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谁愿山穷水又尽

听了王律师的话后，我顿时感觉到了上当受骗。明明可以有最简单，省事，省钱的解决办法的，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提前告诉我。在那一瞬间，我想过要不自己不用他了吧，这样至少能省下两千多块钱，两千块钱对于目前的自己，那可是一大笔钱。可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接着遵守诺言，一个是冷洪波夫妇对我的态度，不可能轻易的白白过户，第二个是即使自己单独去起诉，法律条文一概不知，要是举出了什么对自己不利材料或者开庭时说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冷洪波夫妇借机讹上自己怎么办，还是花钱免灾吧。

王律师把我送到一中附近，我下了车，一边走，心里一边盘算着一会见到冷洪波或者马清娟后如何去沟通。我第一句话说什么，怎么开头，怎么切入正题，可想了想，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还是见招拆招，一会先见了面再说吧。

一中的正门口是一条东西方向的马路，马路两边各种店铺林立，但在学校正对面的三，四家店铺，一齐开的是都是文具店，彼此互相挨着，都说同行是冤家，也不知道他们平常都是怎么相处的，也许表面和睦，背地里都互相较着劲也说不一定。

街的东面有一家水果超市，西面也有一家，店门口的喇叭里都大声的喊着今天什么水果打折啊，什么特价啊之类的促销语，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让路人心生厌恶。这个时间街上的各种小吃车前都围着买饭的学生，一眼望去，都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和摊贩忙碌的身影。

如果两家水果超市对比的话，冷洪波的水果摊是挨着西面的水果超市更近一些。我顺着人群走到了冷洪波的水果摊前，此刻他正忙着给两个女学生称葡萄，周围围着一群挑水果的学生，没有注意到我。我看只有他一个人，马清娟不在，所以默不作声的接着往前走。一个我见他正在忙，不好扰人财路，二是他们家的事冷洪波说了不算，他们家主事的是马清娟。

我想马清娟要么是去上厕所，要么是给她儿子送饭，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来，所以我也没有走远，在路边买了一张卷饼，随后在小吃车旁的小饭桌边坐了下来。跟我一起坐下的还有学生，起劲的说着一些明星的八卦，我侧耳听了听，发现他们说的这些明星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名字听都没听说过，心里暗自感叹自己跟这些不知愁滋味的少男少女比起来，可是真的老了。我回想起了自己上学的时候，当初的自己好像也曾有过梦想，可现在我完全想不起那个梦想是什么，我好想也曾幻想过以后的自己要站在舞台中央，释情的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可走进了社会我才发现，别说舞台中央了，我能入场买个坐票在后排给人家鼓掌就不错了，照比现在自己，那就已经实现了人生阶级跨越了。舞台中央，骗鬼去吧。

我吃完了午饭，见街上熙攘的学生渐渐退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给自己打了打气，毕竟跟马清娟这样性格的女人打交道是一件让人发怵的事，更何况还是让人家把房子让给自己这样的大事，不打打气还真怕自己胆气不壮，明明占理的事办成了没理的事。

这时马清娟已经回来了，我见他们摊位正有一位顾客，等顾客付了钱，马清娟一脸笑容的收好并把顾客送走后，这才走了过去，挤出笑容打了声招呼：“马姐，冷哥，忙着哪？”

冷马二人抬头定睛看了看我，等认出我后，立马变了脸色。马清娟一边低头整理被顾客翻乱位置的水果，一边冷冷的开口道：“是你，你来干什么？”冷洪波则拿出喷壶，明面是喷水果，实际上都喷在了我身上，要用这样方式，驱赶我离开。

我后退两步，离水果摊远一些，说道：“是这样，我来是想跟你们商量商量房子的事。”

还没等我说完，马清娟大声打断：“商量什么，有什么好商量的？房子是我们买的，现在跟你没一点关系，我说明白了吗？”

我试着解释道：“马姐，是这样的，按法律规定，”

马清娟一听法律二字立马暴跳了，根本不听我说什么，直接打断，叫道：“什么法律，哪国法律？你少拿法律来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买房子的钱是借的，房子是我花钱买的，又不是偷的抢的，我犯什么法了？”

我气急，头皮都快炸了，这完全沟通不了。我接着道：“马姐，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

马清娟一摆手，又一次打断了我，不耐烦道：“你说什么，你想说什么？你还能说什么？反正你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不听，你趁早哪来的回哪去，别站在这耽误我做生意！”

