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烂眼儿陈
秦晓生口中的烂眼儿陈便是他当初买楼的那个败家子，不折不扣的赌鬼，当初因为欠了赌债不得以将这栋楼平价出给了秦晓生。
本来你情我愿的买卖，可这货还上债来了便翻脸不认人，非要秦晓生按市价给他补差，被修理了几次后倒也老实了，安安心心地跑去双庆鬼混。
可这几天不知道这货犯啥邪突然就回了锦城，还看上了隔壁铺面开瑜伽房的小姑娘，整天在人家那死缠烂打，搞得那里成天鸡飞狗跳的。
本来这不是揍他的理由，毕竟和秦老板关系不大。
可那小姑娘看着温婉可爱，没想到也是个厚脸皮！一被骚扰就闹着减租金，还动不动找借口来蹭饭，这就触犯到秦晓生的底线了。
关乎到钱，那就必定是血海深仇！老子动不了租客就拿你来撒气！
听到卧室门关闭的声音，张黍离鸡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一模一样的“童话大王”来，一向冷冰冰的帅脸绽放出绚烂的笑容。
嘿嘿，这个月郑叔叔搞活动，能抽奖去京城找他玩哩，秦晓生肯定想不到我拿他的钱买了两本一模一样的书！
如果秦晓生此时看到的话，大概会感叹一声：智障儿童的快乐，竟如此简单。
这本自然也是没中奖的，张黍离将书塞到沙发下，突然觉得好无聊，于是便摸出手机玩起了秦晓生深恶痛绝的碰瓷游戏——“三国群英传”
额，说是群英传，其实也只能“群英”关公一个人，画风粗糙，但却极其坑钱。
一个八十一关的弱智游戏，死一次就得花五块话费，用秦晓生的话来说，只有脑瘫到极致的人才会给这种垃圾游戏充钱。
当然，这话，张黍离是不认的。
“啊！”像素关公发出惨叫。
“你已被华雄斩于马下，枭首示众，是否复活？”
“啊！”惨叫+1。
“你已被华雄斩于马下，枭首示众，是否复活？”
……
渐渐，日上三竿，眼球血红的张黍离握着自己的n78，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想摔，却又下不去手，因为他不想再因为借钱沦为秦晓生的债务奴隶。
可他真的心累。
打了一上午了，还在和第一关的华雄拉扯，他是真的菜，但又真的爱玩。
对话框停在十块钱的“武神模式”按钮前许久了，张黍离咬着自己的手指，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
汗水滴滴答答地滚落他棱角分明的脸颊。
开吗？可我明明可以靠实力的！
开！关公本来就比华雄强！
……
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在张黍离心底来回拉扯反复横跳，在锤人方面一向果断的张道长却在此刻艰难无比，简直比斩三尸还纠结。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喧闹声。
“我癌你，癌则你，就像捞鼠爱大米……艾拉富有贝贝，我的高妍大宝贝儿~”油腻走调的歌声从窗外传来。
不用想，一定是烂眼儿陈卡着两人出去布符摆摊的时间跑来骚扰人家瑜伽馆的小姑娘了，也就是他口中的高妍。
想来这货还真是挺励志的，一个不学无术的赌狗，为了骚扰小姑娘居然连道士的符斋都背了下来。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穿着花衬衫豆豆鞋的烂眼儿陈蹬了蹬大腿，相当风骚地从他的本田125上跨了下来，手里还抱着一束奄巴巴的玫瑰花，一看就是从花市淘的处理货。
长满肌肉的脑子简单地运转了片刻，迅速得出了结论。
要不……让烂眼儿陈帮我做决定？
想着，张道长便打开了门……
“妍妍，想不想我呀？”烂眼儿陈嘬了口烂黄的大牙花子，表情夸张的朝瑜伽室的玻璃门嗅了嗅手中的花束，“我为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玫瑰花呢！”
瑜伽室里，一群穿着清凉的妹子见状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一时间纷纷往内墙靠去，恨不得把自己退到墙外去。
夭寿啊，辣个猥琐痴汉、打不死的街溜子又来骚扰教练了！
“你们不要那么夸张嘛，我是专情的人，只喜欢妍妍。”烂眼儿陈坏笑着推开了玻璃门，盯着人群里相貌最出众、也是靠墙最紧的女孩儿两眼放光，“妍妍你说是吧？”
女孩儿小鹿斑比般灵动的大眼睛饱含泪光，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的话，请放肆的“滥情”，别只馋老娘一个好不好？
