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叫圆圆
确切地说，是从神君的袖筒里发出来的。
大殿一旦安静下来，任何细小的声音就会被放大，何况是并不算细微的呼噜声。
众仙面面相觑，最后是帝君给顺风耳使了个眼色，他才不情不愿地接了这个差事，换上一张笑脸，恭敬地走到卫朽面前，“神君，您是否将您最近养的那只爱宠带了过来？”
卫朽眼皮子一抬，“你怎么知道我养了一只新宠？”
顺风耳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细看还有一丝丝裂缝，“微臣……微臣猜的！”
卫朽的宫殿只有几个仙娥，几千万年都没什么事做，闲得慌了，好不容易又得了个饲养宠物的差事，自然是要传出许多八卦流言的。
只是没想到瞬间就在天界传遍了。
顺风耳继续说：“微臣看神君今日格外仁慈温和，想必是新得了爱宠，散出了慈悲为怀的本性！”
卫朽拿起酒杯，没有喝，拿在手里微微转了转，“意思是我从前刻薄难相处罢？”
顺风耳一个激灵，连忙跪了下来，“微臣不敢！微臣嘴拙！神君赎罪！”
卫朽笑，将那酒杯往地上一扔，是空的，“我本就是刻薄难相处，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起来罢。”
“谢……谢神君……”
顺风耳连忙退下了，他本来就是新上任的仙君，他的父亲已经退休，大抵是帝君不愿惹怒神君，让他做这个替罪羔羊。他原来只听过神君难搞的名声，如今接触过才知道——
是真的难搞！
大抵万物都对能力大者有天生的畏惧罢！他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众生颤抖，那些弱小的嚎哭，同他没有一点关系。
神仙场真难混！
顺风耳退下了，这呼噜声倒是突然小了一点。
朱小粉在神君的袖子里睡得不是很舒服，总觉得外面有些什么东西在吵闹，磨了磨牙，换了个姿势。
她的尾巴开始不停地晃荡，扫在卫朽的胳膊上，有些痒。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同，只是往袖子里伸了根手指进去，在朱小粉的猪屁股上轻轻一弹——
“哎呀！”
朱小粉猛地惊醒，痛得直哼哼，在卫朽的袖筒里一阵乱拱，最后钻出了一个脑袋出来。
“哼唧？”对着几十上百双正盯着自己的眼睛，朱小粉被吵醒的起床气一下子烟消云散，只剩下懵里懵懂的惊慌。
帝君最先反应过来，笑呵呵地打圆场，“原来神君这次改养猪了，看这小玩意通体粉嫩的，不过百岁罢？”
卫朽将朱小粉懵然的样子都看在眼底，嘴角轻轻勾起，“大抵是罢。”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朱小粉的屁股上戳了戳，换来的又是小家伙一阵自然的哼哼，低头笑她，“自己回答帝君，你多大了？”
帝君依旧笑呵呵，“原来会说话了？那大抵也有个几百岁的，不知道神君赏了名字没有？”
朱小粉这回知道自己回答了，晃了晃小尾巴，谦卑道：“回帝君，我叫朱……哎哟！”
她还未说出第二个字，便感到屁股又是一阵钝痛，抬头一看，看到卫朽一副淡然的模样，还有从她屁股上堪堪移开的手指。
朱小粉：“……”
她又想起凡间秀才说的关于她名字的评价，庸俗不堪，难登大雅之堂，不由得垂头丧气，闷闷不乐地回了一句，“帝君，神君还没有给我取名。”
帝君思索了一会，缓缓道：“哦，原来还没取，神君打算取什么名字？”
朱小粉暗自思索，这帝君好歹是天宫之主，为何在卫朽面前完全没有任何主见的模样？万事只知道附和。
这卫朽神君，当真有外界说的那么可敬可怖吗？
她看未必，这人戳自己屁股的时候可没有看上去那么端庄。
卫朽笑了笑，手里没了把玩的杯子，开始逗弄起朱小粉屁股上那一小卷甩来甩去的尾巴，“取了的，唤圆圆。”
朱小粉一愣，“什么时候取的，我怎么不知道？”
卫朽在她小巧煽动的耳朵边压低了声音，“方才。”
朱小粉：“……”
她就知道！
卫朽看上去端庄难搞，实际上做什么事都随便得很！
帝君略微沉吟了一下，突然喜笑颜开，“圆圆是个好名字！圆润通达，附和神君超然脱俗的性子！”
说着，他又慈眉善目地看向朱小粉，“圆圆，你住在天宫之顶，可开心罢？”
朱小粉在卫朽的袖筒里钻了钻，直到完全都钻了出来，才笑着又谦卑地对帝君说：“开心的！有神君在，我就很开心。”
帝君欣慰地点头。
虽说神君一向淡薄凉稳，但有时也是比较阴晴不定的，若是有只小宠物在他身边稳定着他，不失为天界的一个福音。
也许以后天界的时辰就会变得有规律起来了！
想着，帝君便红光满面了，越看朱小粉越觉得可爱极了。
他连忙唤来几个仙娥，给朱小粉在卫朽的座椅旁搬来一个硕大的金丝笼子，里面有几个小碗，装满了奇珍异果，琼浆玉露。
朱小粉：“……”
她扇了扇耳朵，赖在卫朽的袖筒里不肯下来。
虽说她是卫朽养的宠物不错，但那也是暂时的，朱小粉并不只是想做神君的宠物，她迟早要化成人形住在天宫之顶的。
她是一只有尊严的猪，有尊严的猪是绝对不会只以猪形示人的！
她哼哧了，又朝卫朽的袖筒拱了几下。
卫朽哑然失笑，突然站起身子，将她拎出来抱在了怀里，“帝君，今日若无甚大事，我便带着圆圆回去罢，她看上去有些认生，小身子抖得可怜，怕是吓坏了。”
朱小粉：“……”
好罢！她配合地抖了抖身子，怕别人看不见一般，把小尾巴伸了出去，猛地抖了几下。
帝君连忙说：“怕是真的吓坏了，神君快回罢！”
卫朽点头，翩然一阵风起，朱小粉又感到了天旋地转的飞空，金碧辉煌的大殿瞬间又变成了脚下渺小的一个小点。
朱小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冒出个猪脑袋，想要说，下一秒又被塞了回去。
卫朽说：“藏好。”
片刻后，许是觉得自己语气过于严肃，又说：“这风凌厉，会伤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