这个服务员吧。或者这个服务员也根本不愿意去观察这个富豪思维方式有何优点，去学习对方的办事方法，个人又具备了什么必备的成功要素。因为很多人都太讲面子了。他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某些地方不如别人。你说哪有一个人生下来就是爷爷，不都是先从某个人的孙子做起吗？
所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还有一个设定条件，那就是得有一个不断学习的心态，不断上进以求改变自己的决心，和能够接触朱者的机会，这些要素缺一不可。要不然近朱者不学如何赤，近墨者不学如何黑，那孟母三迁又有何意义呢？
之所以提到这些，就是因为大黄把我领上了一条不归路。我因此还差点把小命儿给搭上。可当时的我还挺乐意往这条道儿上走。
下班之后我和大黄风风火火的打了一辆车，顺着吉海路一路直奔海边。坐在车里的我和大黄的肚子都已呱呱大叫，腹腔里饥饿感仿佛武侠小说所说的真气一般，在身体里乱撞，最后直奔大脑，令人无暇他顾。一心只想着车能开的快点，再快点。但这个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吉海路上工厂林立，无数的工人驾驶着各种交通工具，也齐齐的涌上了这条主干道。我们的车速只能不遂人意的起起伏伏。
我今天中午实在是没什么时间吃饭，只是简单了糊弄了几口。胖子在角落里坐了一天，根本滴米未进。此刻我们两个人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眼睛一起死死的盯着车外，各自计划着一会儿该如何犒赏自己的五脏庙。
吉海路和聚贤路的交叉口有几家连成片的饭店，几家饭店的店门口朝向大海，不用想也能猜到这几家的主打菜品都是海鲜。这些饭店虽说跟大海隔了一条聚贤路，可也就20米的距离就能走到对面的沙滩上。客人在饭店里一边吃着美食，一边时不时的扭头瞟几眼大海，再在亲朋好友的呼唤声中频频饮酒，真是好不自在。酒足饭饱后有了闲情雅兴，三五好友或者带着情人在海边走上一走，吹吹海风，既消了食儿，还能彼此增进了感情，更是好不惬意。到了饭口，每家饭店的门前都有不知是老板娘还是服务员，一起卖力的向过往行人卖力的吆喝，推销自己家的饭菜的特色。在这些饭店中要数一家名字叫做渔夫人家的生意最好。虽说这些饭店的价位不是太高，中等价位。怎奈自己收入微薄，囊中羞涩，在这些在这些饭店里吃饭实在是消费不起，每次路过都是匆匆的瞥上几眼就转身走去。
渔夫人家的装修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是窗明几净，透着一份素雅。我和大黄找了一张挨着落地窗的桌子前坐了下来。因为我们来的比较早，此时也就三五桌的客人。我们刚坐下，服务员就拿来了菜单。我借口去卫生间，让大黄点菜。毕竟是人家请客，我不好喧宾夺主。我故意在卫生间抽了一只烟，磨蹭了一会儿。等我出去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样小零食，外加一瓶景芝。我瞟了眼，说道：“大黄，你知道我的酒量，我也不藏着掖着，我能喝多少只定喝多少，绝不藏私。可兄弟我一会不济的时候，你可不能笑话我。”我怕他灌我酒，提前打了预防针。我心里盘算着这顿饭的花费，光这一瓶景芝陈酿在这饭店里没个小二百绝对拿不下来。
大黄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坏笑的点了点头，接着自顾自的开了白酒，倒进了分酒器里。我见他这个架势，知道这家伙一定憋着要把我灌醉，我也不点破。大黄毕竟体格在那里放着，说不能喝那是假的，平平常常就一瓶白酒起步。我拿出了烟，分给了大黄一支。大黄点完烟使劲吸了一口，随机嘴里喷出了一团浓浓的烟雾，边眨巴嘴边道：“我上午不是给你一包中华吗，你怎么不抽呢，中南海这怪味我还真受不了。”说着，把烟暗灭在了烟灰缸里。又从包里翻出了中华，抽出一支要扔给我，我赶紧摆手示意说我不抽了。
我回道：“先留着吧，过年的时候我要去看看我姑姑，我姑父抽烟，我准备到时候给他带过去！”
大黄不屑道：“这才刚立秋不长时间你就想着过年啊，再说一盒烟有什么好留的？说不定到那时候都干巴了，你还拿来送人情？你说你吧，什么时候能改掉你身上这个小气劲儿？”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大黄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好奇的对我道：“你家不是本地的吗，你怎么还住宿舍呢？”