“调皮！”烂眼儿陈嬉笑着抛了个媚眼。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女孩们忽然群体星星眼，向烂眼儿陈凑了过去，居然还……还扭捏起来了，甚至有些大胆的妹子还假装认真的弓马下腰，展示其雄厚的资本。
眨眼之间，墙上就只剩高妍一人挂着。
嗯？什么情况？
烂眼儿陈啥时候受过这待遇？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不过紧接着，他又恢复了镇定。
嗯，肯定是我刚才那帅气的姿态折服了她们。
“哎呀，你们真的是，我喜欢的是妍妍，没机会的你们……”烂眼儿陈傲然道。
说罢想了想，他又模仿刚才的动作抛了个媚眼道：“调皮~”
看着张妍长舒一口气，离开墙边后，烂眼儿陈简直心花怒放。
然而没等他上前，一只洁白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挺调皮的。”
这声音好耳熟！
烂眼儿陈心里一咯噔，颤抖着转过身来，正好对上张黍离纯正无邪的笑脸。
“张……张大爷，你怎么回来了？”烂眼儿陈挤出一副必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不是想你吗。”张黍离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帮我个忙，今天就不揍你了。”
还有这好事？烂眼儿陈眼前一亮，连忙点头表示答应。
“嗯，你看，我面临了一个艰难的抉择。”张黍离将手机递到烂眼儿陈的眼前，“这个游戏我老是过不了第一关，所以我在想到底是复活好还是直接开武神模式好。”
嗯？你脑子有病吧？烂眼儿陈懵逼地看着张黍离，这种情况不应该直接把游戏删了最靠谱吗？
“所以啊，你看，我认为用概率学的知识最靠谱。”没有给烂眼儿陈说话的机会，张黍离已经蹲下来握住了他的脚踝。
嗯？概率学和脚踝有关系吗？
没等他反应过来，张黍离已经握着他的脚踝飞快的抛投起来，将他转成了一个大风车。
“我决定啊，先把你转个九十九圈，保证你晕过去。”张黍离一边说着，一边越转越快，“然后再一脚踹在你的屁股上，看看你是头先着地还是脚先着地。”
“姓……张……的……你……麻……痹！”烂眼儿的怒骂消失在赫赫风声之中。
一分钟后。
“砰！”“哎哟！”
“哎呀我忘了提前说头和脚代表哪个选项了，老陈你再帮我一次吧。”
“滚……”“呼呼呼呼……”
两分钟后
“砰！”“哎呦……”
“嗯？屁股着地是代表什么？我没说吗？好，那只能再麻烦老陈一次了。”
“沃日尼玛……”“呼呼呼呼……”
三分钟后
“砰！”烂眼儿陈重重的摔在瑜伽垫上，巨大的眩晕感让他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引力，使得他趴在地上摇晃个不停。
张黍离其实手里还是有数的，不然光是这近三百次转动的离心力都够让其脑溢血了。
不过很难说，这种裂颅般的感觉和死亡哪种更痛苦。
“你们有人看到他是哪边先……”“停停停！”这次没等张黍离说完，烂眼儿陈直接哐哐哐三个响头磕了下来。
“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事儿了。”烂眼儿陈悔恨道，“我以后绝不会踏进这栋楼半步！”
“哦，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在找事儿啊，既然你脑子清楚了，那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清楚了吧。”张黍离和善地笑了笑，“记住，不是进这栋楼，是要离两百米哦。”
“再有下次，来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老秦放出的猖了。”张黍离咧嘴笑着，露出森白整齐的牙齿，“滚吧。”
“是是是，我这就滚……”烂眼儿陈捡起皱巴巴的玫瑰，灰溜溜地扶着125一路摇摆着远去……
或许此刻被众星捧月的张黍离心情很美妙，又或许有帅哥看的妹子们心情也同样美妙，但正如某个哲人说过的话一样，每一栋楼里，总有一个伤心的人。
秦晓生就是那个伤心的，因为他做噩梦了。
他梦到自己刚躺下就有人拿着吹风机在旁边吹啊吹……不时还发出一阵惨叫。
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