俗话说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况且我这么个大活人，我见他们夫妻二人这个态度，顿时也有些恼怒了，提高了声音道：“你先等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凡事都好商量，你别上来就这么不讲道理好不好？”

还没等我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马清娟一听我说她不讲道理，立马失控了，操起秤盘就要过来打我，冷洪波在旁帮腔道：“媳妇儿，上去挠他，别用秤盘!”马清娟立马反应过来，自家秤盘还需要拿来做生意，再说拿东西打人属于刑事伤人，把人打伤了，弄不好得吃官司，单纯用手则属于民事纠纷，大不了赔钱了事。她立马听话的放下了秤盘就扑了过来。

我赶紧闪身往后躲。我原本想的是如果马清娟通情达理，我也不能太无情，准备先跟她签了买房合同，等他儿子明年上学的问题解决后再去过户。我见他二人如此行事，早就把当初的想法抛向了九霄云外。我冷冷的看着马清娟叫嚣道：“你来打我啊，来打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今天只要敢动手，我不让你赔个倾家荡产就不算完。”

马清娟已经举起了手，一听我这话，立马像被点了穴，不敢再动了。冷洪波这时开口道：“房子要是没了的话，那不是倾家荡产那是啥？你要再不走的话，我媳妇不敢打你，我敢！你信不信？”

说完过来要拽马清娟回去。估计他看着周围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后，也明白过来在这动手确实对他们不利。

我见状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不会动手了，他们夫妻那体格，虽说不高，但是一个比一个壮实，真要动起手来别说两个了，就是单拉出一个来都够我受的了。我调整了一下心态，说道：“冷哥，马姐，我知道你们在这风吹日晒的不容易，可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也是没办法啊。要不咱这样行不行，咱们听法院的，法院说咋办就咋办？”

马清娟听见我说到去法院，立马挣脱了冷洪波的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边拍大腿一边哭天抹泪道：“老天爷啊，你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呀，好不容易省吃俭用买个房子啊，这还没怎么住呢，就变成别人的了。你快看看吧。你咋这么欺负人呀！”

我见马清娟这样，动了恻隐之心，蹲了下去要伸手扶她，她一把把我推到在地，指着我的鼻子叫道：“你别在这装好人，都是因为你，你自己缺心眼被人骗了关我们什么事，你要是真把房子拿回去，我就跟你拼了，我不活了我。”

听她这么说，我猛然明白了，马冷二人绝对是找懂法律的人问过了，她知道这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然不可能知道如果打官司的话我赢定了，他们保不住这房子。

有几个和冷洪波夫妇熟识的摊贩见闹成了这样，就过来打听。冷洪波把自己买房子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几个摊贩一起咋舌，不再言语。几个围观的人听见后，其中一个说应该还给人家小伙子，毕竟是人家也是被骗的。另一个听见后不乐意了，反驳道，凭什么还啊，那人家夫妻两口子怎么办啊，以后还怎么活啊？随后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在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我爬起了身，准备往外走，冷洪波喊了一嗓子，道：“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放仓房里了，仓房锁没换。”我听后觉得他是对自己说的，就扭头看了一眼他。他根本没看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媳妇道：“行啦，别在那哭丧啦。赶紧起来吧。”

说完把水果刀一把剁在了厢货车的挡板上，痛苦的叫道：“他娘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我神色复杂的把他的动作看在了眼里，没有说话，转身走出了人群外。

我坐公交到了律师事务所把这事告诉了王律师，顺便取回了小绵羊到我家的仓房里取了几件换洗衣服。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我思来想去，虽说现在有了临时身份证，可毕竟是断了收入，还面临着大额的律师费，最后决定还是节俭一点的好，先不去住旅馆了，还去海边对付一宿算了，等找到工作后说不定法院把房子也判回来了，能省一点是一点。我在小绵羊的后备箱里放了几个馒头，想着如果再碰见那三只狗的话，自己也能有东西喂给它们。

第二天跟王律师去完法院，在大门分别时他对我说：“我们回去等法院的传票吧。正常情况下收到传票后一个月开庭。但这个具体时间就不定了，得看人家法院的排期，我们回去等着就行了。”

跟王律师分手后，我掏出了一个小本，本子上记得是自己昨天在网吧上网时找的工作信息。我记了一页的信息，估计得有二三十个。我按着电话一一打过去，去面试了五六家，但都是无一例外的不是嫌我没有工作经验，就是告诉我回家等电话，明显的敷衍自己。本子上已经被画的乱七八糟了。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只好明天接着找了。

