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过于轻松的新工作
之前听了方年的介绍，她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本来嘛，给这么大的公司老总当助理，肯定不会是一个轻松的活计。可她接手后，比她想象中的工作日程简单多了。饶是随遇而安如她，也有点坐立不安。这一天就这么清闲的过去了，除了期间给秦然送了几次文件、冲了几次咖啡之外，其余时间她就像个摆设似的坐着。
过了下班时间，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里面的人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过去敲了敲门，里面的秦然正在看一份文件。
“秦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秦然抬头看了眼时间：“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可以下班了。”
“秦总，其实我拿了你的工资，就应该要做事的，不用对我特殊照顾。”王星语诚恳地看着他。
“王星语，这里没有人对你特殊照顾。”秦然看了一眼她打着石膏胳膊：“你刚来，以熟悉环境为主，有事我会找你的。”
摸不清楚他话里有几分敷衍。
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再多说什么，离开办公室带上了门，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妥当准备下班。
陈佳佳的工作地点就在她的附近，今天跟她约好了一起在外面吃饭。
平常她们俩更多的是在家里做饭，外面消费高，自己还要存钱，这点儿工资得掂量着用，陈佳佳却说是要庆祝她第一天顺利度过，今晚吃顿好的再回去。
等她到了餐厅，菜已经上好了。坐下之后，陈佳佳看她不方便，细心地弄好了餐具，招呼她开始吃。
“今天第一天过去上班，感觉怎么样啊？”陈佳佳给她夹了一句筷子菜过去。
“有点儿良心不安。”
“哟呵。”陈佳佳抬头调侃她：“良心不安啥呢你。”
她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擦了擦嘴，正色道：“秦然开的工资真的不低，不然我也不会去，但这一天下来我感觉我跟摆件儿似的，腰都给我坐疼了，这种钱能拿吗，拿了不会遭报应吧？”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陈佳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她整天没事儿就瞎想。
一顿饭在插科打诨中结束，两人心满意足的捧着肚子回家。
刚进家门，王星语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看了一眼，是她爸发来的视频邀请，自己受伤的事情还没跟家里说呢，赶紧拜托陈佳佳帮她接一下。
“叔叔，星语在洗澡呢。”陈佳佳对着王爸爸笑的一脸天真。
“这孩子，最近怎么都不往家里打电话了。”那头的人抱怨着。
她帮着打马虎眼儿：“她这几天工作太忙了，在家里都很少呆。”
“哎我说你们年轻人，也不要光想着工作，得照顾好自己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身体都顾不好了，还谈什么工作。”王爸开启了他的长篇大论。急的王星语在一旁拼命使眼色，让她尽快结束对话。
“佳佳啊，你也是……”刚开了个头就被她打断：“叔叔我这儿也还有工作呢，星语洗完了我让她打给你哈，叔叔再见～”
远在老家的王爸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推推眼镜：嘿，这都什么孩子。
王星语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接过手机重新躺到了沙发上。
陈佳佳问她真不把受伤的事情告诉家里吗，这能瞒多久？
确实，一个视频就暴露了。
王星语烦躁的表示能瞒多久是多久吧，这事儿尽量别让家里知道，不然她爸妈肯定又要手忙脚乱了。
她的顾虑是有迹可循的。
王爸从小对她的教育都是放养政策，小镇里家家户户都知根知底，也放心让孩子在外面玩儿。她小时候的放学回来就到处满撒欢，胳膊腿磕着碰着那都是轻的。王爸也不心疼，他的观点是：小孩儿嘛，摔着摔着就长大了。王星语也不负她爸的期盼，野蛮生长的很皮实，看着粉粉嫩嫩一小姑娘，摔倒了就爬起来，从来不哭唧唧。除了去看牙医是她的命门之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坚强。
可这几年，大抵是因为孩子不在身边，看不到摸不着的。王爸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总担心自家姑娘在外面吃的不好、住的不好、过的不好的。
之前有一段时间，王星语采访任务重，经常熬夜整理素材，蹲点守人的也没办法按时吃饭。就这么持续了一段时间，她终于光荣晕倒在了工作岗位上，在医院输营养液的时候才获得短暂的补眠时间。她爸电话打来的时候是陪护的小可接的，一时嘴快把王星语的状况全盘托出。急的二老当天就赶到了海市。两人出现的时候王星语已经回家了，正捧着陈佳佳特意给她熬的粥喝着。听到敲门声，还在奇怪谁这么晚过来，一开门，看到是自己爸妈，她人都傻了。
二人留下来好好照顾了她一段时间，陈佳佳也跟着享受了一段时间王妈的手艺，还一直开玩笑说家里有大人真好，王爸王妈就留下来别走了。天知道，他们差点让王星语打包跟着他们回老家，她再三保证会照顾好自己，二老才依依不舍的带着满肚子的不放心回去。
回忆完往事，王星语实在不忍心看他们再担心折腾，更加确定了这事儿得瞒着。特意嘱咐陈佳佳，一定得守口如瓶。
没办法陪在父母身边本来就足够让他们惦念，所以就尽量不让他们在千里之外还承受额外的担心。
丢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提醒她别忘了给王爸回电话，就先去洗澡了。
回了个电话给爸爸，推脱说已经关灯了不方便视频，好不容易才给糊弄过去。
——
新的一天如约而至，这座城市从静谧恢复成生机。
王星语在楼下看到赵沐站在车子旁边，对方一看到她就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朝她迎了过来。
“小赵？你今天怎么又来了？”王星语问他。