我爷爷当时在厂子里确实分到了一套筒子楼，是个一居室。可我爹和我大伯当时都是二十多的大小伙子了，都等着房子结婚呢。没办法又主动要求抽调到另一家工厂，因为那家工厂见我爷爷有技术，允诺一旦我爷爷去了那家工厂后就再分给咱家一套房子，虽说还是筒子楼，可好歹能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能把婚给结上了。可我爷爷上班就不方便了，路程一下远了十多公里。那个年代路况不是很好，公共交通不发达，更不像现在汽车这么普遍，家家只要努力生活，就都能买得起私家车。他老人家只能骑着自行车，每天上班的时间，颠颠簸簸多了一个小时，下班的时间再颠颠簸簸多了一个小时，无论酷暑寒冬，年年如此，直到工厂倒闭。我奶奶因为没有城市户口，只能起早贪黑的推着小车做点小生意。我爷爷下班后还要为我奶奶上货，在我印象里这老两口在有生之年里还真没怎么睡过踏实觉。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借了一些外债，是因为我上学和我奶我爷住院借的。虽说他们二老现在不在了，但债不能不还啊，我就把房子租出去了，收点房租，房子破，租不了多少钱，可蚊子再小也是个肉啊。”我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道：“不过我看也快了，估计最多不超过一年我就能把债都还完了。”
大黄听完后深表同情的看了我一眼，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很默契的举起打火机帮我点燃了烟。
这个时候服务员也把菜陆续的上到了桌子上。当服务员上第一道菜的时候，我被吓了一下，我虽说从小是吃海鲜长大的，也在电视上看见过大螃蟹，可在现实生活中还真没见过这么大个的，光螃蟹壳就快赶上脸盆了。我也不知道我面前的是叫面包蟹还是帝王蟹，或者是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的品种。
大黄总共点了四道主菜和两道凉菜，一道螃蟹，一道不知道是几斤重的龙虾要了两个，一砂锅羊肉，和一盘葱烧海参，还有一盘花生米跟一盘黄瓜。虽说数量不多，可耐不住其中两道食材的个头大啊，好家伙，满满的一桌子，还都是我没见过的做法。平常我爷爷奶奶等海鲜旺季，比肉还便宜的时候，也会往家里多少买一些，然后拿上蒸锅蒸上，掐好时间，出锅后拿起来直接吃。如果嫌味单调，顶多把海鲜剥出肉，沾点酱油陈醋什么的。
我看着大黄文问道：“咱哥俩吃饭主要是喝喝酒儿，你这是干什么？”因为从这些菜品的卖相上我就知道肯定价格不菲，加上酒水肯定破千了，至于是三千还是两千就不好说了，这完全超出了我和大黄的消费能力。
大黄站起身来帮我倒上了酒，说道：“老赵，你啥也别说了，哥们我今天就是想请你喝酒，你就说你赏不赏脸吧？”
我无奈的和大黄碰了下杯，把白酒一口干了，一边张开嘴顺着酒气一边拿起了筷子。大黄见状也把酒给干了，又连忙帮我续上了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酒桌上的气氛也轻松了起来。我和大黄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像我们这种人，闲扯也只能是东家长李家短的各种八卦。
大黄打了一个酒嗝，扔过来一支烟，随即慢悠悠的给自己点上了火，对我问到：“你知道前两天老孟和小张闹掰了吗？”
我边吐出一口浓烟边事不关己的问道：“因为什么啊，他俩不是一向关系还可以吗？”
大黄窃窃的道：“还不是因为那谁吗，那个咱们的厂花！”
我顿时来了兴趣，不自觉的长长“哦？”了一声。
我们公司质检部有一个姑娘，个头中等，但却长得颇为水灵，皮肤白皙，两只眼睛很是灵动，是我们厂里公认的厂花。如果在街上看见不穿工作服的她，很难与工厂里的嗡嗡机器声相联系起来。因为她的气质与工厂里干活的糙老爷们或者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格格不入。但她的为人据说很是亲善，跟公司里的其他人很能处的来。说句心里话，我还是挺爱慕这个姑娘的，但我知道我自己的是什么条件，你说人家姑娘凭什么能看得上我，是相貌还是家世？我只有把这段单相思埋在了心底，一直没让人知道。我上学的时候也有过喜欢的姑娘，跟这次一样，也是单相思或者用暗恋来形容更妥当。因为她平常总喜欢穿颜色素雅的碎花连衣裙，在以下的介绍就她叫小花裙吧。
