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顶终不是你的去处
朱小粉又看直了眼睛，短短的脖子咽了好几下口水进去。
“憨。”
纤长葱白的手指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弹，看她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的样子，卫朽才淡淡地吐出这么一个字。
许是被男色冲昏了头罢，朱小粉竟然应下了，“猪嘛，都有点憨的不是？”
卫朽：“……”
他拿着那张翅膀，看出来是有飞行术法的小法器，大抵是底层修行小仙用的那种最基础的载灵术，将一点灵气寄在物体上，使得这物能短暂地拥有术法。
他看了朱小粉一眼，将这对翅膀扔回给她，“你是用这对翅膀飞上天宫之顶的？”
朱小粉点头。
她想了一会，瞅着男人的脸色，又加了一句，“我是沐浴着神君的神圣光辉和无上灵耀，才能够飞上这天宫之顶的。”
卫朽：“……”
头疼。
他径直又倒回到那玉塌之上，朝朱小粉挥了挥手，语气倦懒，“怎么来的便怎么回罢，这天顶终究不是你的去处。”
“师傅……”
朱小粉这会没忘记变成人形了，委委屈屈地站在卫朽床榻边，绞着自己的几个猪蹄……哦不，手指头，“能不能给我个不能待在这的理由啊，我好努力努力……”
“不能。”
卫朽直接打断了她，想到她方才娇软的语气，顿了一会，“你画像实在难看，有辱风雅。”
说完，便也不再等朱小粉回答些什么，兀自挥手建了一个结界，外界的纷扰便全然消了音。
他安心去睡了。
朱小粉见自己说了好几句，他都不再有反应，看着这道灵气逼人的结界，瘪了瘪嘴，没再说话。
看着地上那只丑陋漆黑的老乌鸦，她直接上去踢了两脚，恨恨道：“这又不是我画的，难看关我什么事？白有志真是害死我了！”
在灵泽的白有志突然打了个喷嚏，“咦，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朱小粉这两脚也是收了力的，只是装个样子出了气，实际上还是害怕给踢坏了。
眼下拜师这件事情看来并不是那么顺利，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至少装备不能丢不是？
正苦恼的时候，朱小粉脑子里一直回想着神君对这幅画的嫌弃的话语。
他说这幅画实在太难看，有辱风雅。
那要是她画得好看，便能留在这天宫之顶么？
她咬了咬牙，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
笔墨也都是从卫朽的房间里找出来的，他的寝房与朱小粉在凡间看到的都不一样，格外端庄一些，但是细看又十分随意。
想必神君也是个倦懒的人，寝房里也有张书桌，许是为了方便平日里陶冶情操罢！
朱小粉走了过去，见桌上文房四宝都齐全得很，心里一下子便痒痒了起来，铺开宣纸，便要开始作画。
她一手拿着豪笔，在墨砚里沾了沾，却是搅动不得，她灵机一想，便将杯里的茶水倒了些下去。
这样笔画出来，竟还带着点说不清楚的颜色，淡淡的，像是青乌色，很是耐看。
然而她画出来的形象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她想要讨好神君的，便自作主张画了他的画像，想时英明神武，举世无双，心中充满了敬佩爱慕之情。
看到成品的时候，她只想把自己的两颗小豆眼给戳瞎。
大抵是神君太过高贵完美了罢，风姿卓绝，就算是天底下最才华横溢的画匠，许是也画不出他的毫厘仙色。
更别说她的拙劣画功了。
她看着洁白宣纸上的四不像，兀自叹了口气，然而盯着看时，越看越觉得心虚，连忙将纸揉成了一团，丢到了一旁。
怎么看都像是冒犯了神君的神威啊……
呜呜呜呜……
她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毛笔上的墨汁溅了一两滴下来，她躲也没躲，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般，没有了灵魂。
若是没法留在天宫之顶，她又要去哪里找这样一个容易出人头地的地方呢？
放眼天下，能比得过泽梵风头的人，除了有些勉强的天君，就只剩下神君了罢！
呜呜呜呜……
她好迷茫！
散风钻着窗隙而过，微微掀动宣纸下压着的书页，朱小粉无意瞥了一眼，便见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
她随手拿了一本起来，小声读了其中一句：“古……古仙之脱胎神化，由于……虚静之极，无我之至也……”
也是奇怪得很，她是不识字的，出世之后也没学过，虽然参不透这句法的奥秘，但是却自然能知晓这些字的读音与含义。
仿佛天生就明了一般。
朱小粉想，也许这便是仙胎的妙处罢？凡人还需辨音识字，但凡与神仙沾亲带故的，终究不必烦恼这些红尘琐事。
只是这字……
她看得分外疑惑，看上去与凡间的字格外不同，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
字形字迹都有一种古迹的飘逸感，怕是神仙写字都是这般？
朱小粉心下一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举起粉嫩的小猪蹄，沾了沾墨，一笔一画，认真地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
神君卫朽，旷古绝伦，举世无双。
歪歪扭扭的字体如孩童般天真，朱小粉本该因自己的一手烂字而羞愧难当，然而看着这几个不知为何就写下来的字词，她满足地晃了晃脚，开心地嬉笑了一声。
莫名其妙就开心到了。
她瞧着这幅字，便觉得单调了些，舔了舔嘴角，在后边添上：师傅收了我罢！
还未来得及同意，便感到身边有阵冷风吹过，头顶上悬着一个醇厚清冽的声音——
“你认得古经上的字？”
卫朽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此时正悠悠地站在书桌旁，还有些睡眼惺忪，淡淡地瞧着朱小粉。
慵懒又矜邪。
“回师傅，认得的……”
朱小粉霎时便不敢再动了，瞧见神君在看自己手上的字，诚惶诚恐的心还有些骚动，想着或许能得到几句赞杨？
“不必叫我师傅。”
神君眉头轻动，纠正了她一句，便继续看下去了，然后摇摇头，笑了，“我也是老糊涂了，竟觉得你这小猪妖会与古经有什么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