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雨
剧烈运动后反而不是最累最痛苦的，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
在休息一天后，各种疲劳疼痛，甚至于前一天没感觉如何的部位，都开找起存在感来。
难得的，除了第一天迟到外再也没有迟到过的新兵，久违地迎来了第二次迟到。
看到其他老兵都规规整整站在那里，三个新兵立刻快走两步。
“报告！高磊申请入队！”
“报告！李河山申请入队！”
“报告！宋强申请入队！”
他们也不是第一天的愣头青，非常自觉打报告，表明自己知道迟到了。
“入队吧。”
出乎意料，冯保国非常和蔼，什么都没说。
三人乖乖入队，心里却开始思忖，老班长还是看在他们昨天第一次巡逻的份儿上吧。
半个月后。
祁国峰几乎是数着指头过日子，一到半个月，他就立刻去找医疗兵销假了。
实际上，过了最难的第一周，他每过三天就会找医疗兵一次，最后对被雪盲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拒绝。
他重新回归巡逻的前一晚，二班正好休息，冯保国带着全班的人一起去镇子上好好吃了一顿。
可惜没遇到漂亮记者李素素。
早上起来，祁国峰开始发现问题了。
在养伤的半个月，他也坚持早晨和同班们一起起床，有时间就会做康复训练，他发现了队友的变化。
半个月巡逻最少十次的同伴们，哪怕体质最弱的李河山，也和他有些不同了，更何况高磊。
就好像自己之前都是遥遥领先的优等生，休假半个月回来，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了优势。
颇有些闷闷不乐，站到队伍里。
其他三个新兵经过半个月的磨合都已经相处得很好，他就好像格格不入的那个。
“今儿起来就感觉天气潮湿，估计得下暴雨吧？”
宋强看看天，他们正走在林子里那一段。
实际上，说是林子，还有一段山涧，其中甚至要从瀑布下过去。
十分潮湿。
“我昨天看天气预报了，今天有暴雨，这也是班长今天多问了一句大家都带没带雨衣的原因吧。”
高磊补充，听到他的话，冯保国回头看他一眼，比了个大拇指。
“雨季快结束了，咱们这十来次巡逻也见过大雨，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河山也笑着开口，他如今说话，没有第一次巡逻那样喘的很厉害了。
“嗯，估计会有一次特大暴雨，之后差不多就会进入干季。”
作为有经验的老兵，诺布开口肯定了他们的说法。
看着几个人其乐融融，祁国峰就是插不进去。
他只巡逻了一次，在大家说起巡逻的话题，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没走多远，天空开始出现一阵阵闷响。
闷闷走路的祁国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低落下来。
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滴，第三滴雨滴落在手上。
“下雨了！”
他下意识大喊。
而这时候，其他人，包括一同进来的新兵，已经飞快将包放下来，从其中取出雨衣。
他慢了半拍，赶紧跟着照做。
等他取出雨衣，刚刚还清朗的天空，在短短几十秒，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其他战士都穿好了雨衣，而他不幸淋了些雨。
“忘跟你说了，这西藏的雨大多来得又快又急，我们这都是习惯了。”
高磊笑眯眯和祁国峰补充一句，看着很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好像老兵传授经验。
这副做派，让淋了雨心情本就不好的祁国峰，忍不住捏捏拳头。
闷雷伴随闪电，天空就好像破了个大口子，有个巨人在往这个大口子里泼水。
世界蔚为灰白色，雨点落在林木之间，淅淅沥沥，响个不停。
大片的叶子也承受不了雨水的重量，一不小心，刚刚走到一棵树下，上头的叶子就倾斜下来，哗啦啦倒了一捧雨到人头上。
脚底下的土地，也被浸湿，众人几乎是在泥泞中行走。
湿闷，困难，泥土的腥味儿翻滚上来。
大家都不说话，小心翼翼，拼命眨着眼睛，有帽檐遮挡也抵不住大雨无情扑在脸上。
最有经验的冯保国，心底却是沉了沉。
这暴雨比之前的都要大都要急，这林子里头有好几条溪流，在前面不远处汇聚。
往日里从这段路过去，大家都是踩着暴露出来的岩石，再加上溪流很小而过。
他可是清楚，没过两年的雨季，那溪流就会被暴雨影响，形成一段急流的小河，若是不小心，恐怕会遇到生命危险。
最坏的预感成真了，几人站在岸边，看着往日里的小溪变成一段湍急的河流，面面相觑。
原本暴露在外的岩石，此刻有些若隐若现。
“都小心点，把绳子拿出来系上。”
冯保国回头，大声下达命令，即便如此，离得稍微远些的战士，也听不清被淹没在雨声中的声音。
他打了几个手势，老兵们配合默契，纷纷开始行动，新兵也跟着动起来。
几个新兵忍不住往下看着河水，都有些心惊胆战。
尤其是祁国峰，他胆子再大，也不及其他几个跟着巡逻了一段时间的新兵，已经熟悉了一路上的困难。
冯保国拿出工具，率先走上石路。
第一个人最危险。
他制止老兵跟着自己，只是腰间绑着绳子，走到中间，脚下一个打滑，身形便往一边歪过去。
士兵们心中一惊，一个老兵更是想直接踩上石路过去。
身体晃了两晃，冯保国靠着常年的训练稳住身形。
到了河对岸，拉拉绳子，这才叫其他人一个接一个过去。
到祁国峰，他踩在石头上，滑溜溜的触感和不断冲刷的河流，让大病初愈的他有些站不稳。
到了中间，两边浑浊的河水将他包围，脚下的岩石若隐若现，一股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
步子不由自主小了下来。
“国峰，往前走啊！”
后头的老兵开口，声嘶力竭。
祁国峰脸色一红，自觉羞愧，再度抬腿。
呲溜——
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朝一边倒去，正是湍急的河流。
惊恐爬满脸颊，双手乱摆，一点儿都想不起训练时提到过的内容。
而后，后衣领子被一个有力的大手抓住。
“找平衡！站起来！”
简短的命令响起，下意识做出训练时的动作，一脚狠狠猜到岩石下的泥沙中，半条腿都没入河流。
总算站稳。
身后的老兵，伸出大手，将他一把拉了上来。
有惊无险，所有人都成功抵达对岸。
祁国峰的脸一片苍白，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经过雨水的冲泡有些发白。
老班长示意众人原地修整一番。
实在是从这里淌过来，所有人的鞋都被完全泡湿，甚至到了小腿那一段。
雨势太大，不少雨滴从脖子那里钻进雨衣下面，十分令人难受。
高磊似不经意走到祁国峰面前，低声开口：“没经验就跟着我们。”
雨声淅沥，不知为何，这句话却完整地进入祁国峰的耳朵。
自觉自尊心受到打击，又疑惑向来还算低调的高磊，最近几天怎么莫名高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