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梦境
第十五章梦境
赵西接到暗卫来报时,正在府中马厩处打理那匹小红驹。
原先这匹马主子打算送给唐家少爷,可不知怎得,今日一早又说不送了,赵西多嘴问了句为何。
本想着是自个儿多嘴了,谁竟想主子不仅回了他,面上也始终带笑。
“有人说他配不上。”
赵西当即一愣,配不上?到底是这马配不上唐家少爷,还是唐家少爷……
他可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刚给这马喂完草,暗卫便匆匆赶来。
“赵侍卫。”暗卫拱手行礼。
赵西颔首示意他起身,此人是三爷派去唐家的盯梢。
“昨日唐府收到一封淮阳老家的来信,此事很是怪异。”
赵西疑惑地转头看他,道:“不过是家书罢了,有何怪异?”
“我暗处看得真切,那送信之人身后跟着一人,那人……乃是三皇子府上的小厮。”暗卫将所见之事如实上报。
三皇子?赵西不由得蹙起了眉头,道:“那你可有追查下去。”
“有。小的等送信人离开后,便一直跟着,亲眼看见那送信之人与那小厮会合后,俩人一道去了西巷的一处宅子。”暗卫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等小厮离开后,便潜进那宅子瞧了,里面还有一个花甲老人与一个姑娘。恐便是唐大人口中的唐家姨母和她的孙女。”
他昨晚可是在唐大人屋顶偷摸听了好些时候,听着屋里夫妇二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才隐隐觉得事情不大对。
赵西默默理了一遍,对暗卫道:“我知道了,你回去继续盯着,若有异常,及时来报。”
“是。”暗卫立即离开。
若是平常的走亲戚也就罢了,可刚才一事明显便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若不是三爷之前留了心眼派了人过去,这唐家怕是又要乱了。
赵西心中着实好奇,这唐府怎么就没个安宁日子过呢?
心想着此事也不着急,等着三爷回来再报也不迟。
这要是放在平常,赵西定时要立即赶往大理寺的,可最近这大理寺实在是去不得。
话说近日大理寺着实不太平,陆恒被这些王公贵胄弄得心气不顺已有多日,眼下那牢房中还关着俩人。
一个是齐国公家的嫡子齐俞。
另一个是荣昌伯爵府的二儿子梁昀之。
齐国公府与荣昌伯爵府在京城中那是顶顶的豪武将世家,跟着先帝爷一刀一枪实干出来的,那齐将军和梁将军是何等威武,可偏偏就都生了俩个不知上进的儿子。
前些日子,御史台参了四皇子一本,道是四皇子私下结党营私,京郊外还有他刚招募的军队,道是四皇子欲意造反。
证据确凿。
圣上知晓后勃然大怒,当即派了禁卫军前往证实,在京郊外三十里处的玉龙山上果然发现了一批军队。
四皇子当即被缉拿送往大理寺。
那些与他来往甚密的,也被安上了结党营私的罪名。
昨日四皇子才被提去了宗人府,而那两位‘面子’大的,还在大理寺牢里。
陆恒也知这俩人是烫手山芋,当初圣上把大理寺少卿这位置给了他,他便知道,连着这整个大理寺,何尝不是个更大的麻烦?
靠在案桌边,陆恒疲惫地抬起手捏了捏隐隐发痛的太阳穴,连着三日,都没怎么闭过眼了。
这时,郑司直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走来,到他跟前先是行了礼,才抬起头,面上尽是怒气:“陆大人,今日可要继续审牢里的?”
陆恒倒是没接他的话,放下手里的卷宗,抬手随意指了指他的脸,道:“何事让司直如此气氛?”这愤怒都写在脸上了。
一提这个,郑司直就气不打一处来,想着陆大人是自己人,便也没藏着掖着:“那荣昌伯爵府再怎么说也是高门大户,怎得那夫人是个如此泼辣的。方才竟在大理寺前面截住了我与李司直,还扬言若是不放了她儿子,她就告到京兆尹去。”
这事京兆尹能管?
况且京兆尹与大理寺从来都是一个鼻孔出气。
陆恒不可置否地颔首,他这几日都没回府,可不就是为了这个,若是男人来闹,直接潜人打回去就是了,可偏偏这些妇人才是最麻烦的。
“要不,司直近日都别回去了?就在这大理寺住着避避风头才是。”一旁整理卷宗的刘断丞从卷宗库里出来,他这几日也没回去。
“只得这样了。”郑司直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吧,叫上贺主薄,咱接着会会那俩王八羔子去。”说完便向陆恒行了礼去寻贺主薄了。
刘断丞将陆恒要的卷宗放在桌上,道:“昨日大人可有审出什么?”
