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分娩
入夜，明月高悬。
阵阵晚风吹走了我的睡意，蝉鸣鸟叫为夜幕平添了几分生机。
月黑风高夜，焚尸放火时。
我摇醒和尚，从柜中拎出汽油，趁着夜色掩护一路摸向尸坑，黑夜成了完美的掩护。
大戏开场，我与和尚分头行动，他去打晕看守之人，而我则躲于暗处伺机而动。
借着月光，和尚摸了过去。
几辆车的大灯开着，将坑底照的如同白昼，尸坑边的几人连打哈欠，眼神迷离。
“砰。”
只听得几次沉闷声响，那几人无声无息瘫倒，随之被和尚拖走，融入黑暗中，不知去向。
此时车内中人浑然不觉，仍在呼呼大睡。
和尚没打信号我依旧不敢妄动，只见和尚匍匐在地，随着电流声响起，车辆大灯尽数熄灭。
世界再次融入一片黑暗，唯有工地几盏大灯才是唯一光源。
借助月光，我见和尚打了手势，便下了尸坑，来到女尸处等待着和尚前来汇合。
不消片刻，一道黑影闪过，却是和尚来到面前，手里握着打火机。
“动手？”
我郑重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焚尸，方才太过黑暗，直至和尚火机打开时，接着火光方才看清眼前，不由得瞳孔一缩，汽油桶掉落在地。
眼前木板上哪有劳什子女尸，赫然空无一物！
我下意识揉了揉眼，再三确认不是幻觉后身子瞬间紧绷，摸了摸怀中楠木盒子心下才稍稍安定。
和尚见我一脸紧张之色，俯身下去，在抬手时我方看到，火光之下他手里握的便是那两枚桃木钉子！
“和尚，万事小心，万万不可轻举妄……”
“哇……”
我话音未落，耳边突然响起婴孩啼哭之音，似有似无，我面色一变，三绝之地，哪里会有婴孩？！
猛地抬头正与和尚对视，显然啼哭声并非只我一人听闻，他脸色煞白，空气中飘来浓烈的血腥味。
“哇……哇……”
婴孩啼哭之音逐渐加重，愈发刺耳，从若有若无，到最后仿佛就于耳边响起！
我神情恍惚，耳边仿佛有个飘渺之音，朱唇轻启：“去死吧……去死吧……”
恍惚间我抓起桃木钉猛地钉向太阳穴，耳边催促声也愈发急促。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关键时刻，和尚咬破舌尖一口血喷我脸上，顿时破了那催魂夺命之音。
待我回神，右手桃木钉距太阳穴仅有一寸，倘若和尚晚了片刻，我哪里还有命在！
感受啼哭声所带来的负面情绪，我神情骇然，这哪里是什么婴孩，这分明是怨婴！
顾不得和尚为何不受影响，我顺着血腥味飘来之处缓缓摸去，和尚紧跟身后。
行至竹林，血腥味愈发浓郁，啼哭声也愈发震耳。
“小心。”
许是见我急躁莽撞，和尚突然来了一句，便在不多言，而是伏低身子，手里不知握着什么。
我心中一暖，多年来我只与死人打交道，旁人于我唯恐避之不及，从未有过这般感觉。
我与和尚一路行至竹林内围，一路上并未遇到危险，只是与外围的鸟叫蝉鸣相比，内围实在太过安静了些。
越过最后一片区域，此地距竹林中心不过五丈，奈何竹子太多遮挡视线，一时我也不知哪里究竟有何物。
正当我欲上前查探时，突然身体被股大力压住，整个人瞬间被迫伏于地上。
单手微动，勾棺契瞬间在手，我刚想试探来人，只听得那人开口说道：“昭子别动。”
没等我问询，和尚便拉着我匍匐前进，直至前方在无可遮挡视线之物时，我方才看到那一幕。
“嘀嗒……嘀嗒……”
月光照耀下，竹林中央一石台之上，女尸平躺着，大片鲜血从其身下流出，滴落在地。
石台左侧下方有个男婴，肌肤白嫩，紧闭双眼，从其口中发出阵阵啼哭，而肚子尚有脐带于那石台上女尸连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我与和尚对视一眼，皆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恐惧，原来女尸从未消失，而是来此竹林中央，月光所至阴气旺盛之地分娩产子！
此时我竟有些悔恨，开棺封尸之时我为何没能看出女尸小腹微微隆起？然此时悔之晚矣，倒不如弥补过错，将此怨婴除去，还天地一片清平！
我心下一横，顾不得求祖师保佑便要冲出去替天行道。
谁料另一伙人从竹林右侧冲出，见此情景先是一怔，而后走出一人吩咐道：“快点把母子抬上担架送往医院，这孩子必须要抢救回来！”
话音刚落，一众文物局人员七手八脚将女尸与男婴抬上担架，一步一步向竹林外走去。
婴孩止住啼哭，伏于女尸小腹，侧着脑袋任由他人抬着。
就在即将没入黑暗时，男婴突睁双眼，望向我与和尚藏身之处，缓缓露出一抹微笑。
黑暗中，男婴双眼呈猩红之色。
怨婴，集死者怨气天地阴气于一体之物，与其说是女尸所生，倒不如言其为怨气阴气煞气之结合，方诞此怨婴。
回想起男婴眼中怨毒之色，我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待文物局之人远去，我轻叹一声，今夜恐怕难以太平，必有人为此殒命，恐还不是一人。
方才那男婴正吸收月华及竹林阴气，却被文物局打搅生生坏了好事，怨气难平之下必会害人。
两权相害取其轻，何况女尸怨婴此时都在医院，怨婴尚需时间消化怨气，故今夜平安，但明日……
似是知晓我心中所想，和尚挥了挥手中早已生锈的匕首，示意并无大碍。
走出丛林，只见工地上聚集不少人，声音嘈杂人声鼎沸。
我随手拉住一人，问到底发生何事，竟然比平日里更是热闹非凡。
“呦和尚，你俩是不知道，刚才那劳什子文物局的，匆匆忙忙跑去竹林里不知道干啥，再出来的时候单价上多了个女的，我看那女的肚子上还怕这个小东西，白花花的没看清是啥。”
待回屋子后，我夜不能寐，怀中死死抱着楠木盒子。