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朝成空
张黍离也会这招，不过可惜的是，如果他的金光咒算是灯泡的话，那他师祖张云澜的金光咒便只有核弹爆炸瞬间的光明才能形容了，只这一瞬间，整片大地都为之亮如白昼，清水河甚至通透的能看清河底的细沙。
根本没动手，三具骑兵法身便如天地间的阴霾一般荡然无存，一个佝偻猥琐、身着虎皮矮胖男人面色呆滞地站在百米开外，满脸震惊。
这尼玛是金光咒？
你说这是原子弹我都信好吧！
柳下跖的本尊并没有法身那般魁梧英气，倒是和水浒传里的王矮虎颇为神似，实际上，那法身也的确和他无关，完全是因为信徒借着关二哥形象杜撰的白眉大神罢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当初被上代天师动用破军秘法以及镇山法宝才惜败是一件足以吹嘘的事情，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还没开始装就被核平了？
“老张，你这么玩可就没意思了，我们都还没打爽呢！”秦夷陵怨怼道。
“浪费时间。”张天师压根懒得搭理自己这个老不正经的好友，扭头看向仍旧处于懵逼状态的柳下跖，“你怎么说，想死还是回去继续蹲大牢？我先友情提醒一下，介于你动我龙虎山天师候选人、强行越狱的严重罪行，你回去了刑期也是超级加倍……要不干脆让我弄死你吧，免得浪费时间。”
瞧瞧，这才叫时间管理的行家！小猪见了都得甘拜下风……对不起穿越了。
“扑通”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两只膝盖娴熟的墩在了草地上，柳下跖直接果断地用动作表明了自己打态度。
“罪神柳下跖，愿回牢悔过！”
“动作真快。”老天师讪讪地收回举过头顶的天蓬尺，痛骂道。
“云澜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啊。”邱素珍笑道，当然，此刻的她双眼神采奕奕，完好无损。
“还不是被这些狗东西给逼的！三天两头搞事儿，真是不嫌烦的家伙。”张云澜骂骂咧咧地在地上布置着开启地府大门的法阵。
作为龙虎山的掌教天师，他是可以肉身下幽冥的，自是无须像其他人一般做那些冗杂的仪式，但即便如此，为了抓一个越狱的废神而浪掷时间也是一件很烦的事情。
没人注意着柳下跖，也无须注意，他要是想跑反倒是更省事些，直接劈死，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然而，也正是这致命的疏忽，让他们犯下了大错。
“火锅！火锅来喽！”
“赶紧收菜！”
两道军绿色的身影飞速从暗处窜来，携裹走了焉头巴脑的柳下跖——实在难以置信，居然能有人在张云澜的金光咒下从容匿形，甚至可能还优哉游哉地看完了他们威服柳下跖的全过程。
但这事就这么诡异的发生了，甚至没能留下一丝线索，就连实力最强大的张云澜也不过只是捕捉到一丝残影罢了。
“真是活见鬼，居然眼皮子底下被人截胡了。”老天师骂骂咧咧地将手里的纸符扔掉，“老子现在就去追！”
“追啥追，能破你金光，就能摘你脑袋，人家就是故意展示实力，让你别去找死呢。”秦夷陵皱眉看向仍旧骂个不停的老朋友，实在难以相信，这货以前居然是他们里最有风骨的，现在却变成这副鸟样子，“行了，既然人家没向我们出手，肯定就不是帮他的，散了吧，我徒弟还得请我吃火锅呢。”
“真的不再查查吗？”邱素珍皱眉道，“锦城出了这么两位厉害角色，秦老哥您就不担心吗？”
担心个屁！那俩草包就是我领过来的！秦夷陵道长心底如是想道。
“不查了，这两位能压制老张的金光咒，基本排除了邪魔外道和凡俗法师的可能。”秦道长摆了摆手，“就这样吧……老张你找你徒孙不？”
“找个屁！那么丢人饿死算了！”
“不找就不找，一把年纪，骂骂咧咧的像什么话？”
“那秦老哥我就先回虹港了，有空来找我。”
“行行行……欸，张云澜你招呼不打一个就走了。”
“你不配。”
“老灯泡儿你怎么跟你秦爷爷说话呢？”