就这样连续找了三天，都是一无所获，我开始怀疑自己了，也开始迷茫了。等到第四天才终于有一家看上了我，我本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的，可去面试后居然就这么通过了，真是意料之外。

这家公司是在一栋办公大厦里的14楼。远远的看去，大厦的楼顶矗立着两家国内比较大的保险公司的招牌，想来也是在大厦里办公。大厦的正门左边是苹果银行右边是宝林国际，我没听过宝林，不知道是干什么，但苹果银行是我们当地的银行，还是很有信服力的，我顿时觉得自己去面试的这家公司一定不简单，要不怎么能能跟这么多大公司混在一起。我停好了小绵羊，一进入大厦就看见明晃晃的大理石地面和干净的墙壁，几点绿植和几幅画点缀其内，右手边整齐的摆放着两张巨大的茶几和几个相匹配的沙发。正对大门的是一个背景墙，上面有“苹果市大学生创业中心”的字样。两个穿着干净的客服人员正站在背景墙的前面，隔着柜台注视着门口，看见我走近后，对我露出友好的微笑。我赶紧询问了电梯在哪，其中一个客服伸手给我指了指方向。

我进了电梯，等门关上后我一下蒙了，没看见电梯按钮有14楼啊，我又出来进了另一个电梯，还是没有。这栋大厦总共八个电梯我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14楼后，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跟面试公司约定的还剩十分钟，要是自己找错地方的话可就麻烦了，离的近的话还能赶过去，可要是远了，今天肯定要泡汤了，这家公司也就跟自己无缘了，哪家公司能愿意录用不守时的员工？

我赶紧打了电话，说自己可能找错了地方，希望得到对方的谅解。我当时的心里是真的挺愿意来这种大厦工作的，我一进大厦就想起了电视里看到的穿着体面的白领在大厦做着体面工作的镜头。这种环境跟工厂布满灰尘的库房和永远洗不干净的工作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接我电话的是个姑娘，声音很好听，她询问我现在在哪，我把地址说了，人家说道：“对呀，我们就在大学生创业中心的14楼啊，你坐电梯来14楼就行了。”

我疑惑道：“我没找错吗，不应该啊？我没看见有14楼啊？”

姑娘想了想，说道：“你是说电梯里没有显示14楼按钮吧？”我嗯了一声。紧接着姑娘笑了，道：“你可真实在。14楼就是13b，你按13b就到了。”

我露了怯，脸上绯红，赶紧嗯嗯几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次进了电梯后，我仔细的观察着电梯按钮，确实是13和15之间还有一个13b，刚刚自己太粗心了，只知道找14楼，没有发现各个情况。

到了十四楼后一看，电梯的左右两边大约各有十几间办公室，其中几间挂着招牌，我猜应该是几家公司共用这一层。我按着门牌号找到了公司所在，隔着办公间的门见到了隔离墙上印着广文文化的字样。隔离墙前是个很小的前台，大概最多能容下两三人并排站立。一个小姑娘见到我笑盈盈的问道：“你是刚刚打电话来应聘的那个？”

我点了点头，她拿过来了一张表，先把表填了吧。她把我让进了里面，我进屋一看，大大小小的摆了七八张小圆几，围着每个圆几都放着三两个不等的办公椅。她把表放到了其中的一张圆几上，伸手示意我坐下，随后给我接了一杯水，送到了圆几前。我刚要坐下，见她拿来的水，我赶紧一边接过，一边道谢。她礼貌的笑了笑，道：“不用客气。”随后转身去前台拿起了座机，电话一通，就对那边说道：“我是前台，这面有人面试。”估计那边应该是说负责面试的人不或者现在不方便之类的话。小姑娘嗯嗯的应答着，等挂断电话后，她犹豫了一下，随即又播出一个电话，说道：“李总，有人来面试，但几位经理都去外面拓展了，您看我要不要让他改天再过来？”我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小姑娘放下电话后看了我一眼，随后整理起了放在前台的接待表。我低下头赶紧拿起了笔，一笔一划的在求职表上写了起来。

等写好后我把表交给了小姑娘，小姑娘拿起来看了看，随后放进了文件夹里。等一切做好后对我说道：“是这样的，今天我们李总亲自负责面试你。请跟我来。”说完把求职文件夹抱在了怀里。

我跟着她出了门，一直走到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门前，她用手敲了敲门，随后扭头对我说：“不好意思，请先稍等下。”随后开门进去了。我站在门口一阵恍惚。

不一会，小姑娘又开门出来了，伸手请我进去，说：“李总请您过去。”随后越过我，一直走向我们来时的那间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