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此人真有点意思
这首新词一出，最先给人的感觉不是有多好，而是很怪异。
北宋时期词的创作情况分两个时期，也就是北宋前期和北宋中后期。
北宋前期，富贵闲情词较为流行，较多地因袭了唐和五代文人词风，但因袭中又突显清新的革新之气，代表词人是范仲淹、王安石、柳永等人。
北宋中后期，以苏轼、周邦彦为代表的词人，讲究的是含蓄浑厚、圆柔婉约。
虽然北宋周边有数个外敌，还要向辽国进贡，但总算保持了多年的平稳，不思进取，贪图享乐就成为了这个时期的特点，就算是写词也多半是风花雪月之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东京城一年一度的花魁盛会上，居然有人写出了一首这样的词，这巨大的反差着实让人震惊了。
全词从意义上看，前九句是一段，十分生动地描绘出一位披肝沥胆，忠一不二，勇往直前的将军的形象，让人热血沸腾，恨不能执剑冲锋。末一句以沉痛的慨叹，抒发了“壮志难酬”的悲愤。
在这个充斥着欢笑的热闹夜晚，到处都可以听到歌女吟唱的风花雪月，但这首词就像一只猎豹冲进了鸡群之中，显得极为的格格不入。
初看这首词无人不惊，但仔细欣赏过后，凡是有些文学基础的人又都不得不承认，这词热情洋溢、慷慨激昂，却又包含着一丝悲愤，实在是一首绝顶的好词。
周邦彦是诗词大家，自然识得这首词的好处，当即问道：“这词何人所做，词作的名字是什么？”
“据说是王宰相之子请来的才子，叫做武松，这首词的名字叫做《破阵子·忆狄汉臣》。”
原本众人都很是奇怪，因为徽宗时期并无太大的战事，为何有人会做出这样的词来，可是听到这首词的名字，顿时都恍然大悟。
狄汉臣就是狄青，他正是大破西夏和交趾的大宋名将，一生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在某些朝代甚至功绩足以位列王公，但他却受到排挤，以至于英年早逝。
虽然宋仁宗和朝廷的文官们逼死了狄青，可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在明面上，整个大宋臣民也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名将，如今李南做出着怀念狄青的词作来，倒也算不得什么。
这首《破阵子》应该是辛弃疾最有名的作品了，李南如今拿出这首词来，周邦彦因为无法匹敌。
周邦彦的反应也是极快，他根本不等有人提起刚才自己的大话，立刻转移话题，冲着打探消息的小厮问道：
“这首词自然是极好的，但此词根本不适合出现在花魁大会上，那雪梅馆为何出此昏招啊？”
不得不说周邦彦这一手玩的很好，因为他的问题也是其他人心中的疑惑之处，顿时都忘记了去挤兑他，而是等着小厮的回答。
“雪梅馆不但出了这首新词，还让一群清倌人身穿戎装在台上列队打斗，据说这叫做战舞。”
“嘶！”众人闻言不禁倒吸一口气，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雪梅馆此次竟然出了奇招。
战舞这个种类不少人都听说过，唐时的《秦王破阵舞》应该就算战舞的范畴。
然后自从唐代之后，胡旋这一类的舞蹈逐渐替代了战舞，到了大宋朝之后更是轻歌艳舞了。
如今雪梅馆别出心裁的弄出新词和战舞，不说外面看热闹的人，就连李师师身边的几位才子都有意去见识一下，可见这新东西的吸引力有多大了。
李师师也瞧出来大家的心意，其实她也对雪梅馆的新舞蹈很是好奇，当即建议道：“花魁大赛年年都举办，新意确实不多，不如我们一同前往雪梅馆去见识一下吧。”
善解人意才是李师师最强的地方，她这话说到了每个人的心坎上，自然是获得了一致的赞成，就连碍于面子不想去的周邦彦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也想去亲眼看看那个威胁到了自己文坛地位的小子。
李师师换了男装，一行人悄悄的来到了不远处的雪梅馆，果然在舞台上看到了一支姑娘们组成的战阵。
台上的众多漂亮的女孩都穿着特制的战甲，看起来不但英姿勃勃而且靓丽逼人，跟往日东京百姓看到的青楼女子截然不同。
柔娘亲自上台表演，她的脸上戴着一个铜面具，饰演的就是名将狄青，麾下的数十个清倌人也都做宋军装扮。
此时柔娘正在激昂的乐曲声中，指挥着宋军大战同样是姑娘装扮成的西夏人，展现出当年打破西夏军的光荣战绩。
无论是哪个族群和朝代的人，没有人喜欢失败，每个人都渴望着胜利和荣耀，当柔娘带着宋军以优美的姿态横扫西夏人的时候，台下立刻传来了震天般的喝彩声。
“太棒了！”
“杀！杀了那些西夏狗！”
“表演的太好了，给我来五千多绢花，我要送给柔娘！”
看到身边仿佛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百姓，听到震耳欲聋般的呼喊声，李师师和周邦彦等人仿佛就站在狂风巨浪之中。
李师师此时望着台上的柔娘有些发呆，她没想到同样是舞蹈，只是换了一下风格，竟然能获得这么多人的认可。
舞蹈还没有结束，击败了西夏人之后，柔娘又展现了大军击败交趾时的情形，这自然又是获得了一波欢呼和呐喊声。
在宋人心中，无论是西夏还是交趾，哪怕是辽国也都是偏远之地的异族，这场歌舞完全满足了他们以大宋为中心，蔑视其他异族的自豪感。
见到这场李南设计和指导出来的歌舞如此受到欢迎，亲自来到雪梅馆坐镇的王闳孚格外高兴，连连拍打桌案叫好。
大笑之余，王闳孚举起杯冲着李南晃了晃，兴奋的说道：“还是你有办法，今年的花魁十有八九就是雪梅馆的了，来，我们痛饮一杯！”
相比于心情畅快的王闳孚，李南还有些忧虑，轻声问道：“王公子，如今雪梅馆大获风头，将樊楼和潇湘苑都压了下去，那两楼背后之人不会有什么异动吧？”
王闳孚知道李南说的是谁，但他不在乎的说道：“他们都是大人物，今夜应该也不会来，更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你就放心吧。”
听了这话，李南确实放下心来，毕竟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惹恼了蔡京和童贯这两个家伙，否则大宋地界内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
王闳孚说的轻松，不过他却不知道，今夜蔡京和童贯还真的都来了，而且还都看到了雪梅馆的新式歌舞。
年近古稀的蔡京看了几眼歌舞，仅仅是笑了笑罢了。
童贯倒是这新式歌舞很感兴趣，随口问了几句，知道都是李南所为后，笑道：“能在这个时候搞出这些东西，这个武松倒是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