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来信
第十四章来信
陆国公府的马厩分为前后两排，这第二排养的就是主子们的爱驹。
正在马厩里打扫的马倌们隔着老远便瞧着自家三爷了，可今日三爷身边跟着的居然不是赵西，而是一个女子！
马倌顿时感到惊奇，他们在府上做了好些年的差了，可是从来没见三爷带着女子来过这马厩。
面面相觑，默契地各司其职。
今日一早便开始飞雪，不到一个时辰，京城便银装素裹。
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雪，亮白的雪地将披着大红氅的小姑娘衬得美艳动人。
“上月我送去的小白驹，你可喜欢？”陆恒看了眼身旁的小姑娘。
唐谧朱唇微张，懊恼地“啊”了一声，她停下脚步侧身，看对陆恒，道：“喜欢的，可………”
陆恒也堪堪挺下，垂眸看着她，眼底带笑：“可有什么不妥？”
今日小姑娘倒是没了之前同他一起的不自在。
十四了，长大了……
唐谧细嫩娇小的手从大氅里伸出来对着他摇晃，头也跟着摆：“没有没有，就是……我不会骑马。”而且唐行近日老打这匹马的主意。
虽她每次都严词拒绝了，可到底自己并不会马术，一直搁着，岂不是暴珍天舞？
虽嘴上说着不会骑马，可眼底对那匹马的喜爱却是真真掩盖不住的。
“这有何难，让你哥哥教你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一朵雪花就飘到了唐谧的鼻尖上，陆恒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将它轻轻拂去。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小姑娘软软的鼻尖，陆恒极其自然的收回手，还瞧瞧婆娑了一下。
软软糯糯的姑娘原来连鼻尖都是如此软的。
嘴角的笑意更甚。
身后的赵西见自家主子这般不遮掩，想咳一声好意提醒，可他……不太敢。
碧云也瞧见了陆恒的动作，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这…太不合规矩了，正欲开口时，她又觉得小姐和三爷这样总有种莫名的和谐感……
唐谧倒没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对于他的靠近稍稍红了脸，不过片刻就缓过来，与陆恒继续往马厩走去。
“哥哥如今在宫里当差，哪有时间教我。”小大人似的口气。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一会就到了马厩旁。
马倌们纷纷朝陆恒和唐谧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此时唐谧站的位置在马厩的第一排，瞧着一排几近相似的马儿，唐谧秀眉微蹙。
她转头疑惑地看向身后的男人，眼底放佛在说：你怎么骗人呢？哪里有小红驹？
“不在这，你随我来。”陆恒抬脚就往后面走去。
唐谧自然就跟了上去，在第二排的尽头望见了一匹棕马。
骏马膘肥体健雄伟体岸，四腿修长有力，长颈高扬，高傲优雅自信，且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这就显得它那双大眼睛乌黑水润，看人的时候像有灵性一般。
说来，唐谧是见过这匹马的，上一世这匹马是在她十四岁时陆恒送与哥哥的生辰礼，之后在虽圣上去狩猎时，哥哥便骑的是这匹马。
偏偏唐行容貌俊美风度翩翩，京城一众贵女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少年爱美人，美人慕英雄，年轻的贵女们没上过战场，便觉得马术精湛五官旖丽的男子就是英雄。
她记得当时齐国公的小女儿齐霓被哥哥迷得七荤八素的，非要嫁给哥哥，闹得满城皆知。
恰逢那时哥哥正与京兆尹的顾从之之女顾明兰议亲，本就情投意合的俩人倒硬生生被这齐霓弄得分道扬镳。
现在再见到这匹马，心底竟生出了几分哀愁。
唐谧围着这马瞻仰，专心看马，慢慢走到它面前，抬手摸了摸它的鼻子，大概是她的力道有些大了，将马惊到了，惹得马儿原地塌了四蹄。
唐谧不会骑马，误以为它要跑，赶紧松手后退。
以为她被吓着了，陆恒保护般地将她拉到身后，安慰道：“没事，你刚刚过来，它看你眼生，以后多见几次就好了。”
陆恒说多见几次？难不成他要把这马送给哥哥？
“你要把这马送给哥哥？”她实在觉得上一世出的那事与这马脱不了干系，不想陆恒赠予唐行。
陆恒心底惊讶，这丫头莫不是会读心术？
“是有这个打算。”
只见小姑娘瞪大了美眸，居然朝他一个劲儿地摇头晃脑的，嘴里还嘟囔着：“不可不可……”
陆恒见她反应如此大，倒想探个究竟：“为何不可？”
“因…因…”唐谧噎了一下，脑里飞速运转寻找合适的借口，她看着陆恒，心下一凛，“因为哥哥配不上这匹马！”
