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龙婆的真实身份
三环塘 库房前空地
赵滚滚扒拉开身上的瓦砾，揉了揉自己乌焦巴弓的眼包，看着眼前议论纷纷的人群，哭出了声。
守一晚上场子，闹出五条人命，还都是被雷劈死的，这下彻底完蛋了……
而秦晓生和张黍离却已经避开人群，悄咪咪地走到了停车场。
“不过，这么一闹，咱们怕是难找那位施雷法的高人了。”张黍离夹着香烟，神色有些遗憾。
“这我倒不担心。”秦晓生撇了撇嘴，“反正已经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什么时候？”
张黍离惊了，他俩可是一直在一起的，秦晓生哪来的时间去找凶手？
“就是龙婆，兴许她那个功德光高到晃眼睛的曾爷爷也插了一手吧。”
秦晓生抠了抠耳朵，满不在乎地吐出口烟雾。
“邱婆婆？怎么可能？”
得知龙婆是邱熺后代的张黍离可是对其十分尊敬，连称呼都变成了敬称。
“所以你就是个傻子。”秦晓生冷笑，看到张黍离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还是不耐烦地解释起来。
其实，秦晓生对龙婆的疑心早在事前就起来了。
原因很简单，一个搞打小人这种唬人把戏的老婆子，居然把摊位选在“高人”密集的中心区域？额，虽然秦晓生向来不把那些搞出马修歪教的人当做正经法师，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于“龙婆”这个身份而言，这些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按理说，她去乡下集场做这种骗老太太的把戏也比在这赚得多。
哼哼，所以嘛，如果摆摊不是为了赚钱，那就一定有其他原因。
后来龙婆唤出邱熺老爷子，展示出强大道行时，更是映证了秦晓生的猜想。
她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又怎么样？那也只能说明她实力强而已，万一人家只是来体验生活或者是想来买点东西呢？”张黍离撇嘴道，“每次夜集都有大师潜藏，难不成他们都是来害人的？”
“你听老子继续说嘛！”秦晓生敲了张黍离一下。
的确，仅仅是掩藏身份的话是不足以确定邱太婆嫌疑的，所以秦晓生给她下了个套。
“你见过金节虫吗？”秦晓生突然问道。
“你不废话，那玩意不是你说的吗？”张黍离不耐烦道。
“是我说的，可是我也没见过啊。”秦晓生笑呵呵地摊了摊手，“你天天读经书都没见过的东西，我秦晓生能认识？”
张黍离脸色一滞。
“那玩意儿……就是我瞎编的。”秦晓生咧开嘴，笑得相当阴险，“一个黑不溜秋的虫子怎么会叫金节虫嘛。”
“可是邱熺老爷子见过‘金节虫’啊，甚至很轻松地找到对付它的办法，这要不是我瞎编的东西……嘿嘿，我还真信了。”秦晓生神色玩味，盯着张黍离嘿嘿笑着。
“卧槽，你钓鱼执法？”
这货心理也太阴暗了吧！
张黍离看向秦晓生的眼神逐渐惊恐。
从事情还没发生就开始算计人了……
以后可千万别惹这个老银币，肚子里除了粑粑全是坏水！
秦晓生脸上洋溢着老大哥的笑容，拍了拍张黍离的肩膀，看起来格外欠揍。
“推理，是聪明人的游戏，和憨批无关。”
张黍离被拍的有些抑郁，他感觉即使自己金光咒再牛逼，符法再精通，好像也会和那个“白眉神”一样被秦晓生玩的团团转。
资本家的血，果然都黑的冒泡。
五分钟后，遍布建渣的岔路口飞出一辆喷着黑烟的白色富康，混入早高峰的三环车流之中。
“秦氏佛像馆——阴阳、红白法事……”某位在qq车里吃着油条的光头男人还没来得及看清车侧的广告，就被这辆不知从哪冒出的破富康塞到了前面。
艹！等个红灯就被别了？
“妈卖批，你急着去火葬场啊？”地道的川骂从后车传来。
“不好意思哈，哥老官。”秦晓生贱兮兮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下次还敢。”
“咣当！”
喝了一半的康帅傅矿泉水砸将过来，被秦晓生利索地躲了过去。
“欸，你打不着！气不气？嘿嘿……”
伴随着红灯转绿，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二环路，望江公园对岸，一片无名小区内的无名单元楼。
这栋依山傍水（其实离得挺远）、文化气息浓厚（年久失修）、地处学区面对两大名校（可惜是大学）的精致楼盘便是秦、张二位道长的寓所。
准确点说，是秦晓生的寓所，张黍离只不过是个在本质上与楼下六户租客无异的打工仔罢了。
这栋五层且户型单一的火柴盒子在雪国被称为“赫鲁晓夫楼”，模块化的设计使其缺少了现代建筑的时尚美感，但却胜在设施集群、成本友好。
