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你争利来我比心
我把王奶奶送到她家小区门口的时候，王奶奶死活拉我去她家，她说的是，既然都到这了，哪能不上楼喝口水再走。我挣脱不过，只好跟在王奶奶的身后，一起进了小区。小区很大，要是走路到王奶奶的楼门口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可王奶奶说什么也不坐小绵羊了，她一直唠叨着让我换辆大一点的电动车，这小绵羊一看就不是能坐两人的主，一个人上班，买菜等代个步还凑合，要是和姑娘约个会，都送不了人家回家，还怎么促进感情，人家姑娘说不定还觉得是自己没诚意。王奶奶说道：“刚平儿，我总算知道你为啥找不到女孩子了，不是你小子不上心，是你根本没给别人机会啊。听王奶奶的话，赶紧换辆车吧？”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这真不是车的事。我换了也白换。”
王奶奶一脸认真的问道：“你跟我说说，怎么就白换了？实话跟你说吧，我这两天就要给你介绍，前楼有一家的孙女也是头两年毕的业，跟你情况差不多，我看啊，你们两个正合适。”
我没想到上次王奶奶不只是说说要为我介绍女朋友，看来王奶奶把我的事还真放心里了，我自己都忘了这茬了。我赶紧劝道：“王奶奶，这能合适啥呀，你看看人家女孩住的这楼，我能比吗，人家一个客厅都快能装下我两个房子了，人家父母能同意自己的孩子委屈着自己个儿，跟我窝在小窝里，再说我拿什么养人家呀？”
王奶奶不以为然，依然坚持着给我灌输她的人生理念，什么成家后二人把握机遇，努力奋斗，就必然有机会改变命运。我本想告诉她，现在的女孩们大概是一种什么择偶状态，后来想想算了，总不能驳了王奶奶的一片好心。
王奶奶打开门后，我换了鞋，把公司的礼品放到茶几上，王奶奶就一样一样归类放好。我问道：“王爷爷没在家吗？”
王奶奶正在接水，随后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说道：“这个时间应该是带你弟弟在小区公园玩儿呢。”我哦了一声，拿起水杯喝起了水，这大热天的，自己这一路还真是有些口渴。我放下水杯后指着茶几上我拿上来的最后一个东西，一个做工考究的圆筒形木头盒子问道：“王奶奶，这个怎么不放了？”
王奶奶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告诉我没什么，就让我拿着盒子跟她到了卧室。等到了卧室后，让我把衣柜里面的行李箱拿出来。我把木头盒子给了王奶奶，翻箱倒柜的把最下面的行李箱拿出来后又让我打开。打开一看，只见行李箱里大大小小，跟王奶奶手里的木头盒子一模一样，看看数量，不下十几个。王奶奶高兴的打开木头盒子，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我这才知道盒子里原来是一幅画。我帮着王奶奶把画打开，我见是一副水墨画，画的是奔流的瀑布，从万仞高山上泻了下来，在高山下方形成一个小湖，湖上一个衰翁正在撑蒿泛着舟，湖的两岸绿绿葱葱。我根本不懂，更别提能看出什么所以然了，只是觉得意境深远，看后很有精神一震之感。王奶奶得意的对我说道：“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我说道：“王奶奶，别的我不知道，单就画的这些山啊水啊，还是有几分意境的。”
王奶奶赞同的点了点头，最后不舍的将画又收进了盒子里。我见王奶奶正在整理着地上的行李箱，不放心的问道：“王奶奶，您这全是从我公司买的？”
王奶奶一听我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说道：“什么叫买，这叫投资，投资你懂不懂？买东西是钱花出去了就回不来了。投资是钱花出去不但能回来，还能帮你挣点儿。你说你岁数这么小，怎么就不能没事好好看看书呢，一天天的啥也不知道。你要是我孙子的话，我非一天揍你几顿不可？”王奶奶收拾来收拾去，怎么也合不上行李箱了，只好把旁边的一个行李箱也打了开来，我一见，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又是满满一箱子的画。我顿时替王奶奶捏了一把汗，我原本以为王奶奶在我们公司只是投点小钱，玩一玩，即使赔了，也不会伤筋动骨。是真没想到王奶奶玩的这么狠，两大行李箱，少说也得二三十幅了，这得扔进去了多少钱，我是想都不敢想。我低下身，帮着王奶奶拉着行李箱的拉锁，问道：“王爷爷知道吗？”我眼神示意了一下行李箱，问王奶奶道。