“没有。”
昨日是陆恒去审的,竟也没审出个所以然来。
之前也是顾及那俩位的身份,这才没先用刑,可要再审不出来,怕是只得用刑了。
这要是用刑了,那齐国公府和荣昌伯爵府怕是要闹翻天了。
瞧着是有两三日没回家了,陆恒心想还是得回去看看。
散了值立马就起身离开了。
回到国公府时,刚到酉时三刻,正是摆晚饭的时候。
门口的小厮瞧见是主子回来了,脸上立马就堆起了笑脸。
陆恒翻身下马,对着一旁的小厮道:“这几日可一切安好?”
“好是好,就是长公主这几日总往外去,也不知去了哪。”小厮如实禀告。
经常出去?
他实在想不到除了唐府,母亲还能去哪。
想来母亲也不会唐突了唐家,毕竟他与母亲也算透了底了,她这样时常去唐府,也算帮他看看小姑娘。
近来事情实在太多,上一次见着小姑娘,还是那日冬至。
陆恒摸了摸自己酸胀的脖颈,朝着东苑走去。
先去了净房沐浴,再出来时倒是清爽了不少,想着手头还有几份卷宗未看,便去了书房。
前脚刚踏进书房,后脚赵西便来了。
陆恒看他一副有事禀告的模样,主动道:“何事?”
赵西便将今日暗卫来报之事一一禀明。
听完后,陆恒目光一沉,心下当即联想到前些日子南巷路面莫名损坏一事,虽表面上俩事好像并无甚关联,可不知怎得,他总觉得太过蹊跷。
为什么所有的矛头都隐隐约约指向唐家?
“这几日你便不跟着我去大理寺了,你继续追查此事。”陆恒吩咐道。
“是。”
“另外,派人盯着三皇子。”
“那二皇子……”这段时日二皇子那边几乎没有任何异动。
陆恒习惯性地摸着手指上的青玉扳指,沉思了片刻,才道:“继续盯着,另外,你明日一早便去唐府候着唐行与唐大人,将此事告知他二人。”
赵西应声后便退下了。
陆恒却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变,视线停留在墙上的‘忠君报国’的字幅上,久久没有转移……
自从冬至从陆国公府回来,唐谧每晚都会做梦,可都是朦朦胧胧的,醒来后一切就都忘了。
可昨晚却做了一个真真切切的。
翌日一早,唐谧头痛欲裂地从床上坐起来,脑海中不断地重现梦中的场景。
她闭目半响,本想清醒清醒脑子,可还没等个喘息的功夫,昨晚的梦境竟又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展开。
梦境里,她看见她被人推下水,地点依然在静安寺,可推她的却不再是申必,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那个女子她从未曾见过,可眉眼间又透着一股熟悉。
因为周遭并无人在,所以在她被推下去后,那女子便开始放声大喊:“有人落水了!”
再然后,唐谧发现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是三皇子!
三皇子居然跳下水救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梦境到了这,唐谧就惊醒过来了。
这会她依然有些缓不过神来,天爷啊……
她靠在床边,心中久久不能平息,她无法劝说自己这只是个梦,一切都太真实了,她连重生都经历过来,梦里的事情更有理由让她相信,这是真的。
可这既不是上一世的事,这一世也还没有发生。
那就……只能是还未发生的事了!
思及此,唐谧心下一惊,她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心中越来越不安,不安到她整个人心跳的甚是厉害,正当她发呆之际,碧云从屋外进来了。
“小姐,快些起身了,夫人那边来人传话了,说是今日府上有客将至,让小姐早些过去。”
碧云踏进内屋,瞧见唐谧已经醒了,走近了些,这才真真看清了唐谧额上豆大的汗水和苍白的小脸。
立即就慌了:“小姐这是怎么了?”
说罢赶紧就拿出帕子将唐谧脸上的冷汗都擦干净,手一触及她的脸,才发觉唐谧整个人都冷冰冰的,心里更慌了。
“小姐是不是病了,我赶紧让人寻郎中来。”
碧云正欲转身,就被唐谧一把拉住:“就是昨夜做了噩梦,不碍事的。”
“可小姐的脸色看着实在太差了,身上也冰凉凉的,还是找郎中吧。”
“没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快些扶我进来梳妆,一会不是有客人要来嘛?咱们不能失了礼数不是?”唐谧现下倒已恢复了不少力气,想着碧云刚才的话,心底也疑惑等会来的会是什么人。
等梳洗完毕到了佛礼堂时,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
唐谧一进去便瞧见一家人都在,就连前些日子回了扬州探亲的三房也到了。
“三伯父,三伯母安好。”唐谧先向俩位行了礼,转而又对父母行了礼,才坐在了唐行的旁边。
唐谧莫名觉得此时气氛有些压抑,虽三伯父与父亲此时相谈甚欢,可她觉得母亲与三伯母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哥哥,今日究竟是何人要来府上,怎得三伯夫它们都来了?”唐谧靠近唐行低声问道。
唐行也微微垂下头,语气难得认真:“是祖母的亲妹妹,我们的姨奶奶,还有她的孙女……”
正欲再说些什么,外头就传来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