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胃王
刘长波离开后，胡锐才凑到李彧身前：“大哥，你刚跟刘老师说什么了，我看他那脸雪白雪白的。”
高冰在一旁瓮声瓮气到：“那叫惨白，你这叫不学无术。”
“滚开，狗儿子。”
“行，这是你说的，一会别指望我帮你打饭。”
胡锐当即变脸：“哎呀，狗儿……好兄弟咱就该互帮互助，你长这么大个，这里就是展现你人生价值的风水宝地。”
俩人自顾打岔，已经把刘长波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人一张餐券，满脸挂笑，快步走进自助餐厅。
李彧在门口没急着进去。
刘长波，京城人士，两年前远来江都任教，不过两年时间，就拿下了高级职称。
李彧作为学生，虽然每个学生，跟不喜欢的老师，都会有一些叛逆心理，但远不止于敌对。但从今早在语文课上，到下午放学楼道遭遇，再到刚刚餐厅门外。李彧对刘长波可没一丝敬重，更是就差直接写在脸上的不屑了。
不屑一顾，不屑于刘长波的钻营取巧，蝇营狗苟。
李彧昨天当然没在劳什子客房部，但轮回中，这座星级酒店里的每一间客房，他清楚的跟自己家似的。
刘长波的秘密，就是李彧敌对他甚而对他满是不屑的根由。
刘长波落荒而走，绕路来到客房部，直奔三楼。
307客房里，中年女人一身丝质睡袍，满是褶皱的眼角，笑意灿烂。刘长波推门而进，神情慌张，女人侧头望去，嗔了一眼：“心肝儿，看给你急的。”
说着话，女人起身来到刘长波面前，抬手去摸刘长波的脸颊。
刘长波身子打颤，一把抓牢了女人的手：“出事了。”
女人不悦，挥手打开刘长波的手，不等刘长波继续说话，半个身子就要扑上前去。刘长波大急，双手架住女人的胳膊：“真的出事了。”
刘长波语带哭腔：“我们的事被人知道了。”
女人“哎嗨”一声：“怕什么，你未婚我离异，我们是正常恋爱，被人知道了又能怎样？”
说着话，女人的手已经扣住刘长波的后颈，用力把刘长波脑袋压向裸露着的胸口。
刘长波一时不能反抗。
敲门声突兀响起。
二人一惊，急忙分开。刘长波额头见汗，手脚无措，完全没了主意。女人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抬头冲门：“谁，这里不需要客房服务。”
敲门声继续，不做停歇。
“不要敲门了，快点离开，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门外响起李彧的声音：“马校长您要叫保安是您的事，我想敲门是我的事，您尽管叫，我继续敲。”
女人闻言一愣，刘长波悠的站直了身子。
李彧这家伙竟然跟上来了，他心底恐惧当即消散大半，满腔怒火涌上心头。
刘长波转身拉开房门，抬手就把门外老神在在站着的李彧拉了进来。
李彧被拉进客房，右腿顺便一蹬，身后房门大开着。
他抬头看向青白脸色的女人：“马校长您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李彧。”
马青兰，江都一中副校长，分管职称定级。
马青兰很快压下心绪，先冲李彧笑了笑，跟着开口：“李彧同学原来是高三实验班的高材生啊，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们不是明天就要考试了，李彧同学你应该认真复习，要端正态度应对这场高三年级的初次考试啊，这次考试学校可是精心准备良久，考题难度和体型安排完全按照高考来的……”
马青兰说了一通，脸上一直挂着笑。李彧同样一张笑脸，坚决不应话，就看着马青兰一直说下去。
说着说着，马青兰回过味来，住了嘴，收起笑脸。
李彧这当口才开口：“马校长贵人多忘事，去年高一年终考，我考了个全校倒数第一，您可是在师生大会上点名批评我来着，说我是一中的奇耻大辱。”
马青兰终于想起李彧是谁，当下更不知该如何接话。
刘长波在一旁怒气冲冲，抬手拦住马青兰，看向李彧：“李彧！你想干什么！啊！”
说着话，刘长波抬起胳膊，巴掌就要砸向李彧。
李彧不慌不忙，把手机立在面前：“老师您看，我不小心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哎呀，影响还自动上传云端了。”
刘长波一愣，李彧已经收好手机，撤步出了客房。
“两位，过几天我还有事相求，告辞了。”