秦晓生是去年以四百万积蓄从一个败家子换来这栋“大件”的，按照锦城当下的行情和秦道长自己的行情，已经够他娶十个老婆了。
勤俭持家的秦老板当然没这么干，除了一间临街的铺面，他把所有的房间都一间不落地租了出去。
月租两千，相当公道，在整个大学城都找不到第二间有这么便宜百平两居室出租房了。
前提是你能忍受得了时常到访、奏着哀乐来请法师的面包车，以及每日半夜在楼里窜来窜去的嘈杂脚步。
毕竟，秦道长作为元皇派法师肯定是要养猖的，偶尔让手下的“兵马”们放放风，也是正常的事儿。
能吃到这种便宜的租户，都是狠人。
停好自己的宝贝富康，秦晓生从后备箱取出从三环塘淘来的符水桃纸，疲惫地走进了挂着“秦氏佛像馆”的大门。
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整了，隔壁的瑜伽馆里已经放起了舞蹈音乐。
看了眼屋内，张黍离毫无家教地在沙发上四仰八叉，手里拿着本“童话大王”笑得像只乡下的土鹅。
靠，看本小孩看的书都能乐成这样，真不愧是大帅府精英子弟。
“啪！”一只信封砸在张黍离傻笑的脸上。
“乐乐乐，整天光知道傻乐！”秦晓生没好气道，“钱收好，下午我师父来了吃吃喝喝啥的你付钱。”
“凭什么？那我不成你跟班了”张黍离愤然道，“贫道好歹也是天师府新一代的翘楚栋梁！”
“里面有三千块，剩下的当你小零花了。”秦晓生搓了搓指头，“三千块呢，不要还我。”
“秦哥大气！”张黍离顿时喜笑颜开，将信封捂得梆紧。
“你不是天师府的翘楚吗？”秦晓生挑起眉头戏谑道。
“秦哥你听岔了，我说的是大帅府！”张黍离一脸谄媚，狗腿子模样。
“为什么呢？”秦晓生很是受用地点了点头，又从钱包里摸出五张红色的老爷爷。
“因为我……没头没脑啊！”张黍离毫无节操地应和着，抽走了钱。
秦晓生竖起大拇指，为张黍离的不要脸疯狂点赞。
嘿嘿，资本家的快乐，妙不可言。
开过玩笑，秦晓生也正色起来，将自己的手机推了过去。
“干嘛？秦老板今天这么豪爽，要拿自己的宝贝苹果二当奖金了？”张黍离惊喜道。
“我是让你看资料，傻子。”秦晓生扶额道，“要点脸好吧。”
开过玩笑，张黍离看向秦晓生的宝贝手机。
紧接着，他便愣住了。
卧槽，这邱婆婆不仅是名仕后裔，自己本身也不简单啊！
屏幕上，一个身着道袍、与邱太婆神似的慈祥老人站在一众正一前辈身边，手里擎着“红港飞雁洞佛道社”的锦旗，笑容祥和端庄，一副大师气度。
图片下面是一排粗黑的宋体五号字：
邱素云，著名爱国人士，生于1922年，名医邱熺曾孙女，于1944年加入东江纵队，为红港解放做出重大贡献……战后出家，与爱人刘元飞于1980年在红港创立飞雁洞佛道社，设立灵牌位安送……镇压震惊两岸的“4.12食尸案”中的马来亚邪师，道法高深。
张黍离看着眼前的文字，冷汗大冒。
“这是……07年白云观罗天大醮的照片？”张黍离看着照片上那个一脸慈祥，精神矍铄的老人，总感觉将其与瞎了只眼鬼气森森的龙婆联系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但事实就是这样，因为龙婆面相实在恐怖，二人都没将她往07年那个仙气飘飘的慈祥师太身上联想。
秦晓生表示，你没想到就是没想到，我可是一听到邱熺二字就发现了的。
想到自己居然用烟灰缸砸这位凌驾在众多小宗头顶的大师级存在，张黍离不禁打了个冷颤。
“嘶，太可怕了。”张黍离心有余悸道，“可是她为什么变化这么大？还瞎了左眼？”
“你问我我问谁？不过我听我家老爷子说过，这师太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秦晓生思索着，“要不是血海深仇，应该不至于用雷法行凶。”
“或许这个事情的突破口就在这次死的两人身上！”秦晓生一拍大腿，掏出了电话簿，“我这就去打电话去问三环塘，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俩女的死的不冤。”
想了想，秦晓生又收好了电话簿。
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直觉，毕竟那“白眉神”柳下跖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秦晓生毫不怀疑他能把邱师太这种一生荣勋的人物逼得以雷法杀人。
现在两人都在互相寻找彼此，他们俩盲目插手反而会坏了邱师太的布置。
至少从两次接触看来，邱师太比那柳下跖是要稳健不少的。
邱师太实力也不见得多弱，暂且静观其变吧。
“行了，我先去睡了，我师父来电话和我说一声。”忙活一晚上，秦晓生也困了，打了个哈欠便望卧室走去，“烂眼儿陈要来的话记得把他赶走”
“知道了。”张黍离随口答应着，也不知道听进去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