王奶奶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事能让他知道吗？他现在老了，胆子小了，我要是跟他说了，还不把他给吓死？再说你王爷爷这辈子是享福的命，从年轻的时候就是钱往我这一放，柴米油盐的事是一样也不管，有他吃喝就行。在你叔叔的教育上更别提了，从来也不操心，不会像别人的爸爸那样问问孩子学得怎么样呀，考的好不好啊？他年轻的时候还能跟我做做生意，老了你猜怎么着，整天活的那真是一个稀里糊涂，问他家里有多少钱，他不知道，家里有几套房子，他也不知道，天天就跟着棋谱较劲。我现在是看见他就烦！”
王奶奶碎碎叨叨的埋怨起王爷爷。我帮着把行李箱放回衣柜后，就告辞离开。王奶奶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说道：“这都什么点了，还走什么走，在这吃了饭再说。”说完就拿出手机打给了王爷爷：“喂，你在哪呢，你给那家炒鸡店打个电话，让送个大份炒鸡过来，你让他们做的烂乎点，别像上次那样，咬着都费劲。啊，对，我没做饭，那谁，赵刚平来了！哪个赵刚平，以前我们小区老赵家那孙子，现在租我们房子呢，你想起来没？对，就是他，前段时间出事了。今天我在路上碰见他了，他把我捎回来的。你赶紧点菜吧，今天我高兴，破例让你中午喝点，啥喜不喜事儿的，这不来客儿了吗？你咋知道我今天又抽着儿奖品了？没有，你放心吧，没乱花钱，我啥都没买，花个什么钱？行，行，你带孩子赶紧回来吧！”
我在王奶奶在阳台打电话的时间已经穿好了鞋，一看王奶奶挂断了电话，赶紧说道：“王奶奶，真不是我矫情，我们公司有规定，中午必须回去露个面，要不公司会扣我钱的。”还没等王奶奶说话，我就打开了房门，一脚迈了出去，只听王奶奶着急道：“刚平！刚平！”我没回头，赶紧带上了门。走了两步，按了电梯。王奶奶打开了家门，一眼看见了我，说道：“我说你这孩子真是的，你吃奶奶顿饭怎么了？”
此时电梯门正好开了，我赶紧说道：“王奶奶，您赶紧回去吧，等过几天我再来看您。”边说边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的关上，只听传来了王奶奶的抱怨声：“这孩子，跟他爷爷一个样。”
现在我们小区走的走，搬的搬，没的没，我爷爷那辈的老邻居不剩几个了。现在整个小区的房子大部分都是租给外来务工的，要不就是卖给孩子上学的，这些外来人充斥着整个小区，再也找不回我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了，那时候谁家做饭要是缺个葱少个蒜什么的，到左右邻居一借，都是有说有笑，大家其乐融融的。要是谁家有个灾有个难什么的，也都没有说冷漠对待，事不关己的，都是能帮上点就帮点。王奶奶这么热情，一时让我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我在想我们这代人，如果不亲身体会的话，再也理解不了以前那种几十年老邻居的情感了。时代的快速发展，已经把我们逼到了冷漠，自私那个小角落里，如果从物质层面说，我们的生活绝对是空前富足，可情感呢，是退化到了麻木不仁还是进化到了看破无我无众生相的地步，我一时还真说不清。
我带了盒饭回到办公室时，其他人已经吃完了饭，有的坐在座位上玩着手机，有的正在抓紧时间打着盹。我见屋里落针可闻，只好拿着盒饭走到了办公室旁的楼梯，向下坐在了台阶上，打开了盒饭，把菜放在地上，一手托着盒饭，一手拿着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沈经理走到了我的身后，突然出声问我为什么不去办公室吃，非得跑到这来，我回头一看是她，我把嘴里的食物快速咽下，笑了笑，说自己见到有的人正在休息，怕打扰到别人，这才在这解决。她话锋一转，露出期切了眼神，说出了她来找我目的，原来她见我回来后没主动提及王奶奶，有些着急，这才过来问问我是什么情况。我回道：“王奶奶可能是要往公司介绍新客户。但她也没说死，我不敢确定。”
沈经理说道：“那你得抓紧啊，王奶奶介绍的客户要是开单的话都不能小了，你得争取都挖到手里，别让别人给捷足先登了。他们不在我们这投资的话，也得被别的公司给挖走，现在的理财公司这么多，得想办法一定让他们进我们这来。”
我装着思考了一下，说道：“沈经理说的对，我跟您想的也差不多，这两天我再加把劲，争取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对了，我想问一下，公司的客户大概都在什么年龄，做什么职业的比较多？我发现我发传单的时候中年人感兴趣的多，岁数大的反而不是太感兴趣。但我看公司的大客户几乎都是岁数大的，是不是我把工作的方向弄错了？”我想套套沈经理的话，从王奶奶家出来后，我脑袋里想的一直都是王奶奶家的画，折让我的心里一直悬而未决，惴惴不安。沈经理考虑了一下如何向我解释，说道：“刚平，我看啊，现在是这么个情况，你要说这些客户，如果事业有成的想玩我们这行的吧，他们肯定看不上我们，他们都去玩上了年头的那些物件去了，如果是没事业基础的吧，不是房贷就是车贷的，再不济孩子上个学都能把他们压个够呛，别说那些价值不菲的老物件了，就是我们公司的这些艺术品，他们也没闲钱玩呀。所以我们公司现在的客户绝大部分上了岁数的，这个年龄段的人啊，如果有退休工资家里还无牵挂的话，他们能攒下钱，才有条件能玩我们这个，你说是不是？”
