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腐女尸
待我看清棺中内景,绕是我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因此景太过奇异骇人。
只见烈日之下,棺中却是水波荡漾,与人可饮之水不同,棺中水呈黑色,且散发一股恶臭,恶臭中又夹杂些许竹香。
我兀自上前,仗着本事在身倒也并不惧怕,此时日上三竿阳气充足乃生人世界,我到要看看这邪祟能掀起什么风浪!
和尚阴着脸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随手勾过撬棍塞入棺椁缝隙,我猛地发力,使得本就破烂不堪的棺木更是四分五裂,黑水四溅,洒落在地更是助其挥发那股恶臭。
我口含生姜,故并不惧怕中毒,但四周尽是普通人,倘若中了毒却是麻烦事,我口含生姜不可开口,只得对和尚使了个眼色。
只见和尚那厮面无表情,似臭味对其丝毫没有影响,与我对视一眼便了然于心,向四周挥手喊道:“退开十丈,这臭味对人体有害。”
生怕众人对中毒没反应,和尚遂换了说法。
众多工人听闻臭味于人体有害,顿时顾不得好奇心作祟个个退出十丈开外。
于他们而言,身体便是工作本钱,但凡能伤害本钱之事都不会去做。
唯有和尚并未退却,而是死死盯着棺内,且始终距我七步之远,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我余光瞄了和尚一眼,大有深意,自我流落蜀川,和尚是我在此地所认识唯一可交心之友。
但直至现在我方知晓,我似乎并不了解和尚,有关他出身,背景,我一概不知。
和尚见我余光瞄他,遂还以微笑,脸上冰冷似有消融。
我收回视线,心中一虚,定了定神看向棺内,待黑水流尽,终露出其原本模样。
只见棺中赫然躺一女尸,身着红妆婚袍,三千青丝散于脑后,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就仿若睡着了一般。
和尚神情微动,似是想起什么,嘴唇颤了颤终是未能说出口。
“这是湿尸……”
简短解释一句,我纸扇轻摇,缓步上前,不顾众人惊呼,霎时一枚铜钱贴于女尸眉心。
压胜钱,从古至今不知经于多少供奉,自沾了些许生人精气,足可镇其一时半刻。
我神色从容,湿尸虽罕见却不难对付,只消趁其尚未起尸前封住主要穴位即可。
手掌一动,取腰间三颗桃木钉,一钉其眉心一点,封五识,二钉其心脏命穴,封四肢。
不顾监工阻拦,我用勾尸契将女尸上身抬起,最后一钉入琵琶骨,使得女尸再无尸变可能。
三钉下去一气呵成,此法也只可暂时将女尸封住,保证其在生人阳气冲击下不可尸变,若要以绝后患,只可予以火攻,方可保证灰飞烟灭不能为祸人间。
见我没再动作,和尚凑上近前,望见女尸眉心心脏两处桃木钉,颇有憾色,说道:“安全了?”
女尸虽容颜未腐,但我桃木钉下却无鲜血流出,反而从钉下之处飘出阵阵竹子清香。
我纸扇轻摇,望向竹林,昨日尚是郁郁葱葱,此时却俨然一副破败之色,整片竹林呈现腐朽之味。
“暂时安全,但若想绝后患,取吉时,把女尸用火烧了便可。”说罢,我转而看向女尸,神情多了几分怜悯之意。
任你生前高官名妇,还是商人巨贾,亦或是美貌无双,死后不过红颜枯骨,舍了人世皮囊。
听闻火烧二字,监工面色一变,暗自离去。
我掐指算了算,今日吉时已过,若不想徒生变故,只待明日午时三刻,一把火送女尸入了轮回,也算一桩善事。
为了确保万一,必予双重保险,在和尚威逼利诱之下,四个属龙汉子各执红布一角,将尸身遮住绝了天光。
此布乃是以黑狗血浸染而成,狗可见鬼知煞,黑狗尤甚,其血可辟邪绝阴挡煞,故以此遮尸。
待一切做完,我方才松气,这些步骤我都事先于心中演练数次,其中错一步便会横生枝节。
为了更加保险,我特意选用雷击木所做木钉镇尸,桃木属阴,因受雷击故其性转变,转阴为阳,实乃镇尸辟邪不二之选。
和尚搭我肩膀,努嘴示意棺材,附耳问道:“昭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迎着清风,我白纸扇随之摇晃,褂子轻甩摆出一副潇洒模样说道:“我嘛……一个土工。”
“土工?”
似是未曾听闻,和尚叹了口气也不在追问,而是转身离去,挑了个阴凉处坐下,口中念念有词。
和尚离去,向众人解释一事便落在我的头上,迎着视线,我不得不摆出一副高人姿态,正色道:“工友们,明日中午之前谁都不能动这个棺材,而明日中午,我将亲手除此邪祟,届时此地动土也可无恙。”
闻言众人面色一松,似是安定了什么。
于棒棒而言有个活计万般不易,而有个价高钱多的则更是少之又少,如今见活计不丢,众人也就松了口气。
待众多工人离去,我与和尚则钻入板房中休息,其中数次和尚似乎想问些什么,却次次憋了回去假寐。
第二日。
天方大亮,我睡至正酣,只觉有人推我,直到我睁开眼睛,只见和尚面色凝重,口中说着:“昭子醒醒,出事了。”
听闻出事,我瞬间清醒,抓上褂子一跃而起,顺手拿过楠木盒子将手附于其上。
见我一通操作和尚愣了半晌,连连摆手:“不是尸体出事了,是上头来人了,放下你那盒子跟我来。”
说罢和尚提前离去,似是给我整理时间。
“臭和尚吓我。”我心中暗骂,将盒子塞回枕内,穿好褂子跟了上去。
出了房门,只见工地来了不少车,女尸坑洞附近围了十几人,对着坑里指指点点。
监工则在一旁赔笑,眼底时而闪过几丝快意。
我眉头微皱,整理好衣物走上前去,径直来到尸坑边缘:“你们是什么人?”
对于这些人,不知为何我竟本能感觉到一丝不快,受此影响,遂没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