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陷阱
莫夏夏冷笑出声,“这是犯法的。”
男人愣了愣,用一种古怪而怜悯望着莫夏夏,幽幽地道,“莫小姐,法是什么?在这里,洛少爷就是法。”
莫夏夏的拳头攥得掌心发疼,她转过了身,关上了门,拎着行李,面无表情地地靠在门上,许久,当她将行李松开,扔到地上的时候,她的指节都有些微微发抖了。
屋子里没有人,似乎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有问题似的。但莫夏夏知道,只要她一踏出身后的那扇门,就会被人毫不客气地赶回来。
这里不再是洛羽泽关押着她的二楼别墅了。
莫夏夏叹了口气,放下窗帘,也放弃了从这里跳下去的想法。
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很快又老老实实地放了回去,每天三餐,都会有人按时送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特意吩咐过,每次送来的饭菜都算是合口。
来送饭的还是那天在门外拦住她的男人,每次来的时候,莫夏夏都会从他脸上看见一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表情。
莫夏夏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洛羽泽。
洛羽泽一直都是个可怕的男人。
在第一次得知洛羽泽在三年后找到莫夏夏之后,赵小溪就这样说过,表情里是难得严肃的慎重。然而至今,莫夏夏也没有明白洛羽泽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她看见的洛羽泽,虽然固执了一点,霸道了一点,可从来都不会是什么冷血残酷的样子。
只是偶尔,莫夏夏会从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看见刀子一样锐利的东西。
一想到那种目光,莫夏夏就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十指僵硬地半蜷缩着,不知道是要握紧,还是正要松开,但柔软细嫩的掌心,可以看见四个月牙形的白色的痕迹。
在心念醉酒醒来的时候,莫夏夏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看见洛羽泽的那一刻,第一个反应是惊喜的,那种惊喜,甚至将其他的惶恐,不安,尴尬统统都一并盖过。
只是那种惊喜更像是醉酒之后的冲动,很快就退得一干二净,潮水一般,离开之后露出了斑驳丑陋,垃圾密布的沙滩。
洛羽泽为什么回来找她,莫夏夏不是没有过困惑,但这种困惑,远远比不上她想要逃开的决心。她憎恨自己,在明明看见洛羽泽和沈怡在一起过后的画面,还这么优柔寡断,不肯放手,心里残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等着洛羽泽的解释。
但他的沉默让她清醒过来。
洛羽泽要的,或许不过是这种征服的感觉,想看着她为他为疯狂,而着迷。那些所谓的不经意间的温柔与耐心,全都是专门为她而设计,引诱她掉入一个残酷的陷阱的。
莫夏夏渐渐明白过来,洛羽泽带她回来,又一言不发地将她关在这里的原因。
他在等她的妥协。
只是妥协之后,又能剩下什么。莫夏夏苦笑一声,难道两个人又要像一开始那样装作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他永远不去解释他和沈怡之间的关系,而自己又会再一次地看见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接着逃离,再被他用各种各样地方法抓回来,再继续循环着这无止境的一切。
想得太多,莫夏夏有些呼吸不过来,不由深喘了一口气。她对洛羽泽的确是有不一样的感情,但她永远不会让这种东西束缚了自己,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莫夏夏瞥了一眼桌上已经冷却的饭菜,抿紧了唇。
她已经整整四天没有动过送来的饭菜了,第一天的时候,还面前尝了几口,这最后的一两天,却是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肚子饿得空荡荡的,难受极了。有的时候看着头顶的那个吊灯,都会觉得它在不停地旋转着,在空气里,映射出昏黄的光影。
送饭的男人在看见她一口没有吃之后,渐渐变得焦躁起来。
有天夜里,莫夏夏趴在门上的时候,还听见了他在和谁打着电话,胆战心惊地提起莫夏夏不吃东西的事实。
虽然看不见,莫夏夏却知道这个电话是和谁的。
她在安静地等待着。猎物在被彻底抛弃前,是不会这样饿死的。莫夏夏要的,就是洛羽泽出现。她在用这种极端又幼稚的手法逼迫着洛羽泽。
莫夏夏不能让自己再这样等下去,长时间的被关在一个地方,没有任何人说话,每天望着冰冷的墙壁,会让人发疯,磨平了她心里的决心。莫夏夏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所以要赶在那之前,让洛羽泽出现。
莫夏夏趴在床上,已经快没有力气动弹了。她强忍着饥饿,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恍惚间,她想起赵小溪站在她对面,面色认真地望着她,缓慢又坚定地告诫着她,你必须要离开洛羽泽,他会毁了你。
夜深人静。
房间里面的窗帘并没有拉上,可以看见外面丝绸一般的夜色,还有几颗繁星孤零零地点缀其上。最显眼的,莫过于夜幕上的那轮惨白的月亮,露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打量着人间地狱。
月光从窗外钻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铺满了房间。也许是因为夜色已深的原因,房里静的不可思议,窗台上花盆里的植物叶子被风摇动的声音都清晰可听。
静谧的夜色中,月光落在了床上熟睡的人儿身上,将她的黑发照得更加浓密,远远看去,如同海藻一般,疯狂地纠缠在一起。
黑发深处,露出的耳廓白皙剔透,宛如白玉雕刻而成。再往下,是一张沉睡的容颜。
一道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房门,沉默地走了进来。行走之间,没有发生半点声响,像是一只在不断接近猎物的野兽,他走得很慢,可是很快就到达了床边。
锐利如鹰的黑眸,一动不动地审视着床上蜷缩成了一团的莫夏夏。
借着月光,他可以清晰地看见莫夏夏半藏在黑发后的小脸,有些白,细细长长的眉,根根分明的睫毛,还有她粉嫩诱人的双唇。安静时候的莫夏夏少了平日里那些狡黠,也少了疲惫,看上去就如同初生的婴儿,毫无防备地躺在那里。
但显然莫夏夏不是。洛羽泽眯起了眼,他当初选定莫夏夏的时候,其实有考虑过很多,她并不天真,但也没有野心,容易操控,却又并不乏味。不论从什么时候来说,她对于自己要做的事,都是再完美不过的艺术品。
虽然她并不是他见过的女人之中,最美的一个。
洛羽泽缓缓在床边坐了下来。宽大但又冰冷的大手,慢慢扶上了莫夏夏尖瘦的下巴,有些咯人,似乎她又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