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接过名片的瞬间让王星语有了一种立即打包行李回老家的冲动。
秦然是谁？
海市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几年前从国外回来之后正式进入秦氏集团，算是空降兵。一来就坐了总经理的位置，很难让人不觉得是一个被送出国镀金的二世祖回来继承家业，靠关系上位的罢了，能翻起什么大浪？外界议论纷纷，公司上下的人不敢明着得罪他，暗地里多少有些怠慢，有些老人更是想给他难堪，不少商业行家们都在等着看笑话，说秦老爷子一生识人善用，临了也落了个匡扶外孙的糊涂名声。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上任短短半年的时间就以雷霆手段帮秦氏集团啃下了几个停滞不前的项目，打响了名号，改变了公司上下对他的看法，倚老卖老的那些人也不好再动他了。紧接着不少商界大佬都改了口风，纷纷感叹后生可畏。
这位少爷在私生活方面也是精彩的值得出一个专栏，交往过的女友在城内叫的出名字的就有好几位，这还没算上其他莺莺燕燕。
据不可靠小道消息称：曾经有一个女记者跟拍他，东西没拍到，反倒是跟出了感情。当下辞了职，转眼就去了秦氏集团应聘助理，在这位女士终于鼓起勇气表达了心中的少女情怀后，他直接示意保安把人请了出去，完全不顾人家女生梨花带雨诉衷肠。美其名曰没时间跟心思不纯的人维持过多的交往，真真是不给人家女同志留一点儿面子。
王星语当初听到这个故事后除了想掰开这位同行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大海之外，也不忘感叹秦然这该死的魅力。
做记者的，最重要的就是消息要灵通。她第一次跟他有所接触源于一宗“桃色新闻。”日渐衰落的纸媒想要做下去，只能更加努力的挖足够抓人眼球的新闻，以此刺激销量。某天王星语得到消息，初露锋芒的秦然跟康氏集团的千金康慧现身某家会所。
她的八卦之魂当时就燃烧了起来。
好家伙，两家在海市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要是强强联手，不知道得吞下多少小企业。
王星语赶紧拿着相机奔赴一线，从中午蹲到了天黑才看到这二位挽着手出来。举起相机一阵猛拍，许是过于兴奋，快门声音直接惊动了对方。
彼时的王星语才刚入职没多久，新人总是有着一腔热血，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被发现后，第一时间不是想的快跑，而是继续不怕死的拍了几张正面才想着撤这回事儿。
不料为时已晚，秦然察觉到后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直接揪住了王星语的相机轻松往上一提，手中物件顺着松垮套在脖子上的带子转眼易主。
不得不说秦然是好看的，不同于当下流行的小鲜肉唇红齿白的形象，他的身上有一股子阳刚的感觉。此刻带着不明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无论从身高还是气场上来说，都让王星语形成了一种压迫感。
他……应该不打女人的哈？
万一砸相机怎么办？自己的工资够赔设备吗？
要是真砸了，能报警要求他赔偿吗？
当初星语当初心里冒出了无数念头，全然忘了是自己在偷拍他。
秦然看了半天才收回眼神，把目光移到了手中的相机上，随意拨弄了一番，然后递给了她。
王星语愣了一瞬赶紧接了过来。正盘算着该不该找时机拔腿就跑，就听到他开口。
“怎么着，换人了？”
“跟了这么久，终于拍到点儿东西了？”
“哈？”
估计是把她当成之前某家报社的人了。
像是懒得再跟她废话一样，秦然说完转身就走。
倒是身后跟着的康慧在走之前对她笑了笑，让她再跟了，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不安全的。
大家闺秀啊大家闺秀，王星语在心里赞叹。
看着逐渐模糊的的汽车尾灯，她才低头查看刚刚拍到的东西。
果然，费劲儿拍来的照片一张不剩全被删了。
万恶的资本家伸出的黑手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
本就有过被抓包的经历，想来秦然对她的印象也是差到了极点。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种情况下再把她推出去，这不是找死吗。
“主编啊，这个事儿也不能全算我的错吧？”
她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出了纰漏你不补这个窟窿谁来补？还是你想大家一起失业？”
试图帮她说几句话的蒋风也在赵华清的眼神下乖乖闭嘴。
……
行吧。
——
站在秦氏集团楼下，王星语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踏进大门。想起出发前小可可怜兮兮的道歉，她突然有了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使命感。
跟着前台的指引上到了秦然所在的楼层。
啧啧啧，看看自家单位那个小地方，再看看人家这格局，再次感叹万恶的资本家啊。
助理看到有人到访，从门外的办公隔间迎上来询问，听到她自报家门后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得到屋内人应允后开门把她引了进去。
秦然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低头看着一份文件。身上的西装熨的服服帖帖，很合身。男人认真工作的样子自带光芒，他的脸部线条呈现出来很坚毅的感觉，鼻子高挺，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小说里霸道总裁是什么样的？大抵就是这样的。
“秦总，报社那边的人来了”
助理出声提醒。
当下手中的文件，示意助手可以出去了：“坐吧，王小姐。”
看他完全没有异样的表情，之前的一面之缘的事应该早就被他忘了，跟过他的记者不计其数，不记得倒也正常。正好没了那段不愉快的记忆，说不定解决问题还会顺利一点。
王星语走到他的对面坐下：“秦总接下来是不是要说给如果不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我在海市就别想混下去了。”
“你能猜得到我要说什么？”
秦然觉得有点好笑，明明是她来解决问题的，倒是好一番抢白。
她看着对面坐的四平八稳的人此刻带上了笑意。暗想你们这种人不都惯用这种说法威胁人吗，还搁这儿装大尾巴狼呢。
这事儿毕竟也是他们的问题，该端正的态度还是要端正起来。快速的解释清楚了前因后果，真诚道歉后承诺会尽快收回这期其余的报纸，且会在下一期最大的版面登出一个道歉，说明是作者的问题夸大了事实，向秦老爷子以及秦氏集团作出书面文字道歉。
“不知道这样的解决方法秦总能接受吗？能否高抬贵手原谅我们报社这次的疏忽，我可以保证再没下次。”
“不用了，继续写下去。”
秦然耐心的听她一鼓作气说完才开口。
“下一期我要看到「秦氏总裁危在旦夕，公司大权花落谁手」”
……不带这么咒自己亲外公的！