沈经理说的不无道理，可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具体哪里不对，我还真说不上来。公司的各项手续齐全，也是跟国内大大小小的艺术家有合作，签订了销售他们作品的合同，不定期的从全国各地请来权威的鉴赏家，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我装着毫不在意，低头吃着饭，可心里却打起了鼓。沈经理也不好再打扰我了，说道：“你慢慢吃，我先走了。”我嘴里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声“好”。沈经理悠悠然的走远了。
我快速的把剩余的食物扒拉到嘴里，然后合上饭盒，扔到了垃圾桶里。我伸了伸腰，点上了一支烟，接着盘算起来，计划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找到蛛丝马迹，如果事实证明自己判断错了，那就皆大欢喜，如果判断对了，那自己也是有私心的，我不想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样王奶奶不好抽身，自己只能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悄悄进行。一旦自己抓住了什么把柄，马上通知王奶奶，让她尽量快速脱手，以减少损失。至于其他的客户，需要等王奶奶脱身后再决定是告诉他们还是闭口不言，以免引火烧身。
下午出去工作的时候，我见陈霞，王珊珊，张瑞明三人一起，马上就凑了上去，跟他们三人一起找了个小区。这个时间段小区没人，我们停下电动车后找了个阴凉处避起署来。我给张瑞明递了一根烟，打了几句哈哈。王珊珊也凑了上来，好事的问道：“赵哥，你上午干什么去了？听沈经理说你是去送客户去了？”我看了一脸八卦神情的王珊珊，回道：“嗯，是的，我把王奶奶给送回了家？”王珊珊明显没从我口中打探出她所关心的信息，直接问道：“上午王奶奶不是说过要给你介绍客户吗，那如果介绍来了的话，算你的还是韩新萍的？”
我想了想，说道：“这个怎么说呢，一个是没谱的事，王奶奶是真介绍还是假介绍还说不一定。再一个就算真介绍来了，我也不好一个人独占，毕竟这里面还有韩新萍呢。如果都算成我的客户，韩新萍肯定得炸毛。公司也说了，让我和韩新萍一人一半提成，可就算这样，你认为韩新萍能愿意，她早就把王奶奶以及王奶奶身边的朋友都看成了是她自己碗里的菜，我这样做跟去她碗里抢饭吃有什么区别？这事对于我来说吧，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你想呀，客户我给开发了，单也成了，到最后跟人分出去一半不说，还得让人说自己的不是，想想就感觉不痛快。”
王珊珊道：“那倒也是。不过，赵哥，能开单就好，总比这个月挂个零蛋让人赶出去强。”
陈霞在一旁酸酸的道：“你看人小赵，怪不得平时不急不躁的，原来是成竹在胸呀，要么不开单，一开单就开个大的，我们这小单开来开去，都不如人家的一个零头。”说完，嫉妒的撇了我一眼。
我装作没看见，对王珊珊道：“要是王奶奶介绍来新客户还好，要是没介绍，你说钱没赚到不说，还把韩新萍给得罪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王珊珊根本没听出我的难处，或者她已经自动忽略了，她的注意全集中在了我如果开单了会赚多少钱，等想了一会，她明显的也开始酸酸的了，走到陈霞旁边道：“咱干活去吧，别歇着啦，你能跟赵哥比吗？”
陈霞摇了摇头，阴阳怪气的说道：“那能比得了吗？人家有贵人相助，我们两个都是死干活的命。”
我在一旁听着王陈二人的谈话，一阵苦笑。我记得一本书上说过，这世上除了真正关心你的人外，其余的都是羡慕和嫉妒你所取得称成就，如果你成功了的话，他们不会去关心你所付出的艰辛。用俗语来解释的话，就是气人有，笑人无。你有的我没有，我就生气，凭什么你有啊？我有的你没有，我就幸灾乐祸，看，活该吧？大概这就是人的本性。王珊珊和陈霞目前的情况就是如此，她俩把这句话诠释的淋漓尽致。
张瑞明看着气鼓鼓的王陈二人也是沉默不语，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我不知道他是看着王陈二人发呆，还是透过王陈二人看着她们身后的郁郁葱葱的树木而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