他摸了摸脑袋，憨厚依旧：“秦总说您的手不方便挤地铁，早上还是让我来接一下您。”
王星语觉得不妥，但觉得这事儿跟赵沐商量也没用。想了想还是上了车，决定到公司后跟秦然好好沟通一下。
王星语现在租住的地方离报社不近，但离秦然的公司反而不算太远。
这房子其实是陈佳佳她姑姑的房子，他们全家移民出国了。都说姑姑疼侄女，当初看到她跟父母关系紧张，正逢毕业想找房子搬出来住，就让她住了过来。陈佳佳坚持给房租，在征得了同意后发布了合租信息寻找室友一起分摊，这才遇到了王星语。
这房子地段好，陈佳佳的姑姑也给了她们最低价。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公司到家的往返打车费她还是负担的起的，毕竟是员工，天天让老板的司机接送算怎么回事。
高峰期走走停停，也不算在路上耽搁了太久就到了公司。放下东西后在工位组织了一下措辞，打定主意后便敲响了秦然办公室的门。
半晌没得到应答，尝试着转了转门把手。是锁着的，得，人还没到。
上午风平浪静，一直过了中午用餐时间，才看到秦然出现在公司，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一起进了他的办公室，大约过一个小时左右那些人才出来。
没一会儿，桌上的内线电话打了过来，秦然让她进去一趟。
“明天有一个对外召开的记者会，你帮我写一下发言稿。”说完，推了一叠资料过去，要她仔细看看，方便了解事情的性质跟走向。
“好的，秦总。”王星语从桌上拿过了资料。
“秦总，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她没有直接出去，继续开口说道。
“说。”他今天好像很忙的样子，回应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电脑。
“别让小赵每天来接我了，你的司机自己带在身边也方便一些，我住的地方离公司不是很远，这些年我也有点积蓄，手恢复之前打车的费用我还是能够负担的。”她盯着对面看着电脑的男人，把打了一上午的腹稿全都说了出来。
“好。”对方没有抬头：“保存小票，这期间的打车费公司可以报销。”
“谢谢秦总，那我先出去了。”得到答复的她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座位上，仔细研究着秦然递给他的那份资料。
公司最近在收购一块地，准备开发一个地产项目。那个地方的位置处于海市周边区域，项目主打休闲娱乐，所以离市中心比较远。
在竞投成功之后，就是周边居民的拆迁安抚工作。前期负责这块儿事务的团队手法比较粗暴简单，人最怕的就是被激起反叛心理，他们愈是蛮横，当地居民就越是不配合。双方关系一度非常紧张，两边真打真闹的对峙就有过好几次，当时就传出了很多声音，说秦氏集团行事风格有问题。
王星语看到这里隐约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她接到爆料，还特地去跑了一趟现场，采访了一些抗议的当事人。
后来秦然看项目一直无法推动下去，了解了事情之后撤走了这批人，换了波人过去采取怀柔政策。补贴后续都给的很足，他们一个一个也就接受了。
严格意义上说，秦然不算是一个没有良心的生意人，看了他给出的解决方式以及补偿金额，王星语反而觉得他很替那些人着想。
本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偏偏有一个人不配合。王星语看了资料里附着的照片，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之前在酒店大闹发布会，还连带着他受伤的那个人。
此人名叫周岩，40多岁。早年间就跟老婆离了婚，离婚之前没有生孩子。之后也没有再成家，在父亲去世后，就搬回了这边跟母亲一起住。他父母感情很好，一直不愿意搬离的原因也是因为母亲觉得这个不算富有的小小房子里承载了她一生的喜怒哀乐。在秦然派去的第二批人的各种劝解下，他已经慢慢松口，也一直劝母亲，正好可以换一个更加好的居住环境。
正当母子俩准备接受的时候。一天夜里，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人，悄悄进入了他们家的小院子，老人睡觉浅，听到细碎的声音便起来查看。那人正往地上泼着红油漆，看到有人出来，没看清楚是谁就把手里的铁通砸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跑。老人没有防备的被狠砸了一下，摔倒在地上，磕到后脑勺昏了过去。
等周岩听到动静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满院狼藉跟倒在地上的母亲。当即把人送去了医院，直到现在他母亲还在昏迷中。
第二天周岩就闹到了秦然办公室，情绪很激动。秦然负担下来了他母亲的医药费，说会派人去查这个事情，承诺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前提是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不能肆意在外散播对秦氏集团不利的消息。后面外公身体出状况、又忙着跟胡宇斌周旋，他就暂时没有过问这件事情的进展。
耐人寻味的是，他所了解到的蛛丝马迹中，这里面似乎有胡宇斌参与的痕迹，但是事后怎么也找不到当晚潜入他们家的那个人。这件事遇阻就搁置了下来，但医院方面的费用没有断过，事情虽然没有进展，也还是在查。
可周岩那边左等右等，还没等来一个结果，听说了前阵子发布会的事情，就想办法溜了进去，搞了这么一出。
当天全场都是记者，想要封锁消息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事情已经闹开，正面回应是最好的方式。
明天就是针对这个事情给大家一个交代。
因着王星语作为受伤的当事人选择了不予追究，秦氏集团虽然被搅乱了上次的场面，但体恤他的心情，也没有选择继续追究下去。周岩当天被送到派出所之后简单的教育了一下就给放了出来，他没什么文化，在一家商场当保安，因为这个事情也丢了这份工作。他找到了秦然，坚持在短时间内必须要一个说法，找到害他母亲进医院的人。
父亲去世、夫妻离异、人到中年又无儿无女，他有的，也只有这个母亲了。
看完全部资料，整个事情在王星语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脉络。她理了理文件，盯着这一堆东西思考了半天。
起身，敲开秦然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