“这……不太好吧，既然老人家健健康康的，就别气他了。”王星语觉得这人指定有点毛病。
“按我说的写，算是帮我一个忙。你们报社这一年的赞助都不用担心了，不然的话这诽谤的名头也不容易打吧，收律师信还是回去写稿子？”
“好的秦总，我回去就写。稿子写完需要给您过目吗？我写稿子的水平不错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能屈能伸这项技能她练就的炉火纯青。
“行吧，手机拿来。”
手指在办公桌上随意点了几下示意王星语。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乖乖听话大概是唯一且正确的选择。
拿过手机，摁了一串数字，递回来：“这是我电话，写完之后打给我，不是要给我过目吗？”
这机灵抖过了头，王星语暗暗责怪自己嘴太快。也没想到他真的要过目，他这种人难道不应该很忙的吗，这都什么癖好。
只是话都说出去了，只能答应下来后便告辞离开。
看到来客离开，秦然才换了一个松懈下来的坐姿，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桌上的钢笔。
当时给报社打完电话后，他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也许可以趁这次机会做一些他早就想做的事情。
秦氏集团是由秦然外公他们几兄弟年轻的时候打下来的，现在老一辈还在世的就剩下秦老爷子一个人。股份最多持有者，理所当然话语权最大的就是他们家。但有些跟着公司经历了年岁的老人觉得这片江山自己也有份出力，好处都让姓秦的占了，凭什么？
所以想要过过多染指内部的权利的人蠢蠢欲动，想赚快钱不顾公司整体利益的人也不在少数。秦老爷子念旧，只要不过份损害到公司利益，对于他们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手段他通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还嘱咐秦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他们。
但秦然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早就看不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在他眼里，办不成事情的都是废物，秦家养几个废物没问题，吃里扒外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只是顾及着都是长辈，又有外公的叮嘱，他也不好做什么。
目前他们不敢明着闹事的原因是因为外公身体尚可，虽然不常去公司，但也没从位置上退下来，名义上还是公司的最大决策人，想要夺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近的传闻已经让他们有了不少动作，要是知道秦老爷子的病危，一个一个的手段就该使出来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探探底，该摘的都摘了。
梳理清楚后，他打电话跟外公说了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想法，正好借此放消息出去，来个将计就计。
秦老爷子知道最近风波不断，再不处理日后恐怕会埋下祸端。只是感叹人老了不中用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让秦然放手去做。
————
王星语回到报社转告了秦然的要求，还特意强调了这件事情办完后带来的结果是报社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赞助都不用愁了。
“星语姐，秦总莫不是气疯了？”小可没有了最初的忐忑，听完她的话就跑过去拉住了她的衣角询问。
“去去去”王星语轻拍开她的手：“现在知道开玩笑了，谁昨天怕成那样的。”
“你们怎么看？”她转身对赵华清跟蒋风说道。
蒋风没说话，看着赵华清询问意见。
“就按照他说的做吧，目前来说也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赵华清思索了一阵：“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对于我们来说，这笔交易显然不亏。”
“好嘞，那主编您这一年可以少喝很多酒了吧。”王星语调侃道。
知道她指的是赞助的事情，赵华清笑骂了一句。嘱咐她好好写别掉链子，不然扣工资警告，转身回了办公室。
蒋风显得有些不放心，又仔细询问了经过，听她从头细细讲了一遍，虽然不解，也想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只好皱着眉回到了工位。
看到人都走了，小可又窜到了她的旁边：“星语姐，你说秦总怎么会提出这么无无理的要求啊？”
“谁知道呢。”她打开电脑准备按照秦然的要求构思下一期要发的稿子：“有钱人的想法岂是你我能琢磨透的。”
“他还要过目，不会是在短短的时间里被你吸引了吧。”小可小声惊呼：“想要借此机会多见见你？”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王星语确实是好看的。身材纤细，皮肤极白，五官精致，眼睛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小时候学过几年舞蹈，后面虽然没坚持下来，却把气质培养了出来，平常稍微打扮一下就能吸引到不少目光。偶尔还会被当成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岁月没有给她带来年纪上的沧桑感，反而格外厚道的保留了她特有的天真。但她也没盲目自信到认为自己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秦然那种人，不同类型的女人他不知道见过多少，王星语这种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她这种在他眼里顶多算得上是一碗清水面，吃惯了山珍海味，对家常小菜怕是难以入口了。小说里的情节是留给主人公的，她只是千千万万打工人里最普通的一个。
做梦不实际，写稿是正道。
打发了小可，全心投入到手上的工作中。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的就解决了，还捎带着缓解了报社短暂的经济危机，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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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的过了大半个月，下一期的报纸也在准备印刷中，只要等着秦然那边确认，就可以投入出刊了。
握着手机看着电脑上躺着的稿子，深呼吸调整好状态，给秦然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