大黄接着道：“小张不是小花裙的老乡嘛，那天就因为跟小花裙多说了几句话，让老孟看见了，这下可打翻了老孟的醋坛子。没到下午就找机会和小张杠了起来。那天小张要把货送到小花裙那去检查，可走到半路手推车的轱辘掉了，正巧当时老孟正在不远处干活，小张笑呵呵走到老孟身边要借工具准备把轱辘安上。”老孟是公司的电工，走到哪都是随身带着工具。“老孟抬头一看是小张，咬着牙吼道，不借。小张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老孟，刚开始还能和颜悦色的和老孟说着，可见老孟说的越来越狠，就差骂娘了，他也压不住火了，就跟老孟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俩人脸红脖子粗的越吵越激烈，眼看着就要动手了，这时旁边的其他工友才看出来事情的不对劲，赶紧把俩人拉开了。”
大黄摇了摇头，不屑道：“你说老孟这个人啊，真是没法说，他不是有女朋友嘛，还扯这个干什么，要不你就跟女朋友分了再去追小花裙，要不你就干脆老实点。你说他这么当护花使者人家小花裙能知道吗？我估计他吧，是怕鸡飞蛋打，你说就算他现在单身去追人家小花裙，可人家姑娘能看上他吗？能不害怕吗，人家还以为遇见心理变态了。你看看他那张脸，长得跟遭了雷劈似的。”说完大黄一想起老孟脸上的地包天，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我听后对于老孟也不禁莞尔，可一想到小花裙，心脏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我跟大黄认识这么长的时间，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其中的一次却让我终身难忘，那一次我问过大黄，我调侃道，你这么风骚，你怎么不去追小花裙啊？说不定小花裙就喜欢你这一号的。我话刚说完，没想到一向没个正行儿的大黄，面部突然严肃了起来，或者是那天他喝多了不自觉的真情流露，或者是他压抑太长时间了突然被人戳到了痛处，我永远忘不了他那天深邃的眼神，是那么的痛苦，痛苦中又夹着不舍。大黄叹了了一口气，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伤感的说道，我心里面已经有了其他人了。我刚想问问具体是什么情况，没想到大黄画风一转，又嘻嘻哈哈的对我挤眉弄眼，卖弄道，哥们我装的像吗，够深沉吧，像不像一个被爱所伤的浪荡情子？记得那次我和他是在路边的烧烤摊上喝的酒，借着影影绰绰的路灯，我似乎看见了大黄眼睛里微弱的泪光。我知道他是不想说，就顺着他的话接着说道，你说你像啥？还浪荡情子，你缺心眼子还差不多。说完我和大黄一起笑了起来，伤感的气氛瞬间被一扫而空了。
当第二瓶白酒喝完的时候我和大黄都有些恍惚了。其实我早就到量了，我喝白酒顶多两，三两就差不多了，剩下的酒都让大黄喝了。期间大黄一直各种使坏的劝我酒，全被我机智的一一化解了。大黄见白酒没了，问我道：“要不一人再来瓶啤酒顺顺，边喝边聊聊？”我感觉自己再来一瓶啤酒应该问题不大，就表示同意。大黄随机喊服务员拿来了两瓶啤酒。我和大黄各自把啤酒倒进了酒杯，随即两人碰杯满满的喝了一大口。
大黄面露得意的对我道：“老赵，你一定好奇我最近在干什么是不是？”我知道大黄要说正事了，赶紧正了正身子，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大黄见我上钩，更加得意了，接着炫耀道：“你听过p2p吗？”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大黄有些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居高临下的说道：“兄弟，时代都发展什么样了，你得跟上时代的发展啊，要把眼光放的长远一点，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别总盯着库房里的那点鸡毛蒜皮的破事。那样能有什么出息？”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大黄所说的话，时代确实是在快速的发展啊，许多事快到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的想一想，就已经春风来袭，遍地开花了。这只会让我在时代的滚滚车轮中越加的迷茫和无助。我不禁在心里呐喊：“你这狗日的时代，老子快追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