然而老天师终是没有回应他，缩地成寸般，踱步着在秦夷陵的眼前隐去。
大家都老了呀！秦夷陵叹了口气。
想起以往那个总是杯弓蛇影、满世界吹嘘自己在战时表现的浮躁师妹，和现今举止大方，动起手来面不改色的阴险老太婆，秦夷陵不由得脸抽了抽。
再看看张云澜这个老不死的，以前酸里酸气，老子偷穿院长的大褂都要和唐僧一样念叨个半天，嘴里尽是之乎者也，现在张口粗话，连火车北站的黄牛都比他嘴巴干净。
那件事，对大家的影响太大了，而且也绝不仅仅是表象上的。
“害，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我徒弟还要请我吃火锅呢。”前一秒还因思绪严峻的老脸突然展颜，秦道长笑眯眯地摸出自己那饱经沧桑的小灵通，拨通了秦晓生的电话。
“幺儿啊，在干嘛呢？为什么我下飞机都没人了？”秦夷陵嘿嘿笑道。
“你谁啊？贫道和你不熟。嘟嘟嘟嘟……”
小兔崽子，活腻了？
秦夷陵知道这是秦晓生在报复他们拿自己钓鱼的事情，这小子打小就猴精，到现在没求救肯定已经脱险了，细细一揣摩也该猜得出来。
被拿去钓鱼有所埋怨是人之常情，但秦夷陵乃是修道求仙之人，从不惯着人之常情。老道当时就怒了，准备打过去好好教训这个不敬师长的徒弟兼养子，不料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
“小兔崽子还敢关机，看我待会怎么教训你！”老道咬牙切齿地收起手机，“那小子的楼在哪来着……”
其实秦夷陵当真是错怪秦晓生了，秦晓生之所以敢这么和他说话，纯粹是因为……他又被扣住了，而且还是被两个神经病给扣住了。
“小妹妹，你这衣服哪买的啊？”
“哎，别扒拉人家大姐姐衣服，不礼貌。”
……
秦晓生做梦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靠着过人的智谋以及卓越的口才救出高妍，逃出了白眉神的结界，然后又一头扎进了另一伙人的结界。
还他么是同一条隧道。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收完白眉神的残部，他高高兴兴地载着高妍和柳下季准备去小楼安顿下来，然后，车就抛锚了，两个穿着军大衣的神经病不由分说地拉开车门把他们绑了起来扔在路边，他们就这样被二人绑架了。
准确说是三个人，因为让他车抛锚的就是某个……同样被梆成粽子的猥琐胖子。
“警察叔叔，救命哇。”秦晓生朝着离他不足五米的巡警车大声叫嚷着。
“别嚷了，这是上古神通水月镜花的结界，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的。”身后传来阴鹜的吼声。
“关你屁事，老子乐意！”秦晓生理也不理，“妍妍，柳下季，一起叫，交警叔叔肯定是睡着了。”
闻言，一旁还处于呆滞状态状态的高妍连忙点头，凑过身来也叫嚷起救命来。
柳下季就没那么配合了，他不仅不叫，反而像吃了苍蝇一般看向身后。
“老大？不对，恶神柳下跖，你怎么在这？”柳下季讶异道。
“哟，改口挺快啊小季。”柳下跖哼道，“可惜了，本来以为能抱着新主子的大腿，却没成想还没吃香喝辣就要魂飞魄散了哈哈哈哈……”
秦晓生转过头去，看着眼前这个猥琐的黑矮胖子，有些懵逼。
柳下跖长这样？开什么玩笑？
“您看到的是他的法身，他活着的时候就长这样。”柳下季苦笑着解释道。
“吵什么，当我不存在的吗？”一只饱经沧桑的黑皮靴踹在猥琐胖子的脸上，穿着军大衣的俊美少年拔出弯刀，架在胖子的脖子上，“再叫我弄死你！”
什么玩意？是我在吵吗？
柳下跖一脸委屈。
他比秦晓生还大起大落，本来以为自己被救了，没成想遇到的是比龙虎山那位还疯狂残忍的主，短短一路上就挨了十多个大嘴巴。
不过也好，起码这个姓秦的小道士落在这俩疯子手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是，值了。
“警察叔叔啊……”秦晓生刚要开口，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就伸进他的口袋，将一只不断震动的奇特机器扔在马路牙子上，踩得粉碎。