说完不等客房里二人回过神来，李彧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餐厅，胡锐和高冰俩人占了一张大桌，各色美食堆积成山，把小半桌面掩住了。
俩人凑在一处，兀自大快朵颐。不远处，两名服务生站定，就这样看着俩人。
李彧到桌旁坐下，拿过一只青龙，双手一夹拨开虾壳，用勺子跳出虾肉，蘸了下芥末酱，送进嘴里。
舒爽的很。
胡锐吃的满嘴是油，抬头冲李彧嘿嘿笑着：“大哥，星级酒店就是不一般啊，咱们跟这吃着，你看，还有俩人给站岗服务。”
李彧拿大拇指揩了下嘴角的油，接着舔了舔手指，这才抬头看向胡锐，咧嘴笑道：“站岗服务，看把你美的。自助餐厅，你拿了多少吃的，就要吃掉多少，吃不掉，要按酒店原价掏钱买走。”
胡锐闻言大吃一惊，一旁大快朵颐的高冰也抬起头来。
“这咋办，吃不上啊。”
俩人异口同声，李彧笑着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吃完再说。”
说完李彧低下头去，伸手抓起一块牛排，恶狠狠塞进嘴里。
自助餐味道能有多鲜美，对经历轮回的李彧来说，果腹罢了。
他一整天没吃饭了，这会看到一桌子美食，早就饿的难受了。
李彧一通忙碌，小半个小时没抬过头。
等他觉得有点饱了，抬起头来，入目所及，是胡锐和高冰两张僵硬的脸。
二人瞪大眼睛张着嘴，满脸震惊。胡锐手里还拿着手机，手机摄像头对准李彧。
“呃……”
胡锐打了个嗝，跟着把手机凑近自己：“各位老铁，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大家小心心点起来，爱你哦，么么哒。”
不等胡锐把手机放下，李彧劈手夺过。
直播平台上，满屏小红心，竟然还有三个火箭飞过。
“你这……”
“嘿嘿，大哥，真没想到，原来你是大胃王，嘿嘿……”
胡锐一个劲挠头，不忘把手机拿了回去：“我这开的直播，删也删不掉了，不过大哥你放心，你的脸我给你打马赛克了。”
马赛克……
李彧突然一阵恶寒，他在吃饭，胡锐打马赛克，鬼知道他把马赛克打到哪里了。
胡锐看着李彧，依旧心悸不已。半桌子吃食已经进了李彧的五脏庙，他是愣生生看着李彧把这些足以撑坏十几个人的饭菜吃进嘴里的。
关键从头到尾，李彧就一直坐着，屁股压根没挪过地方。
李彧看到眼前的杯盘狼藉也是一阵心惊。他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
李彧起身，胡锐拉着已经快要睡着的高冰跟着站起来。高冰这家伙不知道是有病还是习惯问题，每次吃饭以后就要犯困，而且他总能无论在什么地方，说睡着就睡着。
教室里，KTV里，甚至大街上。
李彧为首，三人无视自助餐厅里早早围观着的各色目光，一路出了酒店，来到路边公交站点下。
“我有点事，先不回宿舍了。”
胡锐一个白眼递了过来，这一顿饭，虽然三人之间没啥交流，但无疑拉近了彼此的关系：“说，要跟哪个姐姐妹妹约会去，是不是校门口那个。”
胡锐一说，蔡暮云的身影立马从李彧脑海里跳了出来。
任李彧轮回中游走半个世界无所畏惧，他还真不敢打蔡暮云的注意。
美人虽美，老虎屁股摸不得。
胡锐一手扶着高冰，一手拉住李彧：“要快活可不能忘了兄弟，带上我们父子。”
旁边高冰哈欠连天，李彧笑道：“再不把大高带回去，咱俩可扛不动他。”
一语落地，胡锐忙抬头看向高冰，高冰眼皮打架，已经快要闭上眼了。
胡锐一巴掌砸在高冰的后腰上：“狗儿子，醒来，爹带你回去睡觉。”
高冰应了一声，公交车缓缓驶来，二人上车。
李彧独自一人漫步街头。这还不到八点，天色尚明。街上人流如织，各自忙碌。
无尽轮回，李彧游走何止半个世界，接触更是庞杂，很多普罗大众无法理解的事，他无聊之下也一一刨根摸底搜罗万千。
无尽轮回带给李彧太多太多，但无限重置中，他唯一留存的就是记忆。
记忆分很多种，格斗技巧是记忆，万千知识是记忆，丰富经验更是记忆。
但这些，都只存在于他的脑袋里。并不能叫他在遇到天大的难题时，迎刃而解。
所以，走出轮回的他，首要做的，就是把本钱做好。
身体是唯一本钱。
中华古道，传承千载，也有断裂处。那些断裂处，李彧在轮回中已大都找到补全。
而串联一处的中华古道，徜徉在李彧脑海之中，在他今天与刘大龙人前放对的时候，就找准了做好本钱的大道。
古武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