这回轮到陆恒有点愣了。
唐谧不敢直视陆恒的眼睛，怕被看出端倪来，转过身继续看着马道：“这么一匹好马，若是给了哥哥，岂不…暴珍天物？”
看着面前认真观马的小姑娘，陆恒思纣了片刻。
话都说这份上了，看来这马是送不出去了。
罢了，留给自己也好。
唐谧断断没有想到，她给唐行悄悄解决了麻烦。
倒是又给自己添了一件恼事。
天边霞光消散，雾霭漫漫，此时看着已然过了旁晚，雪也早就停了。
眼看黄昏就要退去，紧接而来的是无尽的黑夜。
街道两旁的各家各户都点起了灯，乍一看有种万家灯火的暖意。
随着两旁的街景后退，一路慢悠悠地这才回了府上。
待唐谧提裙下车后，便瞧见门外有一小厮在候着，不像是唐府看门的小厮，倒像是……送信的。
一行人在朱门前站定，为首的唐衍安也瞧见了门口的那小厮，那小厮一见唐衍安便躬着身子走了过去，手里递过一封信，嘴里还不忘禀告：“大人，是淮阳老家的来信。”
淮阳老家？
唐家众人心底都生了疑惑。
唐衍安蹙着眉头就接了过来，连大门都没有进，当着众人的面就将信打开。
眼看着父亲的眉头越蹙越紧，脸也渐渐沉了下去，唐谧心里也跟着不安起来。
唐衍安默不作声地将信放回去，捏着信封对众人：“天色晚了，先回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苏语看着唐衍安脸色确实不好，便也跟着道：“你们兄妹俩快些回去歇息，有事再说。”
说完给唐谧和唐行递了一个眼色，一行人才进了府回了自己的院子。
苏语跟着唐衍安踏进了嘉熹院，瞧着唐衍安脸色黑得厉害，便也没让丫鬟跟着进去。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苏语将门关紧，转身就瞧着唐衍安捏着信沉着脸坐在圆桌旁。
她没再问什么，直径走过去拿起唐衍安捏着的信，打开一看，竟也变了眼色。
“她？怎的能把这样的话说出口？”
来信的是已过世的唐老夫人的亲妹妹。
要说平常人家，这母亲的亲妹妹自是来往甚密要好的不行，这偏偏唐家这个姨母，真不是个好的。早些年唐姨母的儿子，也就是唐衍安的表哥在淮阳知府大人手底下做事，后来不知怎的，被知府大人给相中做了女婿，后来由着知府一路铺路，最后竟坐上了那个位置。
可到底是个蠢的，不安稳做他的知府，一心就想着那点钱财，不知怎的还和贩卖私盐的勾搭上，去年圣上下旨严查，唐姨母那儿子便被推出来挡了刀，落了个流放的下场。家中流放的流放，落跑的落跑。家中就只剩下那唐姨母与孙女李烟。
想来也是可怜的。
可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唐姨母与唐老太太年轻待字闺中时，唐姨母就是百般心机，当初唐老夫人与唐老爷子也是两情相悦，本就是欢喜定好的亲事，那唐姨母非要来横插一脚。
当初在淮阳闹得人尽皆知，可后来唐老夫人顺利嫁过去了，想想也就罢了。可谁知，这唐姨母打着求和的旗子，来与唐老夫人假意交好，暗地里却想勾引唐老爷子，谁知勾引没成，那唐姨母倒是害得唐老夫人小产，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本就撕破脸皮已然半辈子没有来往了，可今日信上写着：家道中落，已在入京路上，望衍安可怜……
后面的一字一句颇有你们若不收留她二人，不给她孙女找个好人家，她便闹得京城人人皆知，闹得你唐家的儿女娶不了妻、嫁不了人。
看完信，苏语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特别是瞧见信上害提及了她一双儿女的名字，她气得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唐衍安起身拿过她手中的信，轻轻搂住她，低声安慰：“你放心，我定会妥善处理。”
唐谧因着昨晚的事儿心中一直不安，次日便早早去了嘉熹院请安。
一进门就瞧见坐在贵妃椅上的母亲，还有母亲眼下浓重的青紫，想来昨晚也是没得安稳睡。
“娘。”唐谧走过去撒娇似的抱住了苏语的胳膊，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直起身子默默将唐谧重新揽进怀里,昨夜一整晚都没能睡着，她心里实在担忧得紧。
天子脚下，朝廷重臣，若真被她们闹得颜面尽失，那她的儿女可该怎么办？
嘉熹院从昨日开始就沉闷的气氛，到今日简直更甚。
唐行今日一早同父亲一同上值时，便将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
他心中也苦恼，偏偏那姨奶奶和表妹又是女子，如若不然，派人将其赶走就是了。
在唐家陷入苦闷的时候，陆恒派去唐家的暗卫也递了消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