“别费力气了，发不出去的。”说话的是同样穿着军大衣的高挑女人，蒙古式面巾将她的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截高挑的鼻梁和一对漂亮的眼睛。
“我擦，这么与时俱进的吗？”秦晓生绝望了。
“不，这里是隧道，你傻吗？”女人翻了个白眼。
秦晓生：……
“献，不要和他说话，这小子心里不干净。”俊美少年呵斥道。
你你你骂谁呢？秦晓生顿时无名火起，不过看柳下跖这种邪神都萎了，他自然也不会开口找死。
“大哥，你到底抓我们干嘛呀，总得给句话不是？”秦晓生苦笑道。
“你别慌，一个个来。”少年摆了摆手，看向柳下跖，“死胖子，你的钱在哪？”
“我给了钱你会放了我吗？”柳下跖大喜，慌忙凑了过去。
“不会。”少年笃定地摇了摇头，“告诉我吧。”
柳下跖眼神顿时暗淡下来，一脸看智障的神色盯着少年的脸。
“大哥，我是给他管账的，钱都在我这里！”柳下季见状立马凑上前去，慌忙叫道。
“不要说！”秦晓生赶紧上前撞倒了柳下季，旋即仰头赔笑道，“大佬，这孩子怕死急眼了，咱和那死胖子不熟的。”
“哦？那他们刚才在吵什么？你看我很像一个傻逼吗？”军大衣少年歪头道，“你就不怕我弄死你吗？”
我怕个屁，你不就是老头子前两天短信里说的那俩傻逼吗？
直到刚才疑惑这俩人为什么找上自己的时候，秦晓生这才反应过来，前两天老头好像发短信提示过自己。
短信里是这么说的：“如果这两天遇到特别二的两个人找上你，千万别和他们起冲突。”
秦晓生看了看少年那充满智慧的眼神，心底的猜想又笃定了几分。
“你点头干嘛，找死啊？”女人一个脑璇儿拍了过来，“说话！”
“我说什么？”
“他问你他是不是傻逼！”
“额,这事儿说起来很复杂，里面的水很深，我只能说，懂得都懂。”
“我没有问他这个，献，你别说话。”少年摆了摆手，“不和你开玩笑了，秦晓生，你师父认识我的。”
“啊，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那咱就是朋友啊。”秦晓生笑呵呵地答道。
“我要做大事，得要这个人的钱，你明白吗？”军大衣少年点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毕卿。”
“哦？那啥，我师父认识你不代表我认识你啊，就像他和老天师称兄道弟，但我不能一样。”秦晓生赶紧摆手。
“随你吧，反正我也只是礼貌性地告诉你一声，免得你以为我是敌人。”少年摇了摇头，很中二地笑着，“这人我带走了，过两天送回来。”
我擦，你把我绑这样，还说自己礼貌？秦晓生傻眼了。
怎么有人这么不要脸的？？？
然而，正如二人来时的迅捷，少年和女人的离开同样急促，几乎一愣神的功夫，隧道里就只剩下了秦晓生和高妍二人。
“我擦，这就没影了？”秦晓生愣了愣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富康车里，副驾驶的高妍同样也好奇地东张西望着，显然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可是柳下季却确确实实地消失了，后座的纸人一动不动，似乎在告诉他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秦晓生迟疑了一会，将后座的纸人抱到跟前，翻找起其纸衣服里的物件。
呵，果不其然，一张卡也没剩，只有一张巴掌大的作业纸塞在里面，写着歪歪扭扭的“谢谢”。
“呜呜呜……”坚强如秦老板此刻也不禁哭出了声，一脑袋扎在高妍的大腿上便起不来了。
“别哭别哭，怎么了?”高妍尴尬地拍了拍秦老板的肩膀，细声问道。
“白眉神的赃款啊……贫道算计一路才得到的钱，全被那俩王八蛋抢走了。”秦晓生呜咽道。
“没事啊，你也不穷啊，犯不着在意这点钱……的吧？”
“七千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