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做了赔本的买卖
暴躁的王闳孚对下人的态度很差，生怕受到责罚的随从赶紧又向手中的官位折子上看了看，总算给出了一个让王闳孚满意的答案。
“郓州统领厢军的步军都虞候冯琦最近犯事了，前几日也求到了少爷这里，如果少爷不给冯琦脱罪的话，那就有了一个空缺的军职。”
王闳孚对随从的表现还算满意，点点头对李南问道：“这郓州的都虞候也是从五品的军职，统领着大概一千多兵士，这个官职你可满意啊？”
李南此次买官，要的就是这种手下掌兵的实在官职，闻言自然是大喜，却没有注意到一旁柔娘眼中的警告之意。
“行！既然你对这个官职很满意，那咱们说说价格吧。”
王闳孚挥挥手，对随从说道：“给他报个价。”
“五千贯！”随从稍加计算，就狮子大开口的报出了一个价格。
这个价格明显出乎李南的预料之外，因为他先前听柔娘介绍，从五品的官一般只要千贯左右，这次却翻了五倍，这着实有些坑自己的意思。
报价的随从也知道自己给出的价格确实有些贵，因此还颇为善解人意的解释道：
“你要买的是京东西路的官，刚才你也听到了现在并没有空缺，如果要卖给你这个都虞候，那我们家少爷就不能再接冯祺的脱罪生意了，损失的几千贯钱也要从你这里出，所以五千贯公平合理，一点都不贵。”
李南从恶虎山弄到的金银总共也就只有五千多贯，没想到那些山匪杀人掳掠的忙乎了数年积攒下来的银钱，在王宰相公子这里只能算一笔小买卖，这实在让他感触良多。
后世流行一句话，叫做‘人家几代人人的努力，凭什么会输给你十年寒窗苦读’，在此时此刻，李南才琢磨出这句话中的味道。
李南虽然想要买官，这个都虞候的军职也很符合他的要求，可是将钱全部砸在这里，还是有些不妥，因此他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东京城贩卖官职的人也不是王宰相一家，相比于数次担任宰相，已经位极人臣的蔡京来说，王黼跟人家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李南正想要取消这笔买卖，却听到王闳孚突然说道：“且慢！”
“难道这位宰相之子舍不得这笔买卖，还想要降价不成？”
就在李南疑惑之时，王闳孚望着他开口问道：“听柔娘说，你写的词极好？”
不知道这个只知道卖官敛财的纨绔子弟为什么要问这个，李南较为谨慎的答道：“极好不敢当，只是略懂罢了。”
听到这话，王闳孚一脸不屑的说道：“我最烦你们这些才子如此，一个个说气话来也假惺惺的，不过既然柔娘说你的词不逊色于京中大家，那肯定是有些才华了。”
这次不等李南说话，王闳孚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再过几日就是京中选花魁的日子，我支持的雪梅馆已经连续三年落选，这可是让我很没面子。如果你能帮助雪梅馆和柔娘胜出，那我就将这官卖给你，只要两千贯钱如何？”
李南很想说你没面子又与我何干，但他不会蠢到当面得罪这个宰相之子，再说两千贯钱买一个都虞候委实不贵，索性也就应了下来。
谈完了正事，这位王公子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立刻在众多随从和护卫的簇拥下离开了雪梅馆，房间内只剩下了李南、柔娘和小丫鬟雪儿。
此间已经没有了旁人，柔娘冲着李南说道：“武公子刚才有些急躁了。”
“怎么了，难道王宰相之子贩卖的官职有哪里不妥么？”
“当然不妥了，还是大大的不妥！”
不等柔娘开口，丫鬟小雪就急促的说了起来：“看样子你是什么都不知道，那难道还不知道朝廷重文轻武这种事么？”
经过小雪的提醒，李南当即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唐末五代时，由于皇权衰微，兵权旁落，因而兵变不断，不仅祸乱朝政，而且严重影响到社会的安定和发展。
“大抵五代之所以取天下者，皆以兵。兵权所在，则随以兴；兵权所去，则随以亡”。
建立大宋朝的赵匡胤，本就是后周的禁军最高统帅，这才黄袍加身，夺了后周的基业，自己登基为皇成为了宋太祖。
有了自己这个亲身经历的前车之鉴，赵匡胤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基础，同时也为了让宋朝统一时间持久，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推行重文轻武的国策，来树立政治权威，‘杯酒释兵权’也是他对武将下手的明证。
重文轻武受到了文官们的一致赞成，有了上到天子，下到所有文官的齐心协力，大宋朝在将近两百多年的时间内，基本上已经将武将们打进了泥土中。
宋朝最有名的大将狄青，征战西北，后由平定了南方交趾的叛乱，可谓是有着赫赫战功，然而就是他，在文官们的眼中也什么都不是。
狄青因为赫赫战功被提升为枢密副使，这已经到达了武将的巅峰，因为大宋从不允许武将如此身居高位。
然而即便狄青谨言慎行，还是因为莫须有的事情被贬陈州，最终病死他乡。
南征北战的名将狄青尚且如此，其他的武将地位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到了如今，据说五品的武将见到六品的文官都要先行礼，甚至还有不少武将拜了文官当干爹。
虽然李南在柔娘的心中已经从一个大才子变成了个买官的俗人，可欣赏他才华的柔娘还是于心不忍，所以刚才想要提醒李南千万别买武将军职。
这郓州统领厢军的步军都虞候，听起来是从五品的武官，但实际上还不如从七品和正八品的县令。
对于这些事情李南其实也知道，可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初来大宋又一心买官的他忽略了这种情况，以至于陷入到了这种境地。
如今要跟王闳孚说不买这个官职了，那就等于彻底得罪了这个爱面子的纨绔子弟，不说李南能不能活着离开东京城，此后要想走仕途是绝对不行了，也只能吃了这个大亏。
这件事在柔娘和小雪看来不小，李南懊恼了一会却将之放在一边。
经历颇多的李南心态极好，他知道遇到这种事情后悔也是无用，有这时间还不如寻找其他的办法，再说这钱本就不是自己的，能买个都虞候也算不错了。
不用柔娘和小雪劝说安慰，李南自己就调整好了心态，居然笑呵呵的对两女说道：“行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咱们还是讨论一下对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